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行,嬿婉明白,自己令富察皇后乃至璟瑟公主,真正欠下大人情的时候来了!
嬿婉道:“公主先别忙,我原以为这布老虎是二阿哥的,可公主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有些奇怪,咱们二阿哥一向最是用功,这布老虎还真不一定是二阿哥的!”
嬿婉接着对那小宫女道:“递给我瞧瞧。”
嬿婉接过布老虎,果然针脚松散!
她装作无知无觉,故意神色唰地大变,一把拉住璟瑟,却不说话。
璟瑟十分疑惑,只听嬿婉道:“这布老虎瞧着也有些年头了,布料不算名贵,应当不是二阿哥的东西。”
说着 嬿婉又吩咐宫女:“去将二阿哥帐子紧紧地放好,着人守在床边,不许偷懒!”
语毕便拉着璟瑟公主一路快走出去。
璟瑟惊异道:“嬿婉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嬿婉道:“公主,咱们先去寻皇后娘娘。”璟瑟心中愈加困惑,但这些日子同嬿婉的相处,却令她极信任嬿婉,便也听话地跟随嬿婉去见富察皇后。
莲心原本就是伺候富察皇后的大宫女,经过那样的事后,富察皇后竟也依旧令她侍奉在身边。
此时富察皇后已经卸了钗环,正欲安寝,便见嬿婉和璟瑟一起进来。
这二人一个是心腹,一个是自己女儿,富察皇后倒没叱责她们无礼。
领导都没发话,素练和莲心两个人自然也没敢多说。
富察皇后只是有些疑惑,“今儿怎么了,竟这个时辰过来了?”
嬿婉见莲心正侍立一旁,心道:正好!
这下不用担心她通风报信了!
便拿出布老虎,递给富察皇后,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道:“皇后娘娘,此物乃是在二阿哥窗下发现,奴婢同公主原以为是二阿哥之物,谁知……”
嬿婉眼眶含泪,“奴婢仔细一查,这布老虎针脚粗疏,断断不是二阿哥之物,因而细细看了,这里头填的是芦花!”
富察皇后骤闻此言,脸色唰地一片青白,璟瑟也吓住了。
二阿哥身患哮症,太医反复叮嘱过不可接触絮状物,因秋日芦花最多,富察皇后早就下令整个长春宫不许有一星半点儿的芦花!
璟瑟此时只觉得后怕,也落下泪来:“皇额娘……儿臣还只当这是二哥偷偷藏起来的,还要放在二哥床上……天啊……”
嬿婉继续道:“皇后娘娘,这布老虎填的是芦花还在其次,您看这针脚这样松懈,是一定会飘出芦花的!背后之人,何其歹毒啊!”
富察皇后初闻布老虎填的是芦花,已经吓得魂飞天外,此时却顾不得自己惊心——为母则刚罢了。
她攥紧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嬿婉!永琏如何了?”
嬿婉忙道:“二阿哥无事,这布老虎发现得及时,奴婢已命人落下帐子,并派人守在二阿哥床边,二阿哥不会有事的。”
富察皇后此时才算喘上一口气,她顾不得揪出谁是幕后主使,只想着确认二阿哥真的安好,急忙披上衣服,“快,扶我去看看永琏!”
嬿婉劝道:“娘娘虽着急,但千万不要大张旗鼓,太医嘱咐了,咱们二阿哥受不得惊啊!”
嬿婉所言极是,若自己匆匆地去瞧永琏,叫永琏看出端倪,知道了自己险些被人所害,如何能不受惊!
富察皇后这才冷静下来,扶起嬿婉,又抱住璟瑟,回头对嬿婉道:“好孩子,多亏了你,没有你,我的永琏……”说着便泣不成声。
嬿婉见富察皇后的样子显然是后怕极了,连眼下最重要的事都顾不得,不禁也心下一软。
富察皇后纵有千万般不好,可她真是为自己的儿女耗尽心血。
富察皇后抱住璟瑟,娘儿俩哭成一团,璟瑟抽噎道:“皇额娘,咱们长春宫竟然有如此心思恶毒之辈!您千万要抓出背后主使,将她千刀万剐!儿臣……儿臣一想到自己竟险些害了二哥,儿臣害怕……”
嬿婉也道:“皇后娘娘,幕后之人有这样阴毒的心思,千防万防也没有斩草除根的好啊!”
富察皇后总算止住哭声,她面上一片寒冰,却有熊熊恨意,“谁敢害我的永琏!本宫必定要她九族的性命!”
话音刚落,富察皇后便直起身子,对素练道,“为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皇上!”
求皇上做主,这事儿论理,一点问题没有,但……
嬿婉心想,事情交给他,铁证如山的事儿也生出波澜来。
因而嬿婉劝道:“皇后娘娘您身子才好,千万小心啊。”又说:“夜深露重,这时辰,只怕皇上早歇下了,纵然二阿哥的事情紧要,可惹怒皇上只怕也不好。”
富察皇后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了分寸,恨道:“一想到有人害我的永琏,本宫便一刻也等不得了!”
嬿婉知道富察皇后今天晚上能睡着才奇怪,倒不如干点实事。便说道:“皇后娘娘何不趁着事情尚未发作,悄悄地查一查呢?”
富察皇后眼神一亮,但到底涉及后宫阴私,她不想自己女儿受沾染,便拍拍璟瑟后背,柔声吩咐:“璟瑟,夜已深了,你且去安置罢,明儿额娘定然揪出真凶,不叫你和永琏担惊受怕。”
璟瑟不依,仍是抱住富察皇后,“皇额娘不必瞒着儿臣,这些事儿臣心里也得有数才是。”
富察皇后拗不过,只好同意璟瑟听自己和嬿婉说话。
“皇后娘娘,您早就禁了长春宫出现芦花,布老虎又绝不是寻常宫女太监自己用的东西。奴婢以为这多半是宫中某位皇子公主之物。”
富察皇后并璟瑟具是心中一跳,嬿婉所言着实有理,布老虎可不就是小孩子玩儿的东西?
“是了!现如今,宫中除了璟瑟和永琏,那便是大阿哥永璜和三阿哥永璋……”
璟瑟问道:“大阿哥和三阿哥今日可曾来过长春宫?”
富察皇后摇摇头,“不曾,只是他们到底都是小孩子。有什么,也是受大人的指使,不会知道这里头有如何阴毒的心思。”
嬿婉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这布老虎又不大,皇子随手丢了被有心人拾来也未可知。只是无论外头如何,咱们长春宫恐怕是有内鬼的。”
嬿婉暗中看了莲心一眼,果见她脸色青白,“娘娘不如好好查查今日都有哪些人在二阿哥殿外走动过,想必必定能揪出这人来!”
半夜三更不好惊动皇上,但审问起宫人来总不是什么大错,富察皇后再也顾忌不得了,忙道:“素练,快把宫人们都叫过来,只是永琏房中现在守着的不许惊动,其余人统统给本宫喊过来!”
“本宫非得揪出真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