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灵能力的初步掌握,并未让陆尘的生活立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依旧每日重复着繁重的劳役,劈柴、挑水、碾药、打扫,忍受着老李头的刻薄和低廉的饭食。百草堂的生意依旧清淡,偶尔有修士光顾,买的也不过是最廉价的药散。
然而,陆尘的心境已然不同。每一个深夜,柴房那盏豆大的油灯下,都进行着一场无声的修行与探索。
淬炼药材的尝试从未停止。从最脆弱的枯叶、根须末梢,渐渐过渡到一些稍微坚韧些的、蕴含微弱药性的下脚料,如“灯芯草”的老茎、“地根草”的侧根。成功率依旧不高,十次中能成功一两次已是侥幸,淬炼的效果也微乎其微,但对陆尘而言,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是经验的积累,是对青石能量掌控的提升。
他发现,青石反哺的能量虽然精纯,但每次引导出来淬炼外物,消耗的都是他自身的精神力和灵力。淬炼后的药材,其提升的那一丝药性,似乎也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源于青石能量与他自身精气神的某种微妙转化。每一次淬炼成功,他都会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仿佛被抽走了一丝本源。
这更像是一种……交换?或者说,献祭?
这个念头让陆尘心头凛然。修仙界奇物众多,但大多遵循等价交换。这青石助他修炼、淬灵,代价又是什么?
他尝试着在淬炼时,更加用心神去沟通青石,去感受那能量流转的核心。意念如同最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青石温润的表层。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温润,如同暖玉。但随着意念的深入,他“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石头内部,而是一片朦胧的、仿佛被无尽灰色雾气笼罩的虚空!在那虚空的中心,隐约悬浮着一团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青色光点。那光点微弱地脉动着,每一次脉动,都散发出他熟悉的精纯暖流。
而当他的意念触及那团青色光点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和……虚弱感,清晰地传递回来!
这光点……是青石的“灵”?它在渴望什么?是能量?还是……生机?
陆尘猛地收回意念,额角渗出冷汗。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青石,温润依旧,但此刻却感觉重若千钧。这石头里,沉睡着一个需要“喂养”的灵!
他想起了老李头偶尔提及的关于法宝器灵的传说。高阶法宝有灵,需以修士精血、神魂或特定天材地宝温养。难道这青石,竟是一件有损的、器灵极度虚弱的法宝?
他沉默了许久。风险巨大。温养器灵,动辄需要海量资源,甚至可能反噬主人。以他炼气一层、身无长物的状态,无异于蝼蚁撼树。
但放弃吗?这青石是他唯一的仙缘,淬灵之能更是他未来安身立命、攀登大道的唯一希望。放弃,等于自断前路。
黑暗中,陆尘的眼神几度变幻,最终化为一片磐石般的坚定。机遇伴随着风险,这是修仙界的铁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可言。
他缓缓抬起手指,用牙齿在指尖狠狠咬破。一滴殷红中带着一丝微弱灵光的精血,缓缓渗出。炼气期修士的精血,蕴含着一丝生命本源和微薄灵力,珍贵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决绝,将指尖那滴带着他生命气息的精血,轻轻点在了青石温润的中心。
嗤……
精血触及石面的瞬间,竟如同水滴落入烧红的烙铁,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响!青石表面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的青芒,那滴精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青石“吞噬”了进去!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吸力猛地从青石内部传来!仿佛一个饥渴了千万年的深渊,贪婪地吮吸着陆尘指尖的精血和他体内本就微薄的灵力!同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
陆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想抽回手指,却发现指尖仿佛被牢牢粘住!精血和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向青石!
“不好!”他心中警铃大作,这器灵虚不受补,竟要将他吸干!
生死关头,陆尘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精神一振,强行调动起体内残存的所有灵力,狠狠冲击向那吸力的源头!
“给我断!”
意念如刀,斩向那股贪婪的吸扯之力!
嗡!
青石猛地一震,表面的青芒剧烈闪烁了一下,那股恐怖的吸力骤然中断!
“噗!”陆尘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前阵阵发黑,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指尖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体内的灵力彻底枯竭,精血的损耗更是让他感觉身体被掏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而掌心的青石,在吞噬了他那滴蕴含灵光的精血后,那温润的光泽似乎……明亮了一丝?极其微弱,但陆尘虚弱的神识能清晰地感知到,石心深处那团黯淡的青色光点,似乎凝实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散发出的暖意也更加稳定了一丝。
代价巨大,但……似乎有效?这器灵,需要他的精血和灵力来恢复!
陆尘躺在冰冷的草堆上,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闷痛。他看着掌心那枚仿佛“吃饱喝足”、光华内敛的青石,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又决绝的弧度。
百日精血饲丹心……原来,这路才刚刚开始。以血饲灵,以命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