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庆功宴上，新来的嫩模正戴着我为他求来的开运符，笑得花枝乱颤。
我习惯性地想上前提醒他，符离身太久，灵性会断，需要尽快取回重新祈福。 可一向最信奉这个的姜哲，却敷衍道： “你就是我的人形锦鲤，那道符给谁戴不都一样旺我？别那么较真，吓到新人了。” 我看着他和他身后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忽然就笑了。 我微笑着点头，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取消了明天为他祈福的行程，转而预定了去玄真观斩断孽缘的头香。 他不知道，我才是运气的源头。 也好，这份运气，我不想给了。 1 我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孟琪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嫂子，一个人在这里，不和姜哥一起去敬酒吗？” 我放下水杯，“我不太舒服。” “是吗？要不要紧？”她关切地问，眼睛却上下打量着我，“我看你脸色是不太好。是不是最近为了给姜哥祈福，太操劳了？女人啊，还是得对自己好一点。”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枚开运符。 “就像姜哥，看我拍戏辛苦，就把这个护身符给我了。说让我沾沾嫂子你的福气，又能保平安，他对我可真好。” 我看着她，“他让你保平安？” “对啊，”她笑得天真烂漫，“嫂子，你不会介意吧？” 姜哲走了过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孟琪，别缠着你嫂子了，她今天累了。” 他自然地对孟琪说完，才转向我，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安排。 “晴晴，你先休息一下，我带孟琪去见几个制片人，都是为了公司。” 我看着他带着孟琪穿梭在人群中，看着他为她介绍人脉，看着她笑靥如花。 我拿起桌上的叉子，在面前的蛋糕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半小时后，姜哲一个人回来，坐到我身边。 “宝贝，还在生气？” 他想拉我的手。 我把手抽了回来。 他有些尴尬，继续放低声音。 “我刚才真是为了工作。你知道的，她现在是公司的主推艺人，我总得哄着她开心。” “那个护身符，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对我来说就是个装饰品。她没见过世面，喜欢就给她戴着，哄她开心，她才能更好地为我们赚钱。对不对？” 我看着他，“装饰品？” “对啊。我心里真正的护身符，不就是你吗？” 我没告诉他，那枚符，耗的是我的阳寿。 见我久久不语，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苏晴，我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就在后方给我添乱？” “为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一直给我甩脸色，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没说话。 我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根和他送给孟琪那枚护身符上，一模一样的红绳。 姜哲愣住了。 我当着他的面，用指甲，狠狠掐进了红绳的中间。 然后，用力一绷。 红绳断了。 就在红绳从我指尖落下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宴会厅另一头，孟琪头顶正上方的那盏水晶灯，突然灭了。 一根肉眼可见的钢索，应声而断。 吊灯没有砸下来，却在空中危险地晃动。 孟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姜哲的目光从断裂的红绳，缓缓移到我脸上，眼神里只剩下恐惧。 我没再看他。 2 我没再看他们，转身离开。 高跟鞋踩在宴会厅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场闹剧倒计时。 身后的尖叫和混乱，没有让我的脚步停顿分毫。 “苏晴！” 姜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恐慌。他追了上来，在走廊的尽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站住！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拿回了我的东西。” “什么你的东西？一根破绳子？”他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把我转过来面对他，“你剪断一根绳子，吊灯就掉了下来？苏晴，你把我当傻子吗！你是不是找了什么人搞鬼？” 我冷静地看着他，“是你自己，把保命的东西送给了别人。现在出了事，反倒来怪我？” “保命？”他像是听到了笑话，随即脸色又变得铁青，“我不管那是什么东西！现在孟琪吓坏了，所有赞助商和记者都在看着！你必须马上回去跟大家解释，就说是一个意外！” “解释？”我点点头，“好啊。” 我拿出手机。 他以为我要打电话给谁，神色稍缓。 我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开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苏总，有什么吩咐？” 姜哲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说：“李律师，我现在授权你，向公司旗下艺人姜哲，就其严重违反独家协议的行为，正式发出律师函。” 李律师立刻回应：“好的苏总，是关于哪项违约行为？” 姜哲想上来抢我的手机，被我侧身躲开。 我面无表情： “姜哲先生，因个人情感问题，私自将公司为其投入的核心‘信物’资产，转赠给第三方，并引发了极其恶劣的公共安全事件，导致公司品牌形象与商业价值严重受损。” “我的要求是即刻终止其一切演艺活动，核算公司因此次事件造成的所有商业损失，由其个人全额赔偿。” 电话那头的李律师干净利落地回答：“明白，半小时内，律师函会发到姜哲先生的经纪人邮箱。” 我挂断了电话。 姜哲彻底懵了，他抓着我的手，从愤怒变成了哀求。 “晴晴，老婆，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回去就让孟琪把符还给你，你别找律师，我们回家好好说，行不行？” 他到现在，还以为我在乎的是他出轨。 他不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被他当成垃圾一样丢掉的，我的命。 “晚了。” 我看着他，觉得这张看了十年的脸，无比陌生。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问出了一个埋藏了很久的问题。 “姜哲，那你能告诉我，三年前，我送你的第一枚平安符，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助理的车里吗？” 3 姜哲愣住了。 三年前那件事，是他心底最深、也最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秘密。 我看着他那张因震惊而失语的脸，替他回答了那个问题。 “因为你没把那枚符给我爸，对不对？” 他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你把它给了你的助理，”我继续说，“因为她妈妈当时也要做一台成功率很低的手术。你用我为我爸求来的命，去换了你助理一家对你的感恩戴德。” 我没告诉他，上周我去寺庙还愿，恰好碰到了那位助理的母亲。 她拉着我的手，感激涕零，说三年前多亏了姜哲送来的那枚“神符”，她才能奇迹般地活下来。 而我的父亲，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天，死在了手术台上。 姜哲的脸色由白转青，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揭穿的恼怒。 “那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提这些还有什么用？！” “有用。”我看着他，“至少让我看清了，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怎么了？”他梗着脖子，开始倒打一耙，“我对你不好吗？你爸去世，你整天要死要活的，事业我也不管了，天天陪着你，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样子，多影响我的气运！” 我深吸了一口气，笑了。 “所以，一个外人的母亲，值得你用我父亲的命去救。” “而我这个妻子，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影响你气运的累赘？” 他的脸再次僵住。 他无话可说，被戳到痛处的男人，只剩下最无能的暴力。 他上前一步，抓住我的双肩，用力摇晃。 “苏晴！你讲点道理！我能怎么办？我……” 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接着，一个更重的巴掌，将我狠狠扇倒在地。 “你他妈疯了！”他指着我，喘着粗气，“方晚晴，你够了！为了这点破事又是动手又是请律师，不给你点教训，你真要翻天了！” 我捂着脸，耳边一阵嗡鸣。 眼泪流过面颊，火辣辣地疼。 我父亲的一条命，在他眼里，原来只是“这点破事”。 见我眼神死寂，他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失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语气僵硬地丢下一句：“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我平静地对上他的眼睛。 “姜哲，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动手。” “我保证，也是最后一次。” 他离开的身形顿了顿，终是没有回头。 我拿出手机，打给了我们公司最大的投资人，王总。 “王总，是我，苏晴。我准备以个人名义，向董事会提议，即刻解除与艺人姜哲的所有合作，并追究其商业违约的全部责任。我手上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人设与信誉，已经彻底破产。” “另外，我准备抛售我手中全部的股份，您如果感兴趣，我们明天谈。” 电话那头，王总沉默了片刻，随即答道：“好。我等了你这句话，很久了。” 接连几天，姜哲都没有回家。 我乐得清静，每天都能在朋友圈，看到孟琪的动态。 【最近是水逆了吗？喝口水都能呛到，走路平地摔，出门被鸟屎砸中……心疼地抱住自己】 下面附了一张她楚楚可怜的自拍，脖子上的那枚符，显得格外刺眼。 过了几个小时，她又发了第二条。 【还好有你在身边，帮我挡掉所有坏运气】 配图，是姜哲的一只手，正紧紧握着她的手。 4 我看着孟琪朋友圈里，姜哲那只紧握着她的手，将截图转手发给了律师。 附言：【追加证据。】 律师很快回复：【收到。苏总，关于冻结姜哲工作室账户及发起违约诉讼的申请，已全部提交。】 我关掉手机，刚准备给自己泡一杯茶，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就打了进来。 我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压抑着怒火的、几乎变调的声音。 “是苏晴，苏总吗？我是汇星汽车的董事长，张汇！” 我：“张董，您好。” “好？我一点都不好！”他咆哮道，“我问你，你们公司的姜哲，是不是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自从他上个月拍了我们新车‘辉夜’的广告，我们公司就怪事不断！” “先是股价毫无理由地连续暴跌，然后是上周的新车发布会，展台当着所有媒体的面直接垮了！就在刚才，我们放在赛道上测试的一辆新车，在无外力碰撞的情况下，自燃了！” “这已经是A级安全事故！苏总，这笔账，我该跟谁算？！” 我冷静地听着，心中毫无波澜。 “张董，您别急。这件事，我会处理。” 挂断电话，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孟琪发来的消息。 照片上，她坐在轮椅里，腿上打着石膏，身后是一个烟雾缭绕的道观。她手里拿着一枚崭新的、黑色的符咒。 配文充满了怨毒：【苏晴，别以为只有你会求神拜佛。我已经找了更高明的大师，他说你的东西是邪术，他已经帮我破了。不仅如此，大师还说，可以把所有厄运都十倍奉还给你。你等着吧。】 我看着这条信息，笑了。 无知者，无畏。 第二天，我被邀请参加了一场紧急召开的线上董事会。 参会的，除了公司全体股东，还有几位重要的品牌合作方代表，汇星汽车的张董，赫然在列。 姜哲和孟琪作为事件核心，也被要求连线，两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会议一开始，张董就直接发难，将汇星汽车遇到的所有“怪事”和盘托出，并正式提出，若无法解决，将以“艺人携带商业诅咒，造成品牌巨大损失”为由，向我们公司提起天价索赔。 全场哗然。 姜哲满头大汗，哆哆嗦嗦地解释：“是风水……我们公司的风水最近可能不太好……” 我打开了我的麦克风。 “各位，”我平静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件事，不是风水问题。” 我将手机举到摄像头前，屏幕上，是我和张董的通话记录。 “张董昨天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姜哲先生遇到的意外，孟琪小姐遭遇的不幸，以及汇星汽车面临的‘水逆’，源头，都来自于同一样东西。” 我顿了顿，目光穿过屏幕，落在姜哲和孟琪惊恐的脸上。 “是我。” “姜哲的好运，是我给的。现在，我只是拿回了我的投资。但似乎，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坏账’，并影响了和他有深度业务捆绑的各位。” “不过，大家放心。”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和解约协议，展示在镜头前。 “只要切断源头，‘坏账’就可以被立刻清算。这个诅咒，也可以马上停止。” “现在，我提议，由董事会投票，决定是赔偿汇星汽车几十亿的损失，还是让姜哲先生，在这两份文件上，签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