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看上了我夫君,非要嫁给他。
她说自己是天降神女,有改变天下的本事。 处心积虑住进我们家后。 她的茶言茶语忽然不管用了。 穿越女肯定想不到。 我是穿越者。 我婆婆也是穿越者。 我小姑子也是穿越者。 我们一家全都是穿越者。 1 “嫂嫂!我听说那位柳大才女又闹起来了!” 顾家小妹提着裙摆奔进院子时,我正在修改水车图样。 我搁笔叹道:“这回又是哪出?” “说是后厨送去的茯苓糕不新鲜,当着各府女眷的面咳得帕子都染红了。” 顾云芷一脸不屑,撇嘴道:“各个世家公子好一顿安慰,嫂嫂你说,她平日里生龙活虎的,那茯苓糕明明就是现做的,怎么就给她吃出了毛病。” 廊下铜铃被秋风吹得叮当响,我摩挲着腰间双鱼玉佩。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五年,居然又遇见穿越者了。 一月前的诗会上,凭空出了位才女柳玉颜。 单凭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便拔得头筹。 那位柳小姐当即赋诗三首,连翰林院的老学究们都自愧不如。 圣上当场便赐了她“第一才女”的称号。 是句好诗。 只可惜不是都她写的。 五年了,自我从现代车祸穿越到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始终谨小慎微地隐藏着身份。 小心翼翼地生活了两年,我遇见了顾明渊。 嫁入顾府后,我才发现这一大家子人,除了顾明渊,全是穿越者。 这个柳玉颜倒好,一来就闹得满城风雨。 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夫人。” 顾明渊大步流星走进来,玄色官服衬得肩宽腿长。 他一下子钻进我怀里,表情像只委屈的大狗狗:“我今日可是到了大霉。” 我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 他挥退下人,压低声音道:“今日下朝,柳玉颜今日拦了我的马车,给我念了首情诗。” “说什么‘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顾明渊话音刚落,我和顾云芷同时沉默了。 半晌,我幽幽道:“这也太直白了点。” 顾明渊揉了揉太阳穴:“更绝的是她念完还补了句'顾大人,这骰子在我们家乡可是定情信物呢'。” 顾云芷插着腰,眼中闪着怒意:“柳玉颜好大的胆子,竟敢勾引兄长!嫂嫂,她这般作态,我真是忍不了了。” 她还要再吐槽,丫鬟春桃慌慌张张跑进来。 “夫人,柳、柳小姐差人送帖子来了!” 我展开帖子,上头的字极为蹩脚,哪里像是才女所写。 我们三人看着帖子上的内容: 久闻顾夫人雅趣,特邀三日后品茶论诗。 顾云芷一把抢过帖子,冷笑道:“她倒是迫不及待,这是要当面挑衅?” 顾明渊握住我的手:“夫人若不想去,我便替你回绝。” 我摇头:“不,她既然出招,我们便接招。正好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云芷握紧拳头:“那我陪嫂嫂一起去,绝不能让那女人得逞!” 2 三日后,我带着顾云芷准时赴约。 柳府的丫鬟引我们穿过回廊。 顾云芷小声嘀咕:“这园子修得跟暴发户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 我悄悄掐了她一把:“少说两句,记住我们的策略,装傻充愣,见招拆招。” 柳玉颜在凉亭里摆好了茶点,见我们来了,立刻起身相迎。 “顾夫人可算来了,我还担心您不敢赴约呢。” “柳小姐盛情相邀,岂有推辞之理?”我微笑着入座。 顾云芷已经自动切换成“大家闺秀”的模式,连端茶的姿势都透着股做作的优雅。 茶过三巡,柳玉颜突然放下茶盏:“早对夫人的才情有所耳闻,今日难得相聚,不如玩个游戏?我说上半句诗夫人接下半句如何?” 来了。 我和顾云芷交换了个眼神。 “床前明月光——”柳玉颜拖长了音调。 我故作思索,缓缓开口:“夜久客思乡?” 柳玉颜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她勾唇一笑:“夫人好才学。” 她转而从袖中掏出一物:“我近日研究出一物,想着给夫人瞧瞧。” 我看去,那竟是一支简陋的铅笔。 顾云芷在我旁边倒吸一口冷气。 我赶紧在桌下踩了她一脚。 “这是……炭笔?”我凑近看了看,“做工倒是精巧。” “这叫铅笔,”柳玉颜盯着我的眼睛,“在我们家乡,小孩子都用这个写字。” 我端起茶盏掩饰嘴角的抽搐:“柳小姐的家乡风俗当真奇特。” 试探接连失败,柳玉颜显然有些焦躁。 茶会后半程,柳玉颜几乎把所有穿越者试探的暗号说了个遍。 我和顾云芷一个装傻一个卖萌,配合得天衣无缝。 临走时,柳玉颜终于撕破脸皮。 她拦住我,压低声音道:“顾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顾大人这样的男子,不该埋没在你们这种迂腐之人手里。” 我挑眉:“哦?” “我会住进顾府的,”她笑得志在必得,“夫人信不信?” 我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拭目以待。” 3 我原以为柳玉颜的威胁不过是虚张声势。 直到三日后她苍白着小脸被抬进顾府大门,我才惊觉这女人竟真敢碰瓷。 当时顾明渊的马车刚拐过朱雀街,就听见一声娇呼。 柳玉颜攥着手帕软软倒在青石板上。 “顾大人……”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惊了您的马,实在是……” 话未说完她便昏厥过去,演技浮夸得让随后赶到的婆婆当场冷笑出声。 婆婆穿越前从医二十多年,此刻正用看尸检报告的眼神打量着柳玉颜:“面色红润,脉搏有力,装晕还知道用右手垫着后脑勺,专业。” 我强忍笑意看着家丁们手忙脚乱把人抬进厢房。 转头撞见顾云芷蹲在廊下啃梨。 她含混不清地嘟囔:“嫂嫂,我赌三两银子,她待会儿肯定要兄长喂药。” 果然未时刚过,柳玉颜的贴身丫鬟就慌慌张张闯进正院,说自家小姐高热不退非要见顾大人。 我慢悠悠晃到厢房,倚着门框轻笑:“柳小姐这病来得蹊跷,不如请母亲来看看?” 婆婆二话不说拎着针灸包便进来了。 三寸长的银针明晃晃亮出来,柳玉颜瞬间就退烧了。 还主动表示要喝最苦的黄连汤。 4 我本以为柳玉颜的碰瓷闹剧会以她被婆婆的银针吓跑告终。 没想到顾明渊的态度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夫人,柳小姐毕竟是客人,我们应当以礼相待。” 那晚顾明渊在书房里对我说这话时,我眉间一跳。 “以礼相待?”我尽量平静地开口,“她可是当众碰瓷要进顾府家门。” 顾明渊竟然叹了口气:“她一个弱女子,无亲无故的,也不容易。” “弱女子?”我差点笑出声,“她念情诗拦马车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弱。” “不过是少女情怀……”顾明渊的眼神飘向窗外,似是有些心虚,“她那些奇思妙想,倒是有趣得紧。”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有趣? 那些穿越者标配的套路诗和铅笔,在他眼里成了“奇思妙想”? “兄长莫不是被那狐媚子迷了眼?”顾云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那些把戏,连西街三岁孩童都骗不过!” “云芷!”顾明渊突然厉声喝道,“大家闺秀怎能口出恶言?柳小姐才华横溢,连圣上都称赞过……” 我盯着顾明渊的侧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两年来同床共枕的夫君,此刻竟为了一个穿越女训斥自己的亲妹妹? “才华横溢?”我冷笑,“那'曾经沧海难为水'分明是……” “是什么?”顾明渊突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我硬生生把“元稹的诗”咽了回去:“罢了,没什么,夫君觉得才华横溢便是才华横溢吧。” 顾明渊摇摇头:“夫人,你何时变得如此刻薄?” 刻薄? 我?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现在反倒是我成了刻薄之人? “嫂嫂我们走!”顾云芷一把拉住我的手,“让兄长独自欣赏那位'才女'的表演去吧!” 那晚我辗转反侧。 顾明渊则是睡在了书房。 这时成亲以来,我们第一次分房睡。 第二天用早膳时,顾明渊竟然提议让柳玉颜留下养病。 “荒唐!”婆婆一拍桌子,筷子震得跳了起来,“我们顾府什么时候成了收容所?” “母亲,”顾明渊神色平静,“柳小姐精通天文历法,对孩儿的公务大有裨益。” 我一口粥呛在喉咙里。 “哦?”婆婆眯起眼睛,“她懂天文?” “正是。”顾明渊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她说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圆的,甚至知道我们脚下的大地在不停转动。” 我、婆婆和顾云芷同时僵住了。 这蠢女人,为了显摆连地圆说都搬出来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异端邪说! “夫君,”我强作镇定,“这种话听听也就作罢了。” “为何?”顾明渊反问道,“夫人不觉得这说法很有趣吗?” 我心跳如鼓。 他已经被柳玉颜洗脑了? “兄长怕是公务繁忙累糊涂了,”顾云芷急忙打圆场,“快尝尝这新做的桂花糕。” “我去看看柳小姐醒了没有,”顾明渊却冷声道:“云芷,你嫂嫂最近脾气越发古怪,你少跟着掺和。” 我看着他,心彻底凉了。 他信她,却不信我。 5 烛火摇曳,我正在灯下核算田庄账目。 顾明渊踏着月色归来,他难得地哼着小调,官服未换便凑到我身边。 “夫人可知今日宫宴有多精彩?”他眼底闪着奇异的光彩,“柳玉颜献上了天赐神粮!” “说是叫马铃薯,亩产可达千斤,”顾明渊兴奋地比划着,“圣上当场命人在皇庄试种,若真能丰收……” 马铃薯? 我心头猛地一跳。总觉得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