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不高兴的说：“老太婆乱说什么呢，我自己养大的孙子，我能不知道吗？
小六这么聪明的孩子，不管在哪里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说完，又看向王有德，“小六，你奶奶说的话不要在意，咱家最像我的就是你，
不像你大伯、二伯和堂哥们，都是些铁憨憨，只知道埋头做事，不知道抬头看路。
在外面凡事要多留个心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烟搭桥、酒引路，千万不要小气，知道吧？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定要回来告诉我，爷爷给你想办法。”
老爷子说了半天，拿出50块钱给他装在里衣的兜里，“小心装着。”
王有德看着老爷子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放钱的地方，感觉胸口有些堵。
王家虽然家人多，可是并不富裕，这50块钱，不知道老两口要省多久才能省出来。
好在他不是15岁的小孩子，加上有底气，肯定能混出个人样。
王有安提着他弟弟的行李，跟在三人身后，对于爷爷奶奶这副模样，他早就习惯了。
当年他爹王开邦去城里接二爷爷的班，全家都换了城市户口，
可是，作为他亲二弟的王有德依然被养在乡下，就是因为爷爷奶奶舍不得让他离开，
他也不明白，二弟在孙辈之中排第六，既不是长孙，也不是最小的，为什么会这么得爷爷奶奶喜欢。
现在初中毕业，又上赶着把人送城里， 听这意思，还打算给他弟弟买工作。
王有安想不明白，不过他一点不嫉妒，有一说一，二弟确实是兄弟之中最聪明的，
要不是他不好好念书，说不定能考上中专。
天快亮的时候，老爷子终于拉住了还在说话的老太太，“媳妇，时间不早了，让小六出发吧，好几十里地呢。”
王有喜帮着王有安把行李放在了驴车上，王开运抽着树叶子卷起来的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
虽然他对，老两口对小六很好，一点都不嫉妒，可是也没有必要说这么多吧，又不是不回来了。
王有德整理好衣服，在老两口面前缓缓跪下，“爷奶，你们放心，我一定给你们挣脸。”
王小虎欣慰的看着六孙子，陈大丫赶紧把他拉起来，拍着他的膝盖，责怪说：“地上还有水，把棉裤弄湿了，膝盖疼怎么办？这孩子一点不知道照顾自己。”
说着，又要哭！
王有德赶紧上车，再不走，老太太能拉着他说上一天。
“爷奶，我走了，过段时间回来看你们。”
驴车缓缓往村外走，王家在大队最里面，出去要经过整个大队，
早起的乡亲看到王有德坐着驴车出去，惊喜的问：“六叔，这是要去城里？”
王有德笑着回答，“是铁档侄子啊，六叔去城里做事，等下次回来给你买糖哈。”
快30的王铁档不在乎什么糖不糖，只要这个六叔赶紧离开就行，
当年他结婚的时候，6岁的王有德带着一群小屁孩蹲窗户下面听墙根，关键时刻喊口号，差点吓死他。
这些年，王有德在村里无法无天，心情不好的时候，路边的狗都得挨上两脚。
这个祸害终于要走了，他赶紧跑到快点前面大声喊话，不一会前面的人家都走了出来，
六叔、六爷爷，小六兄弟，叔伯兄弟一声声热情的呼喊，不知道的，还以为都舍不得王有德呢，
其实都是来给他送行的，甚至希望他走了就别在回来，去霍霍别人吧。
等到大队路口时，驴车后面跟了一大群人，王开山站在王小虎旁边，低声问：“小叔，你这么放心小六兄弟去城里？”
王小虎无奈的说：“长大的孩子，就得放手让他去闯，
再说，大队要搞大锅饭，小六是城市户口，继续在这里住着也不合适。”
王开山老脸一红，这事他给老爷子提过一嘴。
“你也别多想，这事和你没关系，开邦那人是闷葫芦，这三年在城里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每次回家都说没事，可他能瞒过我？
既然他不说，正好让小六去看看情况，真有事小六会回来找人帮忙。”
王开山拍着胸口说：“小叔，您放心，要是有人敢欺负开邦兄弟，我带着大队的人去给他撑腰。”
王有德没听到这个话，不过前世王家出事后，大队长确实帮了很多忙，那些年一有机会，就安排人去城里找他，直到最后去世。
这些都是他跟在王家人后面听到的，毕竟谁也想不到，跟在身后看不清人样子的乞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40多公里的路，驴车晃晃悠悠走了好几个小时，中午就吃了点硬邦邦的窝头。
下午两点，一行人终于到了95号院，王开运父子把行李放下，转身就要往回走。
王有德拦住他们：“大伯、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住一晚再走，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王开运笑着说：“小六，时间还早，现在回去正好，还能赶上大队食堂开饭。
等过几个月，地里的事忙完了，我们再过来。”
王有德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见他们父子坚决要走，只能无奈的说：“大伯、大哥，你们路上注意安全，等我下次回去，给你买好烟。”
王开运笑着摆手，“小六，大伯不用抽好烟，树叶子也能抽，味道还不错。”说完，赶着驴车向城外走。
王有喜跟在驴车后面，转头给王有德眨眼，意思是给他也带包烟。
王有德笑着点头。
等驴车离开后，王有德转身看着95号院的大门，
这个门他来过很多次，除了第一次全家去世的时候进去过一次，后面再也没进去过，
傻柱就是在大门口打断了他的腿，然后让他在黑夜的雪地里爬了半个小时。
许大茂也是在大门口给他拿烟，劝他不要这么执着。
他回来了，他要亲手收拾禽兽！
王有安拿起地上的包袱说：“小六，咱们赶紧回去，外面太冷了。”
王有德揉了揉冰冷的脸颊，拿起包袱，“大哥，咱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