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会再驱车二十公里去海鲜市场给她买虾,我甚至连菜都没买,就直接回了家。
一个月以来,我第一次在晚上八点前到家。 刚进门,我就听到她嗲着嗓子在讲电话,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早到家,脸上甜蜜的笑还没来得及收。 她匆匆挂了电话,看着我空荡荡的双手,面色逐渐涌现怒色。 “虾呢?” “我太累了,没买。” 她愣了一下,随即拿了桌上的薯片向我砸了过来。 “你工作累还是我生孩子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试管扎了多少针?” 薯片砸在身上并不疼,只是碎末散落在地毯上,很难清理。 我皱眉看向沙发和茶几,不过半天,就又是一片狼藉。 事发至今,我才惊觉,她似乎从未尊重过我的劳动成果。 我对她的所有好,在她眼里都是理所当然。 我不想和她因为一盘虾纠缠,冷笑着出声。 “你怀我的孩子,我理应照顾你;但你给冯昊天生孩子,凭什么要我照顾?我还没那么大度!” 她面色瞬间如调色盘般精彩,从惊讶到慌张,但最后还是变成了嚣张。 “昊天得了绝症,我跟他只是试管,又没有真地发生关系,你少用这种抓奸的语气质问我!” 我是不是该谢谢她还对我们的婚姻保持基本的忠诚。 可她不知道,正是这可笑的忠诚让她幸免于难。 身为医生,我不能告诉他冯昊天所谓绝症其实是性病。 我只能提醒她:“你最好永远不要跟他有亲密接触。” 她面露厌烦,“我都说了他得了绝症,你还吃他的醋,不觉得很过分吗?” “他家三代单传,我答应了要为他留一个后代。”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就先暂时离婚吧,我和昊天结婚,试管的时候也方便一点。” “医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做个试管还非得是夫妻关系。” 我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瞬间从脚底涌现出一股悲凉感。 依稀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因为为前任堕胎导致不易受孕,很是自卑敏感。 为了让她走出阴影,我撕开我隐藏了二十多年的伤口,告诉她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去世,我父亲因此厌恶我,我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一点亲情…… 我将我鲜血淋淋的伤口展现在她面前,告诉她,她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抹曙光,她对我很重要。 她在我面前逐渐鲜活,会撒娇,会使性子…… 可不知不觉间,事情似乎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 吵架时,她会口不择言骂我命硬克死了我妈;也会在我压力很大时,毫不犹豫地辞职,将家庭的重担全都压在我一人身上;更会在外人面前不留余地地指责我…… 因为她料定了我离不开她,在这座硕大的城市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过往我对她敞开的心扉终究变成了我亲手递给她的匕首。 而她毫不犹豫地,将刀尖对准了我。 我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了十五年,如今,她如此轻易地就说出了“离婚”。 良久,我嗓音沙哑:“好。” 手机适时响起,有个急诊。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许是我眸中的悲凉太过深沉,临出门前,竟听到她软了声音。 “只是暂时离婚,生完孩子,我还会跟你复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