第7章

“你的恨…这么值钱啊…”

林晚靠在冰冷走廊的墙壁上,指尖捻着嘴角那抹粘稠暗红的血,低声呢喃。那声音沙哑、冰冷,像毒蛇滑过枯叶,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被残酷规则异化后的诡异平静。

意识中,那巨大的金色爱心依旧跳动着虚假的“100%”,像一张华丽又讽刺的面具。而下方血红的倒计时:29天21小时03分…02分…01分… 多出来的五个小时,不再是单纯的生存希望,更像是一笔用屈辱和疯狂兑换来的、沾满血腥的“赃款”。

屏蔽痛苦的十分钟,如同偷来的奢侈时光。肺部不再灼烧,呼吸顺畅得让她几乎忘了自己是个濒死的绝症患者。但这种“舒适”,建立在沈聿白滔天恨意被系统扭曲解读的基础上,反而让她心底滋生出一种更深的、冰寒刺骨的寒意和…扭曲的兴奋?

恨意值…能刷奖励!

他越恨,反应越激烈,奖励就越丰厚!

这个认知,如同淬了毒的种子,在她被绝望和荒诞浇灌的心田里,疯狂地生根、发芽、缠绕!

既然要当舔狗…

既然要刷这虚假的“好感度”…

那不如…就刷个大的!

一个极其疯狂、极其危险、带着自毁倾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悄然亮起的鬼火,在她空洞又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底,幽幽闪烁起来!

她需要验证!

验证这“恨意值刷分”的上限在哪里!

验证这该死的系统,到底能荒谬到什么地步!

而验证的方法…就是再次去挑战沈聿白的底线!去点燃他恨意的核弹头!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灌入不再疼痛的肺腑,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她抬手,用袖子狠狠抹掉嘴角的血迹,虽然脸色依旧惨白如鬼,但那双眼睛里的茫然和空洞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偏执的决绝!

她转身,没有走向那间象征着她卑微地位的冰冷客房。

而是再次,推开了那扇刚刚合拢的、通往地狱审判的餐厅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响,在死寂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挑衅的号角!

餐厅内。

沈聿白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晨曦的金辉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背影,如同沉默的冰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几乎要冻结时空的寒意。地上那片狼藉的碎玻璃和酒液残迹,如同战斗后的疮痍,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狂风暴雨。

听到门响,他甚至连一丝回头的意向都没有。仿佛进来的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风。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脆弱的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恐惧的本能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她的神经。但她死死掐住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压制着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赌!

赌这破系统的规则!

赌沈聿白滔天恨意下的“价值”!

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却又异常坚定地,再次踏入了这片充斥着冰冷杀意的空间。

脚步声,清晰地在死寂中回荡。

她走到了那片狼藉的“战场”边缘,离沈聿白高大的背影,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化为实质的、来自前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Zero! 她在意识里疯狂呐喊,扫描!实时监测他的恨意波动!

【实时监测启动…目标人物情感能量波动…高…持续攀升…】 Zero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错觉)凝重。

林晚死死盯着沈聿白的背影,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沙哑破碎的声音,再次挤出喉咙。这一次,不再是蚊蚋般的哀鸣,而是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平静的陈述,如同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死亡通告:

“沈先生…”

“地上…有玻璃。”

“小心…扎到脚。”

话音落下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聿白那如同冰山般凝固的背影,极其细微地僵硬了一下!

下一秒!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狂暴、都要令人窒息的毁灭性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被彻底激怒,轰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被抽空!温度骤降至冰点!

沈聿白猛地转过身!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片冻结万载的寒冰,和寒冰之下翻涌沸腾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杀意!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猩红一片,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里面翻滚着被彻底冒犯、被反复挑衅后升腾而起的、最纯粹的、最原始的毁灭欲望!

“林!晚!” 他低吼出声,声音不再是冰冷的震怒,而是如同受伤野兽濒死前的、带着血腥味的咆哮!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你!找!死!”

最后一个“死”字炸响的瞬间!

林晚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

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山洪暴发般的恐怖力量,狠狠攫住了她的脖颈!

“呃——!”

林晚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所有的声音被瞬间扼杀在喉咙里!呼吸被彻底剥夺!

沈聿白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如同最冰冷坚硬的铁钳,死死掐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子!将她整个人如同拎小鸡般,狠狠地、粗暴地提离了地面!

双脚悬空!

窒息!灭顶的窒息感瞬间淹没她!

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肺部如同被点燃的破风箱,徒劳地抽搐着,却吸不进一丝空气!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地笼罩下来!

她像一只脆弱的布娃娃,被沈聿白掐着脖子,提在半空中,被迫迎上他那双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猩红眼眸!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温度,只有最纯粹的、要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的刻骨恨意和毁灭冲动!

恨!

100%的恨意值!

真实!狂暴!致命!

就在林晚意识即将被窒息的黑暗彻底吞噬,以为自己这次真的玩脱了、要提前魂飞魄散的刹那!

她意识中那个一直跳动着虚假100%的金色爱心图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欲盲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恐怖金光!

整个系统面板都在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与此同时!

Zero那永远冰冷无波的机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如同信号干扰般的波动和扭曲!用一种近乎尖锐警报的语调,疯狂地在林晚濒临涣散的意识中炸响:

【警告!警告!警告!!!】

【检测到目标人物‘沈聿白’核心情感能量——[恨意值]——突破历史临界点!!!】

【能量强度:毁灭级!】

【情感污染源:高度活跃!极度危险!】

【系统情感解析模块遭受严重冲击!逻辑冲突指数突破阈值!】

【表层数据[好感度100%]即将崩溃!即将崩溃!】

【紧急启动深层防护协议!强制扫描真实情感底层逻辑…扫描中…遭遇未知屏蔽…扫描失败!】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滑!濒临湮灭阈值!建议立刻脱离接触!立刻脱离接触!!!】

一连串急促、尖锐、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意味的警报,如同冰雹般砸在林晚的意识上!

那巨大的金色爱心图标在刺目的金光中疯狂闪烁、扭曲、变形!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而下方代表“好感度”的100%数字,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明灭闪烁,数字边缘甚至出现了血红色的、如同裂纹般的锯齿状虚影!

恨意值突破临界!毁灭级!情感污染源!表层数据崩溃!未知屏蔽!扫描失败!

这些爆炸性的信息,如同最狂暴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林晚濒临湮灭的意识!

原来…恨意值真的有上限!还能突破临界?!

情感污染源?那是什么?!

沈聿白的恨意深处,藏着连系统都无法扫描的“未知屏蔽”?!

而这毁天灭地的恨意,终于要撕碎系统那层虚假的“好感度”面具了?!

要…要暴露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系统濒临崩溃、林晚即将被活活掐死的生死关头!

沈聿白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猩红眼眸,死死锁定着林晚因窒息而痛苦扭曲、惨白泛青的脸,和她那双因为缺氧而开始涣散、却依旧死死盯着他、眼底深处燃烧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疯狂又执拗光芒的眼睛!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被拉长到无限!

林晚那濒临涣散的瞳孔深处,倒映着沈聿白暴戾绝伦的身影,也倒映着意识中那即将崩溃的金色爱心和疯狂闪烁的警报红光!

不!

不能死!

真相…就在眼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近乎本能的求生力量,混合着被这极致荒诞和危险点燃的疯狂执念,强行刺激着她即将熄灭的意识!

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被死死扼住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到极致、如同气音般、却又带着诡异平静和…挑衅意味的字:

“杀…了…我…”

“沈…聿…白…”

“你…就…永…远…”

“不…知…道…”

“苏…蔓…”

“到…底…”

她的声音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像最毒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沈聿白那被滔天恨意和毁灭欲充斥的神经中最敏感、最不能触碰的禁区!

苏蔓!

这个名字,如同最禁忌的咒语!

沈聿白那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猩红眼眸,瞳孔骤然缩紧!掐住林晚脖子的那只手,力量在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

林晚意识中,那个即将崩溃的金色爱心图标,金光猛地一敛!剧烈闪烁的100%数字也暂时稳定下来!Zero尖锐的警报声如同被掐断般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电子音:【深层防护协议生效!情感污染源活跃度下降!表层数据稳定中…】

窒息感依旧存在,但喉骨那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停止了!

沈聿白死死盯着林晚那双濒死却依旧执拗的眼睛,眼底翻涌着惊疑不定、狂暴未消、却又被那未完的“苏蔓到底…”死死勾住的复杂风暴!掐着她脖子的手,依旧如同铁钳,却不再持续加力。

林晚贪婪地、如同濒死的鱼般,拼命汲取着那一点点重新涌入肺腑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

她看着沈聿白眼中那复杂难辨的风暴,感受着脖子上那依旧冰冷致命的力量,染血的嘴角,在沈聿白看不见的角度,极其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扭曲到极致的、属于地狱的笑容。

赌…对了!

苏蔓…果然是开关!

恨意值…还能这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