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公，我够意思的时候还少吗？有时候你们上网还让我打掩护！”
苏倩倩被他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得微微踉跄，没好气地拍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清脆。
门开，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洗衣粉的味道扑面而来，是家的气息，也是独属于苏倩倩小窝的气息。
屋子里很安静，她熟练地打开客厅灯，暖黄的灯光驱散了楼道里的微凉。
“沙发还是老位置，自己去拿毯子。”
她指了指客厅角落那张看起来还算宽大的布艺沙发，语气带着惯常的嫌弃.
但动作却利索地踢掉鞋子，光脚走向厨房，
“喝那么多，我去给你冲点蜂蜜水。”
叶枫没客气，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柔软的触感让酒意和疲惫瞬间上涌。
他眯着眼，看着厨房门口透出的暖光和那个模糊忙碌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苏倩倩讨厌他喊她婆婆，讨厌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但从小到大，每次他真有点什么事，她永远都是嘴巴最硬、行动最快的那一个。
这种别扭的“够意思”，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蜂蜜水带着温热的甜意滑入喉咙，缓解了胃里的灼烧感。
叶枫喝完，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苏倩倩一把夺过空杯子，凶巴巴地：
“喝完就睡！别弄脏我沙发！”
“遵命，苏婆婆...”
叶枫含糊地嘟囔着，在彻底陷入黑甜乡前，似乎听到一声气恼的跺脚和一句模糊的“睡死你算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正好落在叶枫眼皮上。
他皱着眉醒来，宿醉的头痛袭来，像是有个小锤子在脑子里敲。
客厅里很安静，苏倩倩的房间门关着，大概还没醒。
叶枫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沙发扶手上整齐地放着一套叠好的干净毛巾和牙刷.
旁边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是苏倩倩娟秀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字迹：
「醒了就滚回家洗脸刷牙！别指望用我的！早餐在厨房锅里，自己热。出去要是挨揍了别哭鼻子！」
叶枫捏着便签纸，看着那熟悉的“威胁”，无声地笑了笑。
苏倩倩周末不是补课就是学各种才艺，肯定一早就出发了。
他把便签小心叠好塞进口袋，轻手轻脚地解决了洗漱问题，又去厨房掀开锅盖——
果然是熟悉的皮蛋瘦肉粥，散发着温热的香气。
这丫头，刀子嘴豆腐心，永远都是实打实的。
临近中午，叶枫按照约定，在城郊一个废弃的汽配厂门口和雷波碰了头。
汽配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像一个怪兽张开的残破大口。
里面空旷的厂房里，杂乱地堆放着废弃的汽车零件、轮胎和油污垃圾，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机油和灰尘混合的呛人味道。
雷波今天特意穿了件黑色的紧身背心，努力绷着胳膊上的小肌肉，但眼神深处却藏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他看到叶枫孤身一人走来，有些惊讶地朝叶枫身后张望：
“枫子，就你一个？苏倩倩那丫头没跟着？她不担心啊？”
“她有自己的事。”叶枫随意地摆摆手，目光扫过空旷的厂房，“龙哥人呢？”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嘿嘿，枫子果然够胆！”
雷波壮着胆子拍了拍叶枫的肩膀，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
“龙哥带着兄弟们就在里面等着呢。哥，等会儿看我眼色行事，龙哥这人挺讲义气，好好说...”
话音未落，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拖拽棍棒的声音就从厂房深处传来。
呼啦啦！
二十多号人簇拥着一个身形高大、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条很粗劣金链子的光头男人走了出来，瞬间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间。
一个个眼神不善，手里拎着铁棍、棒球棍，甚至还有几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为首的光头，体型壮硕，身上和胳膊上都是纹身，正是混混头子龙哥。
龙哥叼着烟，眯缝着眼上下打量着叶枫这个学生仔，又瞥了一眼旁边明显有些发怵的雷波，嗤笑一声：
“雷波，这就是你说的兄弟？想要加入还是想让我们出手打人？”
他声音粗嘎，带着浓浓的嘲讽，“我们的价格可不便宜。”
雷波咽了口唾沫，努力挤出个笑脸往前挪了小半步：
“龙哥，我兄弟他...他就是想跟您说说...我想退出的事情...”
“说什么？”龙哥猛地拔高音量，烟头狠狠摔在地上，一脚踩灭，
“说退就退？你当老子这里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眼神陡然凶狠起来，指着雷波的鼻子骂道：
“老子看好你，带你吃香喝辣，现在翅膀硬了想单飞？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断你一条腿，让你爬着回去？”
周围的混混们立刻配合地发出嘘声和威胁性的叫骂，手里的家伙事儿掂量着，包围圈又缩小了几分。
冰冷的金属光泽和浓重的汗臭味、劣质烟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压迫感。
雷波额头瞬间冒出汗珠，脸色发白，求助似的看向叶枫。
叶枫却在这时轻轻拍了拍雷波紧绷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往前一步，平静地直视着龙哥那双凶戾的眼睛，语气淡然得不像是在面对一群持械的凶徒：
“龙哥是吧？雷波不懂事，之前给你添麻烦了。今天我代他来，就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
“哟呵？”
龙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歪着头，夸张地指着叶枫，对着周围的小弟们大笑起来，
“听听！都听听！这兔崽子说话还挺有范儿！怎么？你想替他出头？还是想替他挨揍？”
哄笑声更大了，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叶枫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雷波决心退出，以后不再掺和你们的事了。希望龙哥能给个面子，放他一马。”
“面子？”龙哥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刀疤因为狞笑而扭曲，
“你特么算老几？老子凭什么给你面子？小崽子，老子今天就把话撂这儿！想退出？行！”
他突然指向厂房角落一堆布满机油污渍的水泥地，
“要么，你俩一起给老子跪那儿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再把雷波这段时间该交的‘孝敬钱’翻三倍补上！要么...”
他眼神陡然变得阴狠，手一挥，“老子就替你们爹妈好好管教管教！给我打！”
“打！”
“干死这两个小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