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怎么会这样？叙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夏泠然用近乎绝望的眼神盯着沈叙言。
这个她曾经以为会守护自己一辈子的男人。
现在却说话吞吞吐吐，眼神躲躲闪闪。
“没时间犹豫了，杜明川！你必须马上准备手术！”
夏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满脸皱纹上全是泪水，
“只要你肯救我女儿的命，夏家的产业我可以分你一半！”
他突然攥紧了拐杖，声音发颤地喊：
“不，不是一半，是全部给你！”
“只要能救我的宝贝女儿，我什么都愿意给！”
旁边的沈叙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凭什么他能拿全部，我就只有一半？”
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赶紧捂住嘴，但已经晚。
夏老爷子怒不可遏地瞪着他，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
我冷冷看着这出闹剧，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
“夏先生，您这么有钱，找合适的肾源应该不难。”
“何必为难我这个普通人呢？”
我刚想转身离开，一群保安就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
这时候，夏泠然突然撕心裂肺地喊：
“住手！让他走！”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那张曾经让我日思夜想的脸，现在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是我对不起他，我没资格要求他这么做。”
她低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所有人。
我挣脱保安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沈叙言的哭喊声：
“我已经报警了！反正你们不能拿我的肾！”
“然然，求你了，我怕疼啊！”
“你给我滚出去！”
夏泠然的怒吼穿透了医院的走廊，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进了一家灯光昏暗的酒吧，想用酒来消愁。
这个晚上，我决定和过去彻底告别。
虽然我的行李还在夏泠然那里，我还得先回去一趟。
深夜，我踉跄着回到那个曾经充满温馨的家。
夏泠然早已等候多时。
灯光柔和，桌上摆满了我最爱吃的菜。
“我帮你热一下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
但我心中只有疲惫和冷漠。
“别做了，夏泠然，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摇摇头，径直上楼，准备收拾行囊。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更加卑微：
“杜明川，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和沈叙言有任何瓜葛。”
“而且，我爸已经为我安排了国外的手术。”
“听说那里能治好我的病，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我停下了脚步，这些话语，曾是我梦寐以求的承诺。
但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正当我犹豫之际，她的手机响了。
那熟悉又刺耳的铃声，是沈叙言的专属铃声。
这一次，她竟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前所未有的紧张。
如果是之前的我，看到她如此决绝地对待沈叙言。
我一定会高兴地飞起来。
但现在，只觉得讽刺。
“明川，我......”
她还想说什么。
我却已经转身回屋，关门，隔绝了一切。
5、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夏泠然已经离开了。
她作为集团的继承人，尽管自己的身体状态每况日下，仍不会让自己影响工作。
我简单做了顿早饭，按市场价留下菜钱。
还多放了些作为燃气费。
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货拉拉的师傅准时到达，正当我准备离开。
家里的座机响了。
那是夏泠然唯一能联系到我的方式。
因为我已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
“明天公司举办跨年晚会，你也得来。”
她的声音透过电话线。
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
仿佛是在做最后的挽留。
5、
我望着眼前杂乱无章的行李就头疼。
“你就一个人去吧，我新工作明天就开始了，实在没时间。”我试图说服她。
“你必须跟我去，我要让所有人知道。”
“你杜明川才是我夏泠然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是那个愿意为我挺身而出的英雄！”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回想起过去的七年，我就像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玩具。
而她，眼里心里只有那个体弱多病的沈叙言。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哪怕她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发现真相。
知道那个默默付出的人是我。
那些曾经的委屈，她从未在意过。
如今又何必摆出这副姿态呢？
我决心不再为她浪费任何时间。
“够了，我们早就没可能了！”
说完，我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转身投入到新工作的忙碌中。
这是我在新公司的第一个任务。
策划一场盛大的晚会，我必须全力以赴。
我亲自指挥着工人将巨大的装饰雕像安置妥当。
巡视至舞台后方时，意外地遇到了夏泠然。
她急匆匆地向我走来，脸上带着一抹莫名的急切。
“不是说你不来吗？”
“我是来工作的。”
我淡淡地回答。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认定了我心中仍有她的一席之地。
无论我如何解释，她都不愿相信。
“周末我们去爬山吧。”
她突然提议。
我这才恍然想起，我们曾约定等她康复后，一起去爬山。
回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份期待与喜悦。
如今却只剩下满心的苦涩。
“夏泠然，我们之间......”
我刚要开口，却被她打断。
“我都安排好了，地点就选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回龙山。”
“那里充满了我们的回忆。”她自顾自地说着。
“我们分手吧。”我再次尝试，却被她当作耳旁风。
她指了指舞台，仿佛在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晚会上，夏泠然突然走到我身边。
告诉我她要在台上宣布我才是她的真爱。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何必这样呢？”
我们正说着，老板走了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
“杜明川，你认识夏总？”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却给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不认识。”
“认识。”
她从不在外人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
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我随口补充道：“刚认识不久。”
老板似乎看出了端倪，把我推到她面前：
“正好可以多聊聊嘛，夏总，这是我们公司的新员工，非常优秀的小伙子。”
原来，夏泠然的公司一直与我的新公司有深度合作关系。
老板因为工作的原因，与夏泠然颇为熟络。
夏泠然意外地夸了我几句，便被下属叫走了。
老板则带着我走到一旁，笑着说：
“杜明川啊，其实今天叫你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你想不想去北城发展？”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解释说，公司准备开辟新市场。
要在北城设立分公司。
他正在寻找一批得力助手一同前往。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递给我一份合同。
我翻开合同，发现薪资是现在的两倍。
特别是在提成方面，增加了不少。
我没有理由拒绝，当场就在合同上签了字。
“我跟您去。”我坚定地回答。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晚会进行到一半时，沈叙言才姗姗来迟。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径直走向夏泠然。
然而，夏泠然却跑向了我。
“杜明川，你别误会，我没喊他。”
她急忙解释。
6、
我沉默不语，眼神穿过人群落在沈叙言身上，心中酝酿起一个计划。
当宴会即将落幕，夏泠然一身优雅，作为公司的总裁站上舞台准备致辞。
我独自坐在角落，目光紧锁于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她。
不出所料，沈叙言手执两杯红酒，踱步向我而来。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她的。”
“不过嘛，你永远都只能是个旁观者，看着她投入我的怀抱。”
“你倒不如主动成全了我们，然然还没找到合适的肾源。”
“嘿嘿，夏老爷子可不会善罢甘休哦。”
沈叙言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与得意。
我接过他递来的酒，眼神冷漠地回敬：
“就算我不能与她共度余生，你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沈叙言笑得前俯后仰，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她是在挽回你吧？”
“她只不过是还想要你的肾罢了。”
“等她病好了，我们就会按照计划结婚，然然的心里，只有我。”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与挑衅。
我轻笑一声，“沈叙言，七年了，我也没见她真成了你的囊中之物啊。”
“包括现在，她不还是陪在我身边吗？”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他的痛点，他脸色一沉，怒道：
“那又如何？你觉得你哪里配得上然然？”
“那她为何选择与我在一起？我看是你心里有病吧。”
我反驳道。
沈叙言冷笑，“我之前得的那些病，都是我装的！”
我心中一惊，但表面依旧镇定，疑惑地挑眉：“装的？为什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自然是为了让你尝尝被折磨的滋味！”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为什么你俩总是争吵不断？”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我的脸色逐渐阴沉：“你说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没错，然然是真的心疼我、喜欢我，才会一次次跑到我家来照顾我，把你晾在一边。”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炫耀。
我的心如刀绞，几乎无法呼吸。
沈叙言看着我痛苦的模样，愈发得意。
开始细数他是如何在我们的恋爱期间一次次插足，如何精心布局破坏我们的感情，以及他是如何一步步夺走夏泠然对我的关心的。
我万念俱灰，心中反复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永远都赢不了我。”
沈叙言端着红酒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待他身影消失，我擦干强挤出的几滴眼泪。起身，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录音笔。
晚会接近尾声，夏泠然站在聚光灯下，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终定格在忙碌的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正要开口宣布什么，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
“杜明川！”
沈叙言的声音尖锐而愤怒。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当然是下毒了！”
沈叙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酒杯脱手，红酒洒落一地。
他开始剧烈干呕。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怒吼着。
夏泠然匆匆赶来：“怎么了？”
沈叙言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然然，我好难受！你看杜明川对我做了什么！他太过分了！”
但这一次，我没挡在他们中间，平静地望向夏泠然：
“有件事，我想你需要听听。”
我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沈叙言的阴谋与谎言在会场中回荡。
沈叙言的脸色僵如死灰，夏泠然震惊地转过头来。
尽管场合庄重，她仍保持了冷静，提前结束了晚会。
然而，宾客们已将这场风波的每一个八卦记得清清楚楚。
沈叙言作为第三者，用尽手段破坏他人感情的行为。
消息迅速在南市传开，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7、
离开那场不愉快的宴会后。
我换了住址，想要逃离那段过往的阴影。
然而，夏泠然仿佛有着不屈不挠的决心。
她最终还是在机场找到了我。
她低垂着头，仿佛是在替过往的自己致歉。
“杜明川，对不起，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和痛苦。”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以一种近乎冷漠的眼神回望着她。
心中早已没有了波澜。
“你不必道歉，我们之间的一切，彻底结束了。”
新家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却因工作调动即将前往北城。
这次会面，或许就是我们之间最后的告别。
夏泠然突然跪倒在地，这一幕出乎我的意料。
“杜明川，难道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七年的感情，你真的能够如此轻易地割舍吗？”
我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夏泠然，你口中的爱，对我来说已经太过遥远。”
“那些年，我为你付出了所有，甚至愿意为你放弃一半的肾。”
“但你眼中却始终只有沈叙言。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她脸色苍白，嘴唇微颤，仿佛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我爱你，杜明川，只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
她的辩解在我看来已经无关紧要。
那些被辜负的时光和深情。
早已在我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
回想起过去的七年，我为她遮风挡雨，陪她度过每一个难关。
甚至在她生病时，不惜一切代价想要为她寻找治愈的希望。
然而，我的深情却换来了她的冷漠和背叛。
“夏泠然，我曾经确实深爱过你。”
“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但现在，我已经学会了放手。”
我微笑着看向她，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柔情。
只有对未来的坚定和释然。
机场内人来人往。
而我与夏晴雨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她紧紧拽着我的手，不愿放开。
仿佛害怕这一放手，就会永远失去我。
“杜明川，你真的要走了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和哀求。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我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夏泠然，你的病不能再拖了。”
她轻轻点头，泪水终于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我的心就好痛。”
她突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杜明川，我真的不是想要你的肾，我只要你。”
“和我一起出国吧，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
安检的广播声适时响起。
提醒着我离别的时刻已经到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
“夏泠然，该出发了。祝你早日康复，也祝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许久的沉迷过后，她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一路平安，杜明川。我会等你，直到你回来。”
然而，我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远。
我转身走向安检口，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回头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割舍。
我踏上了前往北城的航班。
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我知道，总有那么一个人。
会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与我相遇，共度余生。
而我，也将带着这份成长和释怀，去迎接每一个新的日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