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我求来一份圣旨,便能彻底摆脱这一切。

这样想着,心情松快了许多,脸上的伤口好像也不疼了。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收拾起为数不多的行李。

直到打开了一个木匣,整个人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木匣里,是一张张裴子言的画像。

为首的一张已经泛黄,画着裴子言幼年时的模样。

一角上写着,“天元四年春,我要被送往蛮族为质。

裴子言教会了我画画,他说要是我想他了,就画一张他的画像。

等攒够了一百张画,他就会带我回家。”

往后,一张又一张。

画满了对裴子言的思念,画满了对家乡的渴望。

再往后,画纸变成了京城特有的宣纸。

色彩也欢快明亮了许多。

画上的裴子言穿着红袍,骑着骏马,笑颜如花。

可一旁的字迹,却被泪水模糊的斑驳。

“天元十四年夏,我终于回家了。

皇上为我和裴子言赐了婚,爹娘来为我送嫁,这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可为什么,裴子言对我如此的冷漠?

新婚夜,裴子言推开我,在院中放了一夜烟火。

他说他爱的是沈念宜,即使娶不了她,也要用另一种方式陪着她。

那我呢?我十年的等待算什么?”

此后的每一张画上,都有着深深浅浅的血渍。

每一张画上,都写满了绝望的字迹。

“天元十五年秋,裴子言醉酒归家,我前去照顾他。

他却掐住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没有死在蛮族,为什么要来抢走沈念宜的位置。

既然如此,我去死好了。”

“天元十五年冬,第十一次自杀。

弥留之际,我看到了裴子言向我走来。

他温柔地看着我笑,对我说:‘婉婉,我来接你回家了。

可醒来后,他们告诉我,裴子言在静安寺陪着沈念宜看雪。”

“天元十七年春,第五十六次自杀。”

爹娘骂我晦气,给我了三尺白绫,让我死的干净点。

裴子言还是没有过来看我。”

“天元十九年夏,第九十九次自杀。

裴子言又一次上书请求和离遭到训斥。

沈念宜因为此事伤心过度一病不起。

裴子言搬到了寺庙为沈念宜诵经祈福,再也没有回来过。

爹娘骂我是丧门星,说他们没有我这样的女儿。

这一次,我真的累了。

也许我的死亡是所有人的解脱。

我要找一个没有人知道我的地方,彻底结束这无爱的一生。”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心底好像撕开一道口子,血淋淋的疼。

透过这一幅幅画像,我几乎可以看到。

那个渴望爱的小姑娘。

在一次次自杀未果后,将所有的心酸与期盼描摹在纸上。

裴子言可以将沈念宜的画像挂在书房里。

将这份偏爱明晃晃的告诉全世界。

她却只能将自己卑微的爱深埋于心底。

深埋于不能见光的角落里。

“那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轻轻抚过手腕上一道道狰狞的疤痕。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