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冰冷的杀意,如同亿万根沾满污血的锈蚀钢针,狠狠刺穿了昊天的真灵!血屠那双纯粹血红的“眼睛”,穿透藤蔓与雨幕的阻隔,如同两道凝固的血色枷锁,死死焊在他身上!

被锁定的瞬间,昊天残破的躯壳仿佛被投入了万载玄冰的深渊!左腿内狂暴反噬的浊气都被这股纯粹到极致的死亡气息冻结了一瞬!灵魂深处那点沉寂的混沌珠烙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到撕裂灵魂的剧烈悸动!嗡鸣声在濒死的识海中疯狂震荡!

危险!极致的危险!比影枭恐怖十倍!百倍!

“跑——!”一声嘶哑到破音的咆哮,混合着血沫,猛地从昊天喉咙里挤出!不是命令,而是源自生命最底层的、绝望的呐喊!

几乎在昊天嘶吼的同时!

藤蔓阴影下的青禾,那张惨白的小脸上,青翠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血屠目光锁定的刹那,她感觉自己如同被无形的血手扼住了咽喉!但昊天那声破音的嘶吼,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冻结的思维!

跑!

没有半分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惧!

青禾那双沾满泥污的小手,猛地按在了托着昊天的“泥土浮岛”之上!

“嗡——!”

她掌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翠绿色光芒!那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与决绝!如同被狂风摧折却依旧死死抓住大地的藤蔓!

轰隆!

昊天身下那片被“火化”的坚硬地面,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出恐怖的推力!不再是缓慢的移动,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托着昊天沉重的身体,化作一道离弦的土黄色怒矢,猛地撞向身后那片被藤蔓覆盖的嶙峋山壁!

速度太快!力量太猛!

“咔嚓!轰——!”

嶙峋的山壁如同腐朽的木板,被狂暴的泥土洪流硬生生撞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碎石混合着断裂的藤蔓如同暴雨般激射!一个幽深黑暗、散发着浓烈土腥气的洞口,瞬间暴露在雨幕之下!

青禾娇小的身影,如同附在箭矢上的羽毛,紧随着爆开的土石洪流,以毫厘之差,紧贴着被泥土包裹的昊天,一同冲入了那漆黑的洞口!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就在青禾和昊天冲入洞口的瞬间——

“咻!”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破空声,撕裂了被凝固的雨幕!

血屠那庞大的身影依旧矗立在泥沼中心,仿佛从未移动。但他斗篷下那只一直垂着的、被破烂兽皮包裹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的暗红色“线”,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数十丈的空间,精准无比地射向青禾冲入洞口时留下的最后一丝残影!

那“线”没有能量波动,没有光华。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窒息的、对生命本源的绝灭之意!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冲入洞口的青禾,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后背!她发出一声短促、痛苦到变调的闷哼!娇小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前猛地扑飞出去,重重砸在洞内冰冷的岩石地面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不断蠕动、试图侵蚀她生机的暗红血线!她后背那件粗布麻衣上,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孔边缘,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暗红气息,正如同附骨之蛆般,疯狂侵蚀着她的血肉生机!

“呃…”青禾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小脸因剧痛和侵蚀而扭曲,青翠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气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而此刻,包裹着昊天的泥土洪流,在撞开山壁、冲入洞内后,也失去了青禾力量的支撑,轰然溃散!

“砰!”

昊天残破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甩在洞内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上!全身的伤口再次撕裂,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左腿内被暂时冻结的狂暴浊气,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龙,瞬间冲破束缚,以更加凶猛、更加混乱的姿态,疯狂地向上逆冲!毁灭性的力量在他脆弱的躯干内横冲直撞!

“噗——!”昊天眼前彻底被黑暗占据,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和黑紫色污浊能量的血箭狂喷而出!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沉沦!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被剧痛和黑暗吞噬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到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气息,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苏醒时呼出的第一口气息,猛地从山洞的极深处弥漫开来!

这气息,并非灵气,也非魔气。它浑浊、沉重、混乱,却又蕴含着一种包容一切、演化万物的至高道韵!仿佛天地未分、混沌初开时残留的…本源道痕!

这股混沌气息弥漫的瞬间——

“嗡——!!!”

昊天灵魂深处那点沉寂的混沌珠烙印,如同找到了失散万古的同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璀璨光华!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渴望与共鸣,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痛苦和濒死的黑暗!

昊天那即将溃散的意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拽住!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猛地抬起头,沾满血污的眼帘沉重地抬起,望向山洞的深处!

黑暗!绝对的黑暗!连他因混沌珠烙印而获得的部分夜视能力,都无法穿透那浓稠如墨的黑暗!

但在那绝对的黑暗深处!在混沌气息弥漫的核心!

一点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光”,正悄然亮起!

不!那不是光!那更像是一道…“痕”!

一道极其细微、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由无数种无法理解的、不断生灭变幻的混沌符文构成的…“裂痕”!它悬浮在黑暗的虚空中,无声地旋转、扭曲、变幻!每一次变幻,都仿佛在演绎着宇宙从诞生到寂灭的无穷奥义!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颤栗、却又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本源道韵!

混沌道痕!真正的、开天辟地之初残留的混沌法则碎片!

就在昊天看到那道混沌道痕的瞬间——

“轰——!!!”

他灵魂深处爆发的混沌珠光华,与那道混沌道痕之间,仿佛架起了一座无形的桥梁!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怖吸力,猛地从那道痕中爆发出来!如同宇宙诞生时的第一缕引力!

昊天残破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住,完全不受控制地,被那股恐怖的吸力强行拖拽着,贴着冰冷凹凸的岩石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山洞深处、那道悬浮的混沌道痕…滑去!

“不…”意识模糊的青禾,艰难地抬起头,青翠的眸子里倒映着昊天被拖向黑暗深处的残影,充满了震惊与绝望。她想伸手,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后背那暗红的侵蚀之力如同毒藤般蔓延,疯狂吞噬着她的生机。

而洞口处。

血屠那双纯粹血红的“眼睛”,透过被撞开的巨大豁口,冰冷地注视着洞内发生的一切。当那股古老混沌的气息弥漫开来,当昊天被强行拖向黑暗深处那道隐约的“痕”时,他那双如同凝固血浆般的眼瞳深处,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石子投入死水般的…涟漪。

那涟漪中,似乎蕴含着一丝…忌惮?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只刚刚射出暗红血线的右手。

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线”。

他那只被破烂兽皮包裹的巨手,五指猛地张开!对准了眼前那座被撞开豁口的巨大山壁!以及山壁之后,那弥漫着混沌气息的山洞!

掌心之中,粘稠、暗红、如同刚从血海最深处舀出的血浆般的能量,疯狂汇聚、压缩!散发出一种焚灭万物、污秽一切的绝灭气息!

“吼——!!!”

一声低沉、沙哑、如同亿万怨魂同时咆哮的恐怖嘶吼,猛地从血屠那被斗篷笼罩的胸膛中爆发出来!不再是无声的杀戮,而是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狂怒!

“焚!”

一个冰冷、干涩、如同生锈铁片摩擦的单字,从斗篷下吐出!

下一瞬!

一道粗大如柱、粘稠如同岩浆、散发着无尽血腥与焚灭气息的暗红色毁灭光流,如同从地狱深处喷发的灭绝之息,带着刺耳的、撕裂灵魂的尖啸,从血屠张开的掌心,轰然爆发!

目标,直指那巨大的山壁豁口!直指豁口后弥漫着混沌气息的幽深山洞!要将那山洞,连同里面的一切存在——昊天、青禾、还有那道令他感到忌惮的混沌道痕——彻底…焚灭!化为虚无!

暗红的毁灭光流所过之处,冰冷的雨丝瞬间汽化!空气被灼烧出刺鼻的焦糊味!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扭曲呻吟!

灭绝的血光,带着焚山煮海的恐怖威能,狠狠撞向那巨大的山壁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