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是婚介所媒人,撮合过999对新人,人称我是月老下凡。
白天我给正常男女牵线结婚,到了晚上我就帮快死的人配婚,让其起死回生。
我价格公道,一次只需要二十万块,换一条人命很值。
这天我刚参加完婚宴,就有人下了新的“单子”。
说起来,这是我做的第44单“夜生意”......
1
婚宴散场时,新娘小芳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我,温热的泪水渗过绸缎裙摆,她声音发颤:“出大事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金洋,你要是再不出手,荷香怕是真的活不过来了。”
我皱眉,“你说谁?”
“我的闺蜜张荷香昨夜凌晨三点吐血咽气了,她今年才二十岁。”
“她的家人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她安置好,希望能请你过去,给她配婚,能让她起死回生,她可是家里最宠爱的女儿。”
还记得当时小芳也是差点死了,我给她配婚后,她这才能醒过来,还办了这场盛大的婚礼。
“只要你点头,保镖马上就能护送你进村,虽然那里地形偏远,但他们给的价格可不低,有五十万呢。”
偏远山区?
听起来有点危险,我本来很纠结的,可是转念一想,他们给的钱足够多。
于是我扬起下巴,勾唇一笑。
“可以是可以,但这事得双倍价一百万才能成。”
“这么多?”
小芳犹豫几秒,赶紧发信息问对方,结果那边一口气答应下来。
“这个价格是他应得的,可以,任何条件我都能满足。”
一道沙哑女声从听筒里钻出来,我怔住,这声音我听过......
是梨花村声名赫赫的商界女强人张姨,传闻她白手起家,如今产业遍布各大城市,随便跺跺脚,整个商圈都要颤三颤。
既然对方这么爽快,我也不拖拉,严肃道:“记得用热水袋给“人”暖暖身子,还有必须要开直升飞机来接我,绝对不能耽误!”
对方立刻应下,接着我把之前送小芳的红纸讨回来,当着她的面撕碎,红纸上是她的名字和生日。
“小芳,现在你和我之间就再无瓜葛了。”
“这么快吗......”她的语气带着不舍。
之后她又打趣说道:“我有个女同学长得如花似玉,暗恋你好久了,本来还想给你当真正的老婆呢,她还说非你不嫁,就是喜欢你干这行。”
“那赶紧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她喜欢我有什么用?我这辈子......只娶死人。
飞机来接我时,小芳口中的女同学也追来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磕头求我跟她领证。
“金洋,我愿意把我的财产全都过到你的名下,我对你是真爱,你娶我行吗?”
“不了,我第44个老婆还在等我呢!”
2
我靠在飞机座椅上,愉快地哼起歌。
五个小时的飞行后,我踏入偏远山村。
破败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墙体布满裂缝,残破的茅草屋顶被风掀起边角,在萧瑟中摇摇欲坠。
这户人家真的能付得起一百万吗?我不禁有点怀疑。
我推开虚掩的破门,屋内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声,呜咽声混着穿堂风,说不出的凄凉。
“姐姐啊,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几个壮汉如墙般围在女孩身边,她哭得浑身发抖,双眼肿成核桃,清秀的脸蛋满是悲戚。
“我和你从小感情深厚,只盼着你能嫁个好人家,幸福快乐的过一生,可没想到你昨晚半夜会突然暴毙......”
她喃喃自语,伤心到不能自已。
我大概听懂了,她的名字叫张意欢,和她姐姐张荷香两人自幼同吃同睡,闯祸时互相护短,情谊深到骨子里。
昨夜凌晨三点,她摸黑起身喝水。
路过猪圈时,看到张荷香瘫在泥泞里,浑身血污,吐出来的血凝结成块,扭曲的肢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弯折着,早已没了气息。
“原本妹妹已经有未婚夫,我以为他俩可以结婚的,可是那男的出车祸死了,现在连妹妹也......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妹妹结婚,享受当女人的快乐,所以才会让金先生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等这事成了,我们可以另外再给你一笔钱。”
“再给我一笔钱?那你说说看给多少呢?”我心里打起算盘来。
“直接给多一百万!”
行啊,这样我能买套新房子,把我爸妈都接过来城里住了,最近房价可贵的很。
我嘴角刚要扬起,又被我压了下去。
“张小姐,我觉得小芳肯定没好好跟你说,针对你们这些特殊情况,其实我还制定了几个方案,我也有个弟弟,能明白你们姐妹之间那种珍贵的情谊,我这边有个无敌优质方案,看在你们感情这么好,我给你打个八五折吧,只需要三百万,你绝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张意欢惊呆了。
“什么优质方案这么贵?”
“我保证会让你姐有最舒适尊贵的体验,并且活过来不在话下,甚至还能跟以前一样,和你们聊天互动。”
我笑眯眯靠在她耳边,“只要钱到位,我必定尽心竭力。”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不能在客户面前输掉气场嘛。
张意欢狐疑地盯着我。
可我吹得天花乱坠,就差说我能摘下天上的星星了,她最后特别心动,爽快地把打到我账户上,事成之后付另一半。
我心里乐开花。
3
确定钱到帐后,我赶紧安慰她,给足了该有的情绪价值。
我在包里掏出一张红纸,用钢笔写上我跟张荷香的名字,又拿红绳绑上,夹进姻缘簿内。
做好这些事,正好是大中午。
“初步计划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见一见张大小姐。”
我跟着张意欢进入一间卧室。
她母亲张姨整个人蜷在女儿肩头,压抑的呜咽声混着断续的抽气,泪水洇湿了女儿的衣领。
看到我,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哽咽:
“金先生,我们公司在商圈好歹是排得上名号的,把你叫来家里这件事需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也是为了给我女儿体面,既然如此,你不能带任何东西进去,以防你进行偷拍泄密。”
其实除了她,其他顾客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我当然乐于尊重他们。
他们就是怕我是坏人,什么变态狂,会偷拍遗照上传到网上或者自己收藏,以后还想和他们要钱。
“我能理解,不过你收走了我的东西,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但说无妨。”
“我在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我旁边,你们不能跟我一起进卧室,必须全部从这个家出去,站在门外等我。而且房间里那些监控设备都必须关闭,如果让我发现有窃听器或者有人偷拍,那么我将取消订单,永远不再接你们张家的单子。”
他们会害怕,谁说我不会呢?万一他们拍我的视频上传在网上,让我身败名裂,或者用来要挟我不付我工钱,那我不是白干了?
我又不傻,还是分得清权衡利弊的。
平时这些顾客要和我见面之前,都会筛选一番,要确保是正经人家,而且绝对守口如瓶,不会出卖我。
“金先生别担心,这整间卧室从上到下都做过排查,连个针孔摄像头的影子都没有。”
说着张姨伸手朝窗外虚指,“整个平房方圆百米都由我亲自打点,不会有任何不相干的人踏进半步,更不会有人在暗处窥探。”
看她态度恳切,不像骗人的模样,我随手将背包递给他们,让他们先离开。
确定外面没人后,我赶紧在衣服暗袋里拿出精密仪器,扫描整间卧室。
结果在红木沙发底下发现了一个开着的窃听器。
张姨那女人,实在不容小觑。
我漫不经心将嘴里的泡泡糖取下,指尖轻抹,悄无声息地把它按在了墙角闪烁红灯的窃听器上。
4
绕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
可不代表现在没人在外面偷看。
怕被人偷拍,我利落地将四面黑色窗帘挂上床头滑轨,又掏出早已备好的特殊锁头,对门窗的锁孔逐一加固,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样一来他们想偷看偷拍,也压根看不到。
我套上他们给的黑色婚服西装,指尖抚平褶皱。
等准备好所有事,我才小心翼翼掀开黑布,坐在床边。
张荷香仰面躺着,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
可那唇角似被精心描摹出一抹浅笑,发梢垂落绸缎般的光泽,就算死了,也美得近乎不真实。
从出社会后,我基本天天跟尸体见面,早就见怪不怪,比这更可怕的我都接触过。
我抚上她冰冷的脸,凝视着剔透肌肤与纤长睫毛,死亡竟让这份美愈发惊心动魄。
虽然张意欢已经长得够漂亮了,可没想到还是比不过她的姐姐。
我喉结滚动,看来张家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才会在她死后将尸体保存得这般完整,旁边放满热水袋,甚至还有体温。
拧开青瓷瓶,薄烟袅袅升腾,我轻轻晃动手腕,让熏香缓缓笼罩女孩周身。
毕竟收了钱,服务还是得到位的。
这前奏也是保全死者的体面,让她死后不至于满身腐臭。
她的名字既然跟我一起放进姻缘簿,那我就该为她负责,她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妻子了。
熏完香后我放满一整桶水,在里头加入玫瑰花瓣,开始给她擦洗手脚,活络筋骨。
热毛巾在她额头敷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我累得气喘吁吁。
不对啊!
为什么她没有反应?
下一秒,我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
我竟然看见,她的裙子底下,湿了一大片!
第2章 2
5
我弯下腰,掌心托住她后颈,动作轻柔地取下额间毛巾,垂眸望向她。
“我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无论如何都会带你出去,你不用害怕的。”
张荷香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撇了撇嘴,“所以你就要浇得我满身是水吗?为了弄醒我你真是拼了。你现在自身难保,确定能带我出去?”
“怎么不能?只要我按照他们说的做,想来也不敢为难我的。”
她的眸光像浸了水的碎玻璃,怜悯从眼底漫出来。
“你还真是天真,他们是彻头彻尾的坏蛋,杀人不计其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怎么可能真放你走?”
听她说完,我忍不住头皮发麻,后背早就覆上一层冷汗。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突兀刺破寂静。
张意欢娇滴滴的嗓音传入我耳朵。
“金先生,我妈让我来问问你,事情难不难办?要是太累了就中场休息会,我做了蛋糕给你当下午茶,你吃完再继续做吧。”
我浑身一僵,战战兢兢把房门推开一条缝,心跳几乎要冲出喉咙。
“这件事真的很难办,你姐的脑电波对临死前的事耿耿于怀,导致她对谁都抗拒,我还得继续开导她,她才肯接受我。”
张意欢吓得险些站不稳,她说话都开始支支吾吾,“怎么会对临死前的事耿耿于怀呢?难不成她想找谁算账?”
“我自会处理。”
这么说张荷香没有骗人。
她的妹妹甚至觉得一个尸体的脑电波怀疑自己死前的事是正常的,答案就是她肯定做了亏心事,说不定就是她想杀害她姐。
“谢谢你的蛋糕。”
我松了领结,从她手上拿过精美蛋糕。
“这事没那么快,最少一天一夜,你们再耐心等等。”
“嗯,金先生你继续忙,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行了。”
她原本吓得浑身颤抖,但要离开时已经镇定自若了,一看就是心机颇深。
我将蛋糕递到张荷香面前,看饿了的她狼吞虎咽塞进嘴里。
“这是你家,你知道有什么密道通向外面的吗?”
她咂咂嘴。
“我家还真没什么密道,可这屋子表面看着小,其实就是座活迷宫,一踏进来,地面随时变形,大得没边儿,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活迷宫?有这么夸张吗?
“没事,我带了指南针,只要我们一直往南走,就可以到大门的方向。”
她睫毛轻颤着仰起脸,琥珀色眼眸扫过我的脸,突然垂下头,一声叹息从唇间漏出。
“这里到处都是干扰器,指南针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而且走几步路就是一个监控摄像头,一只蚊子飞进来都插翅难逃。”
我掏出自研的新型指南针,对准大门方位。屏幕上的指针微微颤动后,稳稳指向南方,精准得如同钉死在方位上,看来这玩意儿确实靠谱。
我刚想带着她爬窗逃走,谁知突然警铃大作。
门外霎时间出现了二十多个壮汉,浑身全是肌肉,一下就将我们的房间包围。
我吓了一大跳,把指南针藏进屏蔽信号的口袋里。
再瞅一眼外面的动静,那群人又突然不见了。
张家是村里的首富,还是有点本事的。
如果我拿出自己制作的精密仪器想逃走,就会触发报警系统,立刻就会引来张家雇来的打手。
看来还是得另外想个办法。
“这样吧,我找个机会说你的尸体起死回生比较困难,得跟我待上十天才够,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带你回我家了。”
她白了我一眼,嘴巴一抿,眼神里全是无奈。
“别开玩笑了,他们精得很,是不可能会让你带我出去的,他们不会做这种脱离掌控的事,你如果非要找借口带我出去,说不定会让他们发现端倪,那可不好办。”
她提醒的也确实没错。
如果引起张家人的怀疑,说不定到时他们直接把她脑袋砍下来,确定她咽了气才放心。
我想的还是没有她周到。
几乎是一瞬间,我骤然想到了个好点子。
“听说你除了未婚夫外还有个追求者,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爱你,非你不娶呢?”
“那当然,他是我发小,追了我整整7年!”张荷香十分笃定,“苏郁川说这辈子非我不娶,他心里当然只有我一个,虽然我也已经劝他别等我了!”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好办了,咱们先干正事吧。”
说完,我又拿起桌上张家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放在床上。
“什么正事?”她脸似乎更红了。
“你把衣服换上,这样他们会更相信我的,放心,我不会偷看。”
张荷香害羞地将衣服取出来,背对着我开始解纽扣。
我转身的瞬间,看见绯红顺着她的脖颈漫上脸颊,像火烧云突然漫过天际。
隔天清晨,张荷香吃了装死药,奄奄一息躺着。
我整理好仪态,微笑着把门敲开,手里拿着纸巾,上面的血是我咬破手指涂上去的。
“还顺利吧?”
张意欢兴高采烈挽住我的胳膊,满眼期待。
6
原来她没有听我的告诫,一直待在我们房间门口,还好我没逃走,不然就中计了。
“放心吧,你姐很满意,她很快就能起死回生了。”
张意欢放开我,跑进了卧室。
看见我手上纸巾的血,她开心到合不拢嘴。
同一时间,张姨也乐呵呵赶来,她撇了张荷香一眼,满意地冲我点头。
“多久这事才能成?”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心急,难道还有别的阴谋吗?
“你也知道的,起死回生是逆天而行,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这边有特制的冰棺,只要尸体放进去,就能保持一整年新鲜,就是还在运输路上,得一星期后才能到,你如果心急,那我这边恐怕做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哎哟,我哪是这个意思呀!”
张姨愁眉苦脸,悄悄凑到我耳边。
“实不相瞒,昨天突然发生了点意外情况,我恐怕夜长梦多,怕尸体放坏了不中用,没办法活了,我们就是想她赶紧活过来,我们好问她当时为什么会死,将她转移到别的地方好好保护,免得又出意外。”
说到底,就是想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不让外人发现呗。
那可不行!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想要她活,就得耐心,你看小芳,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还好进了我的冰棺,虽然躺了八个月,可最后还是复活了,不仅成功嫁人,还变得更加漂亮了呢!听说她现在钱途顺遂,买彩票都能中一千万!”
我说得绘声绘色,很难不叫人心动,张姨果真被诱惑,叫我抓紧时间让她活过来。
我笑着拿过自己的行李,对一旁的张意欢说道:“肚子饿了,帮我安排一桌宴席吧,另外我想见一个人,苏郁川。”
“苏郁川?你没事见他干什么?”她十分诧异。
“我听说他是你姐的追求者,苦苦追求她7年。”
我皱起眉头,“我答应让你姐享受了女人的快乐,可是她嫁的人不能是我,这是我的底线。”
“但是,我姐也没答应他的表白,这怎么合适?”张意欢非常纠结。
“没有未婚夫,就只能找真心爱她的人了,否则你们还是找别人办事吧!”
我转头在行李箱内拿出许多奇特造型的工具,惋惜道:“真可惜,本来以我的本事,你姐想复活指日可待,可你们带不来男人,那我就是想要帮你们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对了,三百万说定了,可是不能退款的。”
听我这么说,张意欢神色严肃许多。
等我吃饱喝足时,她就把苏郁川带到我面前了。
一辆锃亮的劳斯莱斯“吱”地停在地下停车场。
他推开车门,快步朝我走来。昏暗的灯光下,我这才看清,他满脸都是眼泪,眼睛通红,鼻子一抽一抽的,往日帅气利落的模样全没了,狼狈得让人心疼,应该是因为张荷香去世的事才这么难过。
7
我跟他握手打招呼,“苏先生,你应该听说过关于张大小姐的事了,你想不想跟她结婚呢?她复活后,你们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他眼眶通红,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先是匆匆瞥了张意欢一眼,随即低下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犹豫片刻后,他哑着嗓子,轻轻“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他跌进张荷香的卧室扑到她身上,哭声嘶哑如破风箱。
“荷香,我真的很爱你,你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老天为什么要对你这么不公平!”
张姨跟张意欢也忍不住抱头痛哭,看得我都想开始抹眼泪。
等他们走后,我和苏郁川守在张荷香身边,他满眼尽是恋恋不舍。
张荷香可真会演戏,至少目前谁都看不出来她是假死。
我拿出红纸写上他俩的名字,放在苏郁川面前,给他交代注意事项,又拿红绳绑住他们的手指。
可他随即就把红纸放回桌上,拆掉红绳好像没听到我说话。
我尴尬地笑了笑,“看得出来苏先生是真的深爱着张小姐的,张家下单的优质方案里,有能利用脑电波仪器跟死者沟通的项目,你想不想试试看?”
苏郁川擦掉眼角的泪,赶紧抓住我的手说他想试试。
我拿出一台手机大小、造型奇特的仪器,按下侧面凸起,蛛网般的线路亮起猩红光芒,金属舱体发出刺耳蜂鸣。
大概开了有半个小时后,我开始哭着跟苏郁川说些张荷香事先告诉我的他追求她的细节,都是别人不知道的。
果然他很快就信了,我马上顺势诱导他:
“张荷香告诉我,她在家待太久了闷得慌,想去别的城市居住,她生前在那买了一套房子的,钥匙还在你那,你愿不愿意带她走呢?”
“你是让我把她带到外地?”
苏郁川惊讶地瞪大眼睛,狐疑地盯着我。
我说了点别的事情掩盖过去。
随即将脑电波仪器关闭,我挺直脊背,端坐在男人正对面。
“我们应该尊重她,只有她心情好了,才能接受你的爱,你们才能结婚,她才可以活过来,这是天大的喜事。”
苏郁川却表现得很冷漠,好像并没有被我说动。
“我听说张家家财万贯,如果你娶了她,将来你想要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没有呀?万一让张荷香不高兴了,她不愿意嫁给你,那你可就没机会咯。”
“好日子......娶荷香,让她复活......”
苏郁川眼神发直,嘴里嘟嘟囔囔,突然一拍大腿,狠狠点头。
他坐在桌前,对着写满字的纸反复盘算。
“有了!”他站起身,转头跟我炫耀起计划。
最近张姨托他把家里的旧家具卖掉,他觉得我们可以趁人不注意,把张荷香塞进那个准备转手的旧衣柜里。
等送货师傅来搬衣柜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运出去。
“谁能想到衣柜里藏着人?这计划,保准天衣无缝!”
他泪痕未干却笑弯眉眼,为计划雀跃。
8
说干就干,他立刻联系了送货师傅。
可就在运送旧衣柜的汽车驶过院子时,整个张家突然响起警报。
数百壮汉如潮水般涌出,四下奔走呼喊着。
“不好!快去看看大小姐房间!”
一起躲在衣柜里的我敛声屏气,额头冷汗直冒。
随着车辆缓缓驶出小区大门,我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一路上,我如坐针毡,每隔几分钟就透过车窗观察周围的情况。当车子终于行驶了半个小时,看到高速服务站的指示牌时,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地。
司机将车停稳,说要去上个厕所。
我下车透气,不经意间瞥见停车场角落,一辆锃亮的劳斯莱斯静静停在那里。
车门突然打开,我看见张意欢凶神恶煞盯着我。
“金洋,好巧哦,这是想去哪呀?”
我心下一紧,这下糟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副驾驶门被人打开,苏郁川走下车,嘴角勾起一抹狠笑。
“惊不惊喜?没想到我也会跟着过来吧?这游戏好玩吗?”
下一秒,他大手搂过张意欢的腰,两人竟然在我面前激吻。
视线撞上他们的瞬间,胃部突然一阵翻涌,酸意直冲喉头,几乎要作呕。
现在根本不用想,绝对是苏郁川告的密!
一群人把我跟张荷香押回张家。
就算我解释了只不过是想要满足死者的心愿,让她能更加顺利复活,可张意欢却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别撒谎了,你觉得我是傻子吗?要是敢再乱来,小心我弄死你!”
张意欢用棍子打在我后背,让我赶紧进她姐的卧室,“动作麻利点!下一步怎么办!”
“等苏先生躺在张荷香旁边,才能继续计划。”
我哭丧着脸,只能乖乖继续接下来的步骤。
呼,好在他们并没有发现张荷香装死。
张荷香被他们抬上床,结果张意欢竟然不肯离开,一直守着我们。
苏郁川握紧我给红纸,脸色有点难看,在我准备开始绑红绳时,他突然站起身来。
“慢着!”
我手一顿,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
苏郁川反应很大,将红纸甩在我脸上,怒目圆睁,接着阴恻恻盯紧我。
“你不会是脑残吧!”
“真以为我会娶个死人吗!想到我就想吐了!”
“张荷香一死,我正准备迎娶意欢,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所以不会跟这贱女人扯上一点关系!不过我看你倒是挺合适的!”
“意欢,就让他俩配成一对,不是正好吗?”
看苏郁川这么说,张意欢娇滴滴靠在他怀里,手指绕着头发,狠戾地盯着我。
“说的是,听说金洋在海外留学归来,智商超高,也算配得上张荷香那个贱人,等她醒了,逼她说出张家的祖传藏宝图在哪,咱们可就发财了!郁川,你为我守身如玉,我真的很感动,爱你。”
这两人彻底露出真面目,全是恶心至极的嘴脸。
“笑死,这金洋还觉得自己真能活着从张家走出去呢,郁川不娶她也好,整天看着个死人多恶心哪!这种辛苦就给金洋去承受就好,只要张荷香能活,找到藏宝图咱们就能得到几十亿了。”
张姨也是一脸冷笑。
我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张荷香确实没有骗我。
只要进了张家,就别想能活着出去。
“你们会不会太痴心妄想了!”
我气急败坏:“怎么说我都是城里家喻户晓的月老,和我相熟的人都知道我进了张家,要是我失踪,他们肯定会找我的,到时候报案失踪,你们谁都别想逃!我认识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你们真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吗?”
“那又怎样!只要进了这里,你他妈就只能变成任我们摆布的窝囊废!”
苏郁川举起鞭子,恶狠狠抽在我身上。
“你真以为就凭你这么个狗东西,就能跟张家抗衡吗?笑话,张家一句话就能呼风唤雨,我们想要哪个人死,谁敢多说一句?”
他甚至要拿起斧头想砍断我的手,还好张姨及时阻止。
“等等,留他一条狗命还有用处,等老大醒了,再把他杀了就好。”
“但是,如果她迟迟活不过来,难道真要这样拖下去吗?”苏郁川防备地看向我。
10
“活不成,就是这姓金的本事不够,到时候活活打死,再跟老大的尸体一起扔进深山喂狼!”张意欢脖颈青筋暴起,唾沫星子混着咒骂喷涌而出。
张姨也冲我骂了几句才解气,并威胁我要是不办好事情,就将我碎尸万段,让我活着比死还难受。
等他们走后,张荷香才松了口气,睁开双眼。
她不可思议看我的身体,“抱歉,我没想到苏郁川的温柔善良全是装的,他竟恶毒至此,我差点没忍住都要起来跟他对质了!”
我浑身疼痛难忍,只能逞强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抹药粉。
“没事,我一个大男人,这点伤算什么?你别担心了。”
张荷香破涕为笑,“没想到你自己处境这么危险,还在为我着想。”
她咬着牙,忍不住泪水奔涌而出,“苏郁川真是会装,连我都被他骗了,他欺骗我这么久,肯定就是为了那张爷爷给我的藏宝图,让你来协助我复活,他们就是为了把藏宝图占为己有,再想办法弄死我。”
我指尖缠着渗血的绷带,冲她扯出个苍白的笑:“别说是你了,谁能想到苏郁川竟然跟你妹妹搞在一起,他之前还装得非常深情,就连我也被骗了。”
张荷香突然拉着我的手,把我扯到她床上,对上我诧异的目光,她羞答答低下头。
“既然他不愿意娶我,那你愿意吗?”
“咱们在一起吧,等我逃出去,我们就去拿爷爷的藏宝图,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接夜单了,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因为你不肯娶活人,我才和长得像你的未婚夫订婚的。”
我刚要开口拒绝,她突然捏住我的下巴,一颗黑色药丸径直滚入我喉间。
苦涩在舌尖炸开,意识瞬间如潮水般退去,我的四肢像被抽走筋骨般绵软无力,瘫倒在地上,只能看着她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任她摆弄。
一直到隔天下午,她才依依不舍起身,手划过我的脸颊,不由得赞叹,“你长得真好看,也不枉费我花了大价钱,让你爸妈骗你过来,给张家当赘婿,我想要的男人,哪有得不到的!”
她勾唇一笑,把冷水泼在我头上,我猛地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四肢已经被绑上了!
这时门被打开,张意欢和苏郁川,还有她妈也走了进来,围在我身旁上下打量。
我拼命挣扎,麻绳深深勒进皮肉,扯着嗓子怒吼:“你们凭什么绑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双目通红,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腔,明明我妈说张荷香是个好女孩,当时妈妈心脏病发作,就是她及时把人送医院,救了我妈一命的。
听说张荷香被她妹妹用奸计差点害死,我妈才让我赶来救她,可现在她竟然这样对我!
她嘴角撕裂般扯出狞笑,眼中淬毒:“你爸妈说的,都是假的。”
“从始至终他们就把你当成种子,你之前接触的44户人家,每次去都被人迷奸,你还傻傻以为是你厉害,能让人起死回生?别傻了,你爸妈这几年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他们数钱呢!”
“就这次你来我家,我就给了他们一千万,答应给你那点钱不过是唬你的,因为你爸妈把你的命也卖给了张家,以后你只能乖乖听我的话,给我当牛做狗!”
原来苏郁川跟张荷香的未婚夫一样,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张荷香看中了我高学历,样貌出众,想要我过来给张家配种,让她有个可爱又聪明的孩子。
而张荷香全盘托出,说我爸妈其实不是我亲生父母,我从小就被拐骗到金家,我是他们买来的。
成年后,我爸妈花钱支持我当发明家,用谎言一度使我以为我发明的东西有用,我以为那姻缘簿和红绳,也真的能帮尸体和有情人终成眷属,甚至复活。
没想到那些尸体都是活人!
我勾唇一笑,轻松把捆住我的麻绳扯断。
“谢谢你们提供犯罪证据,我还愁没证据抓不了你们呢!”
我趁张荷香不注意,把她手扣在后面,用绳子绑住。
“都别动!你们谁都别想逃!”
霎时间,一群警察已经将张家团团围住。
张姨怕我对她宝贝女儿不利,不敢上前,我抓着她退到院子。
院子里警灯闪烁,数百名帅气男人被解救出来。两名警察押着我的养父母走来,大声宣布:“这就是拐卖这些男人的主犯!勾结张家,将那些长得好看的男人非法贩卖到各个家庭,罪行昭著!谁都别想逃脱,法律绝不会轻饶你们,等待你们的只有严惩!”
养父母和张姨脸色煞白,瘫软在地,而获救的男人们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荷香还是不敢置信看着我,“你,你怎么会没事!明明我给你吃的是软骨丸,你要一整个月都动弹不得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卧底,也是金洋的双胞胎哥哥金帆,当初救出我弟后,我识破了金家的奸计,于是扮成我弟潜伏在金家,后来来张家是为了解救出被你们关起来的一百名男人。”
“昨晚咱俩根本没有发生关系,你给我喂药后我立刻吐出来,将你的迷魂散撒在你脸上,你自己笑嘻嘻在那撞墙,满身都是淤青,你以为的其实全是你的幻觉!”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们都别想逃了,我要你们给我弟和这些人一个公道!警方还在地下室找到一个被你们折磨致死的人,你们简直畜生不如!”
随着法槌重重落下,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人被判处死刑。
旁听席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啜泣与欢呼,阳光穿透法庭的玻璃窗,将"正义"二字映得发亮。
我握紧胸前的警徽,滚烫的誓言在心底翻涌。
此后定要做永不蒙尘的利剑,斩断所有黑暗锁链,让每一个角落都洒满公平的光,再无一人因恶人的爪牙,失去眼底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