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苏,我们去看看吧。”妻子却探出头来劝他。
“你脑子坏掉了?他是骗子!这种骗子专门在医院寺庙门口拉人骗钱的!”
男人拉开车门拽老婆下车,他老婆却扒着车门不愿意下:“我不,我要去看看!人家都说了不成不要钱,我去一趟又不费什么事!”
“对对对!”赵万里疯狂点头,眼含期盼地看向大哥:“哥,你就跟我去吧!我真不是骗子!”
大哥犹豫再三,到底拗不过妻子,黑着脸上了车。
赵万里生怕再出变故,恨不得将油门踩出火星子来。
一路疾驰开到道观门口,赵万里赶忙替两人开车:“大哥你看,我没骗你吧,我们青玄观是道士协会批了的,正儿八经的道观!”
大哥面色狐疑地下车,打量一眼赵万里,又仔细端详青玄观大门,又打量一眼赵万里,眼里的嫌弃清晰可见。
赵万里:……
引两人进门,观里一片寂静,叶青玄和虎虎都不见踪影。
“大师姐,来客了。”赵万里脑门上冒冷汗,叶青玄不会这时候跑出去玩了吧!他可不会道术啊!
下一秒,恍惚有一阵微风吹过。
主殿里翩翩飞出一只巴掌大的纸鹤来。
悠悠停在三人面前,纸鹤尖尖的小嘴一张一合,传出叶青玄空灵飘逸的声音来:
“万里,带善信到主殿来。”
见到这一幕,三人齐齐瞪大了眼睛。大哥面色骤变,仔细看一眼赵万里,态度恭敬了很多,小声问他:
“这就是你那个大师姐?她这个纸鹤怎么可以说人话的?你们道士都这么厉害的?”
赵万里轻咳两声,云淡风轻地笑,心里疯狂土拨鼠尖叫,他要和叶青玄学这个!他如果会这招,今天肯定不用挨打!
进到主殿里,叶青玄换了套月白色的新法衣,面目沉静立于三清像前。
斑驳的日光洒在她身前,映得她身形忽明忽暗,像一尊神女像,让人望而生畏。
叶青玄微微抬手:“信主上前来,给三清上炷香。”
苏家夫妻俩惴惴不安,不敢上前。
“善女印堂暗淡,善男悬针纹显,丧子之痛刻骨铭心,三清受完香会庇佑令郎的。”叶青玄声音微幽,绕人心弦。
她一语道破苏家伤心事,夫妻俩再不犹豫,立即上前一人上了一炷香。
“善主面有烦容,细细道来,贫道定会尽我所能助你排忧。”上完香,叶青玄直奔主题,看向两人问道。
女人闻言眼泪簌簌掉,哭哭啼啼地讲得颠七倒八,男人在一旁间或补充,叶青玄才听明白了个大概。
女人名叫林玉珍,与丈夫苏正强婚后生了独子苏天宝,自小娇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苏天宝从小贪吃偏胖,大了也不节制,十七八岁就胖到了二百多斤。大学毕业后也不乐意找工作,窝在家里啃老。
苏天宝脾气差,夫妻俩也不舍得管孩子,任由他长到了三百多斤,结果去年突发性脑溢血没了。
苏天宝死前指着门上阿基拉巴巴的海报,盯着父母答应给他娶个这样的媳妇儿才咽气。
夫妻俩向来对儿子有求必应,竟真花两万块钱找了一中间人,给儿子娶了个漂亮媳妇儿。
本以为儿子就此如愿了吧,结果最近林玉珍频频梦到儿子,梦里儿子瘦了一大圈,抱着她号啕大哭,喊她救命。
林玉珍想起儿子瘦弱的脸庞,揪心的痛,哭得撕心裂肺:“大师,求求你救救天宝,我可怜的儿子,瘦得皮包骨一样,我这个当妈的心痛啊……”
“你们没找那个中间人吗?他能办结婚应该也能办离婚吧?”赵万里忍不住插嘴问。
林玉珍却哭得更惨了,边哭边骂:“那个丧良心的孬货!前前后后问我们要了三万块啊!拖来拖去,拖不下去了才说他办不了,他说阴间的婚姻跟我们上边不一样,下面婚姻由女人做主,天宝媳妇儿不肯离,他也没有办法!”
“真的假的?他诓你们的吧?你没去找找别人?”赵万里不太信,这话听着就很扯啊。
“阴间没有三六九等,众生平等,婚姻存续皆看夫妻双方,你儿媳妇不肯离的话,确实轻易离不了。”叶青玄解释道。
林玉珍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升起希望,冲叶青玄磕头哭求:“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儿!我儿子可怜啊!他都瘦得皮包骨了啊!”
叶青玄眼含慈悲扶起瘫倒的林玉珍,轻声开口:“两万。”
“啊?”林玉珍哭得伤心,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叶青玄嘴角微勾,眉眼皆是笑意:“两万,立马召您儿子来解困。”
两万不是笔小数目,夫妻俩舍不得钱,又觉得叶青玄有本事,双双不做声。
赵万里激动得面色潮红手脚颤抖,两万啊!他得跑上三个月网约车!
苏正强眼角瞥到他的异状,以为他已经开始做法。
心里又信了两分,想到心爱的儿子,他狠狠心咬牙答应:
“两万就两万!我丑话说前头,你们做完法事,我家天宝若是还托梦来喊救命,我是肯定要报警的!”
“我道门出手,岂需托梦。”
叶青玄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凭空捏出一张黄表纸来,食指在空中划了几道,竟直接画出了一道符来。
叶青玄捏着符看向苏家夫妻:“令郎生辰几何?”
“啊?什么乘什么几?”两人早已看呆,怔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您儿子的出生年月日。”赵万里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提醒两人。
两人慌不迭地报上苏天宝的出生日期。
“天地法鬼,阴阳互通,苏天宝,速来!”叶青玄挥手写上苏天宝的生辰八字,将符纸扔向空中,念起咒来。
下一秒,符纸唰的一下燃烧起来,火焰是冷调的蓝。
殿里气温猛地降低,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地底爬到殿里。
“我的儿!妈的天宝啊!”林玉珍一眼认出鬼影来,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妈!我好苦啊!”鬼影情绪更激动,哀嚎着爬向林玉珍,却扑了个空。
“我的儿!你怎么又瘦了?你叫妈妈心疼死啊!”林玉珍虚空摸向儿子拥挤的胖鬼脸,泪水涟涟。
“妈妈!我要离婚!我要离婚啊!”苏天宝胖身子窝在亲妈怀里哭。
原来这问题出在了冥婚媳妇上,苏家夫妻找的中间人是个混不吝的,收了两万块钱在周边农村找了座旧坟,给人姑娘p了张棒子国女团照换上。
林玉珍苏正强看定照片,他连夜掘了人家的坟将人和苏天宝葬到了一起去。
偏偏此人还有点道术传承,一通法事做下来,地下苏天宝真与姑娘结了阴婚,上了阴间律法的事实阴婚。
苏天宝说到这里又开始嚎啕大哭:“妈妈!她比你还大啊!天天逼我打三份工!我白天去黄泉当挑河工,晚上地府修路当搬砖小工,回家了还有计件单给人糊衣服!我死了还不如活着啊妈妈!
我攒了一年的私房钱才排上队给你托梦,妈妈!你要救我啊!我要离婚!我要离婚啊!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