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七楼洗手间里,宣传处的王处长正躲在隔间里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
“沈书记,马主任被带走了...对,就是刚才...王立峰亲自来的...好,我明白...”
挂断电话,王处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
“这昭宁市,要变天了...”
市政府大楼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树荫下,车里,林逸放下望远镜,对身旁的秦霜说:
“秦市长,马宏远已经被带走了。”
秦霜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谢青衡动作倒是快。”
“有点太快了,”林逸皱眉,“从我们报案到马宏远被双规,不到三小时,按常规程序,至少应该先初核...”
“说明谢青衡早就掌握了马宏远的问题。”
秦霜冷笑,“只是一直按兵不动,现在看风向变了,立刻跳出来当正义使者。”
林逸若有所思:
“那沈书记那边...”
“沈明璋现在肯定在紧急灭火。”
秦霜看了看表,“走,去纪委,我要亲自会会马宏远。”
...........
市纪委办案点,三楼审讯室,屋顶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
马宏远坐在特制椅子上——这种家具比寻常座椅矮十公分,能让被审查者始终维持仰视姿态,他额头上的油汗在强光下泛着光,像块正在融化的奶油蛋糕。
“马宏远同志。”
王立峰翻开案卷,钢笔帽轻轻敲击桌面,“赵广生已经交代,是你指使他安排人员对秦市长实施不法侵害。”
“诬陷!”
马宏远突然激动起来,腕上的铐子撞得金属桌叮当响,“赵广生这是挟私报复!去年他们集团那个项目...那个项目...”
他的声音突然卡壳,眼珠神经质地转动着。
王立峰和助手交换了个眼神。
这种反应他们见多了——贪官们总以为能靠记忆碎片拼凑出完美谎言,却忘了纪委的案头早已堆满证据链。
“那解释下这个。”
王立峰推过一张基站定位图,“三月二十八日下午三点,你用尾号7429的号码从广生大厦附近联系赵广生,通话内容与案情高度吻合。”
马宏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当然记得那天——黑色桑塔纳,茶色玻璃,以及后座上那个始终没露面的男人。
当时那人递来的威图手机还带着体温,机身上淡淡的沉香味现在想来都让他战栗。
“这不是我的号码!”
他喉结滚动,“我那天在...在...”
“在明月山庄陪沈书记接待外商。”
王立峰接话,从文件夹抽出一张消费清单,“但监控显示你三点零七分独自离开洗手间,缺席了整整二十八分钟。”
马宏远的指甲掐进掌心,他忽然意识到,纪委连这种细节都掌握,说明有人提供了内部信息——可能是那个总对他抛媚眼的服务员,甚至是...他不敢往下想。
“我要见沈书记。”
他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这是政治陷害!秦霜她...”
“注意你的言辞!”
王立峰厉声打断,“现在交代幕后主使还能算立功。”
他故意让“幕后”二字在空气中多停留了两秒。
审讯室的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马宏远额头的汗珠滚落,在金属桌面上留下一个个微小的圆形印记。
他盯着王立峰手中的基站定位图,喉咙发紧,仿佛有人用铁丝勒住了他的气管。
“我再说一次,这不是我的号码!”
马宏远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摩擦,“有人栽赃!这是秦霜的政治手段!”
王立峰合上案卷,与身旁的年轻助手交换了一个眼神,助手会意,悄悄按下了录音设备的暂停键。
这种指控,在没有确凿证据前,绝不能留下记录。
“马主任。”
王立峰的声音忽然放轻,“你知道为什么是谢书记亲自签的双规文件吗?”
马宏远一怔,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要知道以谢青衡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得罪沈明璋的,如今他果断对自己出手,肯定意味着昭宁市的政治局势有了变化。
这个细节像一把冰锥,刺入他的脊椎。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立峰起身开门,秦霜和林逸站在走廊的冷光下,秦霜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套装,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党徽,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秦市长。”
王立峰微微颔首,“他还在负隅顽抗。”
秦霜的目光越过王立峰,落在审讯室内那个佝偻的身影上。
“让我和他谈谈。”
林逸上前一步,低声对王立峰说:
“基站数据已经核实过了,那个号码确实不是马宏远实名注册的,但通话录音里有他的声音。”
王立峰皱眉:
“声纹比对需要时间...”
“不需要了。”
秦霜打断他们,声音冷静得像淬火的钢,“我知道是谁给他的手机。”
她走进审讯室,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马宏远抬头,在看到秦霜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恐惧和憎恨的复杂情绪。
“秦...秦市长...”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软弱,“这是个误会,我发誓...”
秦霜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桌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马宏远,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是背叛。”
马宏远的嘴唇颤抖着,刚要开口,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林逸从口袋里掏出秦霜的工作手机,屏幕上“沈明璋”三个字在不断闪烁。
审讯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部手机上,秦霜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冷笑,接过手机,按下了免提键。
“沈书记。”
她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
“秦市长啊。”
电话那头传来沈明璋温和圆润的嗓音,带着长辈般的关切,“听说马宏远同志被双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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