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呃…啊…”

林晚被死死扼住脖颈,悬在半空,像一只濒死的蝶。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耗尽了这具残躯最后的气力。喉咙深处是火燎般的剧痛,每一次试图吸入的冰冷空气都如同裹着玻璃渣,刮擦着破碎的气管,带出混合着血丝的、无法抑制的呛咳。

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最狂暴的绞肉机!

一边是沈聿白那扼住她生命咽喉、力道在失控颤抖和毁灭性收紧间疯狂摇摆的、如同寒铁般的手!

一边是意识深处那如同血海翻腾、疯狂尖啸的赤红警报!

【崩解率:79%...81%...83%...!】

【污染辐射强度:湮灭级!持续攀升!】

【宿主精神稳定性:11%...10%...9%...!濒临崩溃!】

【警告!目标人物精神反噬能量失控!即将形成精神风暴!波及范围…无上限!】

Zero那扭曲尖锐的警报声,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林晚濒临溃散的意识!每一个字都在宣告着彻底的毁灭!那代表着“好感度100%”的金色爱心图标,已经崩解得只剩下几缕稀薄的金色流光,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在血海般的警报红光中徒劳地明灭。下方那血红色的“100%”数字,此刻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黑色裂痕,数字本身疯狂地跳动着、闪烁着,如同垂死心脏最后绝望的搏动!

湮灭!

真正的魂飞魄散!

比被沈聿白掐死更可怕的终极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林晚的心脏!

而沈聿白的状态,比她更加恐怖!

他死死盯着林晚那双因窒息和痛苦而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疯狂执念的眼睛,那双猩红的眼眸深处,翻涌的不再仅仅是暴怒和杀意,而是被强行激活的“禁忌之痛·苏蔓”污染源彻底引爆后形成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混乱风暴!

痛苦!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痛苦!

混乱!认知崩塌、世界颠覆的混乱!

以及…那被强行撕开的、血淋淋的、关于“苏蔓之死”真相的、最原始也最恐怖的惊疑和…不敢深究的恐惧!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沈聿白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最痛苦的深渊里硬生生抠出来,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滔天的恨意!掐着林晚脖子的手,在巨大的精神反噬冲击下,失控地再次收紧!“说!是谁?!是谁害了她?!是不是你这条毒蛇的同伙?!是不是——!!!”

“嗬…嗬嗬…” 林晚的喉咙被彻底锁死!眼球因为巨大的压力和缺氧而可怕地向上翻起!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飞速地向着无边的黑暗深渊坠落!

完了…

这次…真的…要一起…湮灭了…

就在林晚的意识即将被双重毁灭(物理窒息+精神污染)彻底撕碎的最后一瞬!

就在沈聿白那失控的、蕴含着毁灭力量的手即将彻底捏碎她喉骨的刹那!

异变陡生!

沈聿白那双燃烧着混乱风暴的猩红眼眸,瞳孔骤然扩散!里面翻涌的狂暴痛苦和毁灭欲望,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一颤!

“噗——!”

一大口滚烫的、带着内脏碎片般粘稠的暗红色血液,毫无预兆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瞬间染红了他昂贵的深灰色衬衫前襟!也溅了林晚一脸一身!

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糊住了林晚翻白的视线。

下一秒!

扼住她生命咽喉的那只如同铁钳般的手,力量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

“呃…!” 林晚如同断翅的鸟儿,重重地从半空中跌落,砸在冰冷坚硬、还残留着玻璃碎片和酒液的大理石地面上!

“咳咳咳…呕…” 巨大的冲击和骤然涌入肺腑的空气让她蜷缩在地上,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干呕,喉咙如同被火炭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刺痛。

她挣扎着抹开糊住眼睛的粘稠血液,惊恐地抬眼看去。

只见沈聿白依旧保持着掐她脖子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但他高大的身躯却在剧烈地摇晃,如同狂风中的朽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刺目的鲜血。他猩红的眼眸里,混乱的风暴被一种更加空茫的、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的死寂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念着某个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

“轰!”

如同山岳倾塌!

沈聿白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沉重和脆弱,直挺挺地、毫无缓冲地,向后重重倒去!

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昏死过去了?!

林晚蜷缩在冰冷的地上,看着不远处那个如同破碎神祇般倒下的男人,感受着脸上身上他喷溅出来的、尚且温热的血液,整个人彻底懵了!

怎么回事?!

他…吐血了?还昏倒了?!

而就在沈聿白倒下的瞬间!

林晚意识深处那如同血海炼狱般翻腾的、疯狂尖啸的赤红警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了电源!

嗡鸣和尖啸戛然而止!

那即将彻底崩解消散的金色爱心残影,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崩解的过程骤然停止!虽然依旧稀薄黯淡,布满了裂痕,但形态暂时稳定了下来!

下方那疯狂跳动的血红色“100%”数字,也停止了闪烁,定格在一个极其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数值上:

好感度:??%(数据紊乱,无法解析)

取而代之的,是Zero那恢复了冰冷无波、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探究意味的机械音:

【警报解除。目标人物‘沈聿白’精神核心遭受‘禁忌之痛·苏蔓’污染源剧烈反噬,陷入深度保护性昏迷。】

【污染辐射强度骤降至安全阈值。】

【系统情感解析模块过载保护启动。表层数据强制冻结于当前崩解状态(崩解率:87%)。】

【深层扫描发现:目标人物精神海存在高强度‘潜意识防御屏障’,其强度远超系统预估,疑似与‘未知屏蔽场域’同源。正是该屏障在目标濒临精神崩溃时强行启动,隔绝了污染源核心,并导致目标强制昏迷。】

【警告:此屏障对系统深层扫描具有绝对排斥性。其存在是导致系统情感误判(恨意值→好感度)的核心干扰源之一。】

【紧急提示:目标人物生命体征极不稳定!需立刻接受医疗干预!宿主亦处于重伤状态!请尽快寻求救助!】

一连串信息量爆炸的提示,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林晚混乱不堪的意识。

保护性昏迷?

潜意识防御屏障?

远超预估?绝对排斥?

误判的核心干扰源?!

林晚看着地上那个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脸色惨白如纸、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无尽痛苦的沈聿白,再“看”着意识中那定格在诡异问号、布满裂痕的“好感度”,一种更加荒诞、更加冰冷、也更加深邃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

原来…沈聿白恨她的根基之下,还藏着如此深的秘密?藏着连他自己都无法承受、需要被“绝对屏障”强行封锁的禁忌之痛?而这屏障,竟然强大到连系统都无法穿透,甚至因此扭曲了情感判断?!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仇恨!

这是深埋在他灵魂深处的、早已异化成某种恐怖存在的、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深渊!

“咳…咳咳…” 喉咙的剧痛将她拉回现实。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身体却虚弱得如同烂泥。

就在这时!

倒在地上的沈聿白,在深度昏迷的无意识状态中,那只刚刚还如同铁钳般扼住她喉咙的手,此刻却极其微弱地、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在Zero陡然变得尖锐的监测警报声中:【检测到目标潜意识防御屏障剧烈波动!异常能量溢出!】——沈聿白那只染着血迹的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猛地抬起,在虚空中无意识地、却极其精准地,一把死死攥住了林晚正撑在地面上、试图爬起的、纤细脆弱的脚踝!

“啊!” 林晚猝不及防,被他冰冷、粘腻(沾着血)、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手指死死攥住脚踝!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惊恐地低头看去。

只见沈聿白依旧双目紧闭,深陷昏迷。但他那惨白的脸上,眉头死死锁紧,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痛苦。而那只死死攥住她脚踝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如同扭曲的毒蛇,微微颤抖着,传递出一种无法言喻的、仿佛要将她拖入地狱深渊的绝望和…执念?!

他在昏迷中…抓住了她?

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还是…像要拉着她一起坠入那无尽的痛苦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