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越野车在夜色中疾驰，王本堂透过后视镜看到几辆黑色轿车正从仓库区追来。林小微的手指紧紧掐进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肤。
"坐稳了。""北城孤狼"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狭窄的巷道。垃圾桶被撞飞，在车后发出巨响。
王本堂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肾上腺素让他的感官异常敏锐。他注意到"北城孤狼"的驾驶方式——每个转弯都精准果断，仿佛早已预知路况。这不是普通人的反应速度。
"他们是谁？"林小微的声音绷紧，"除了陈文渊的人。"
"时空观测局的外勤组。""北城孤狼"简短回答，同时一个急刹甩尾，转入另一条街道，"专门处理'异常体'和'污染样本'。"
"污染样本？"王本堂皱眉。
"就是像她这样，与重生者接触过多，可能被'污染'的普通人。""北城孤狼"瞥了眼林小微，"陈文渊不会放过她。"
林小微的脸色在车灯映照下显得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我不在乎。既然已经卷进来，就没打算退缩。"
王本堂心头一热。前世的孤独与今生的幸运形成鲜明对比——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为什么帮我们？"王本堂直视"北城孤狼"的后脑勺，"你也是被他们追捕的'异常体'，暴露自己不是更危险吗？"
"北城孤狼"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你以为我是偶然出现在直播间的？我观察你三个月了，从你第一条爆款视频开始。"
车子驶入一条隧道，橘黄色的灯光在三人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北城孤狼"的声音在隧道回响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们有个小团体，都是像你我这样的'时间异常者'。互相照应，共享情报，偶尔...反击一下观测局。"
王本堂瞳孔微缩。原来他不是唯一反抗的重生者！
"到了。""北城孤狼"将车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前，"我的安全屋。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
安全屋比王本堂想象的简陋许多——三十平米左右的开间，墙上贴满各种照片和便签，一台高配置电脑是唯一的奢侈品。"北城孤狼"从冰箱拿出三罐啤酒，扔给他们。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楚临风，前世是2028年死的，金融操盘手。"他拉开易拉罐，灌了一大口，"重生回来两年了。"
"王本堂，前世2025年车祸，短视频编导。"王本堂也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这是林小微，我的...合作伙伴。"
他犹豫了一下用词，林小微却自然地接话："现在是女朋友了，我想。"她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闪闪发亮，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楚临风挑了挑眉："恭喜。不过在观测局眼里，这只会让你更危险，林小姐。"他走向电脑，调出一段视频，"先看看这个。"
画面是仓库内的监控视角，清晰地记录了陈文渊承认谋杀王本堂前世的全部对话。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随后打了个电话："目标已确认，准备执行清除程序。污染样本一并处理。"
"清除程序是什么？"林小微声音发紧。
"就是字面意思。"楚临风面无表情，"观测局有三种处理方式：观察、收容、清除。你被标记为'污染样本'，王本堂是'不配合的异常体'，都符合清除标准。"
王本堂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前世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精心策划的谋杀！而这一世，凶手再次盯上了他，还有他珍视的人。
"我们得反击。"王本堂声音低沉，"不能坐以待毙。"
楚临风点点头，调出一张复杂的网络图："观测局不是铁板一块。内部有派系斗争，我们利用这点。"他指向其中一个节点，"陈文渊属于'清除派'，主张消灭所有异常体；还有'研究派'，想活捉我们做实验；最危险的是'守时人'，观测局的真正掌控者，没人见过他真面目。"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林小微惊讶地问。
楚临风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因为我前世差点成为他们的一员。2028年我被招募，培训三个月后发现了真相——观测局不仅清除异常体，还制造'时间悖论'维持某种'平衡'。我想退出，然后...就遭遇了'意外'。"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王本堂消化着这些信息，一个计划逐渐成形。
"我有公众影响力，"他慢慢说，"如果通过抖音曝光部分真相..."
"太危险。"楚临风断然否决，"观测局有办法让你看起来像个疯子，甚至直接让你'消失'。"
"不是直接曝光。"王本堂眼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用隐喻的方式。《时空对话》系列可以加入更多线索，吸引其他异常者联系我们。同时..."他看向楚临风，"我需要你帮我黑进观测局系统，找出关于我前世死亡的完整证据。"
林小微突然插话："还有一件事。陈文渊提到我'诱捕'你是'剧本写好的'，这意味着什么？"
楚临风的表情变得复杂："观测局有预测模型，能推演时间异常体行为的概率。你的行动可能恰好符合某种高概率模式。"他停顿一下，"或者...更糟的可能性是，你被植入了行为暗示。"
"什么意思？"王本堂猛地站起来。
"他们有种技术，能通过日常接触植入潜意识指令。"楚临风看向林小微，"你最近有没有频繁遇到陈文渊？收到过不明来源的礼物？吃过喝过他给的东西？"
林小微脸色骤变："上周公司饮水机坏了，陈文渊的助理送过咖啡...之后几天我确实经常想起他..."
王本堂感到一阵恶寒。敌人比想象的更阴险，手段更防不胜防。
"先解决眼前问题。"楚临风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这是我收集的观测局几个秘密据点。我们得主动出击，在他们重组前拿到更多证据。"
三人围在电脑前制定计划。楚临风将入侵观测局内网获取数据；王本堂负责通过短视频传递加密信息，联络其他异常者；林小微则利用媒体关系调查陈文渊的公开活动轨迹。
凌晨三点，计划初步成型。楚临风从衣柜里拿出两套干净衣服给他们："休息几小时，天亮后行动。观测局夜间戒备更强。"
他指向角落的折叠床，自己则坐在电脑前继续工作。王本堂和林小微挤在窄小的床上，背靠背躺着，都毫无睡意。
"害怕吗？"王本堂低声问。
林小微转过身来，在黑暗中凝视他的眼睛："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愤怒。他们凭什么决定谁的命运？"她轻轻握住王本堂的手，"这一世，我不会让你再孤军奋战。"
王本堂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小心地抚上林小微的脸颊，拇指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越来越近...
"咳咳。"楚临风故意大声敲键盘，"建议你们保存体力。明天开始会很艰难。"
林小微噗嗤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些。王本堂也笑了，但内心无比清晰——他必须保护这个勇敢的女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天刚蒙蒙亮，楚临风就叫醒了他们："出事了。陈文渊召开了紧急发布会。"
电脑屏幕上，陈文渊西装革履地站在闪光灯前，表情凝重："昨夜有不法分子冒充我局工作人员实施绑架，所幸受害者已被安全解救。我局严厉谴责这种违法行为..."
画面切换到被"解救"的杨阳，他脸色苍白地对着话筒说："感谢时空观测局及时相救..."
"颠倒黑白！"林小微惊呼。
"标准操作。"楚临风冷笑，"他们在找正当理由通缉我们。"
果然，下一则新闻就是警方通缉令：三名危险分子涉嫌绑架和窃取商业机密，配有模糊的监控截图——正是他们三个逃离仓库时的画面。
"计划得提前了。"王本堂迅速打开手机，登录备用抖音账号，"我先发条加密视频。"
楚临风递给他一个U盘："用这些素材。我在观测局内网挖到的，他们不敢公开的东西。"
王本堂快速浏览内容，瞳孔微微扩大。这些是不同重生者的"清除记录"，包括车祸、猝死、失踪等各种伪装成意外的谋杀。更令人震惊的是，每份记录都附有"时间线修正报告"，详述该重生者原本会引发的"时间悖论"。
"他们不是在维护时间线，"王本堂声音发抖，"是在塑造符合他们需求的时间线！"
"没错。"楚临风表情阴郁，"我们不是bug，我们是他们计划外的变量。"
王本堂立即开始剪辑视频。他将恐怖数据隐藏在看似普通的时空理论科普中，用特定节奏的剪辑和符号标记，让其他异常者能识别出求救信号。
"发好了。"王本堂点击上传，"现在去哪？"
"观测局的数据中心。"楚临风拿出三副眼镜，"伪装用。林小微得换个发型。"
一小时后，三人形象大变。楚临风戴上金丝眼镜梳起油头，活像个精英律师；王本堂贴了胡子戴上鸭舌帽；林小微则剪短头发染成棕色，戴上蓝色美瞳，气质判若两人。
"记住流程，"楚临风递给他们两张门禁卡，"我黑进了他们的外包保洁系统，我们有半小时窗口期。"
三人分头行动。王本堂心跳如鼓地站在观测局伪装成电信办公楼的数据中心前，刷卡进入。大厅里人来人往，没人多看他一眼。
根据楚临风的指示，他顺利到达B2层服务器机房。正当他插入U盘开始拷贝数据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王先生，没想到您亲自来拜访。"
王本堂浑身血液凝固。缓缓转身，陈文渊带着两名安保人员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微笑。
"你们果然预测到了。"王本堂强作镇定。
"不。"陈文渊摇摇头，"是林小微告诉我们的。你还不明白吗？她的'反抗'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王本堂的大脑一片空白。难道林小微真的被控制了？还是陈文渊在离间他们？
就在这时，整个楼层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红光。警报声刺破空气："紧急疏散！检测到气体泄漏！"
混乱中，有人一把抓住王本堂的手腕："走！"是楚临风的声音。
他们趁乱冲出机房，在楼梯间遇到焦急等待的林小微。她手里拿着一个小装置："电磁脉冲器，只能干扰他们几分钟！"
三人狂奔出大楼，跳上早已准备好的摩托车。驶出几个街区后，楚临风才开口："拿到一部分数据，但陈文渊早有准备，主要服务器是空的。"
"他说林小微..."王本堂话到嘴边又咽下。
"我听到了。"林小微紧紧抱住王本堂的腰，"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被控制过，但现在我很清醒。"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请相信我。"
王本堂握住她的手。无论陈文渊的离间是否属实，此刻他选择信任。
楚临风突然刹车："看手机！"
王本堂的加密视频下，已有上百条评论。其中一条格外醒目："《庄子·齐物论》有云：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下午三点，老城咖啡馆见。——蝴蝶"
"是联络暗号。"楚临风眼睛发亮，"'蝴蝶'是我们组织的核心成员，她掌握着观测局最关键的秘密。"
王本堂望向远处城市天际线，阳光刺破云层。第一轮反击刚刚开始，而他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