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孟川身子微颤，手机从手中滑落。
着火了？那林望舒呢？
他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保安把她锁在屋里......
想到这里，孟川心里像是有无数跟鼓槌在敲打，心砰砰跳的厉害。
仓皇离开病床，全然不顾身后乔安然的呼喊。
二十分钟的路程，他硬是5分钟开到了家。
车还没停稳，孟川就踹开车门冲了出来。
别墅只剩下一具乌黑的空壳，浓烟不住地从窗户往外冒。
他发疯般扯过一个刚从里面冲出来的消防员。
声音颤抖，“里面的人呢？你们把她放哪了。”
消防员没有理会他，再次冲进另一个房间。
当值的保安见孟川回来，连忙跑过来。
孟川一把揪住一人的衣领，声音宛如恶魔。
“林望舒人呢？她不在里面对不对。”
保安不敢看孟川的眼睛，惊恐地低着头，身体像在筛糠。
“孟总，夫人她本来......本来是要出门的......，可是您......她就回......回房了。”
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在胸口，孟川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他是恨我，觉得我害死了乔安然，可是他并不想让我现在就死，更不是这么死去。
孟川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
消防员屡次救援都一如所获，确保火势全部扑灭后便离开。
几名保安也因为害怕孟川问责，四散而逃。
只留下他一人，呆坐在那里。
乔安然赶到时，看见眼前的一片废墟，脸上几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喜悦。
随即又尖酸刻薄道，“这么多年，林望舒是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这么会耍手段，现在都能用假死这一套来挽回你的爱了，这么贵的别墅，真是可惜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就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起，这手段也太拙劣了吧。”
孟川闻言一愣，似乎觉得乔安然说的有道理。
林望舒那么恶毒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呢，上一世经受了那么多折磨她都不闭眼，这一次一定是她搞的花样。
一定是看乔安然上一世为他跳海，他便把乔安然放在心里一辈子，所以她也想学乔安然，重新夺回他的爱。
想到这儿，孟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林望舒，你爱我真的爱的疯狂。”
“我倒要看看，你给我留了什么遗嘱。”
5
孟川一掷千金买了一套海景房，乔安然带着弟弟妹妹搬进去的时候，六只眼睛都直了。
乔安然带着两人每天忙着布置新房。
而孟川，一边心不在焉地为乔安然治病，一边等着林望舒的遗嘱。
可一连等了好多天，什么也没有等到。
心里烦闷，不知不觉走到了海边。
不远处兄妹三人正在猖狂得意地对话。
“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轻易就拿下了孟总，那个假死的遗言也用不上了。”
“是啊，高中的时候，我本来想勾引他的，他家那么有钱，随便给个分手费就够我们姐弟三人享受几年了，可是那个林望舒天天守在他身边，实在是不好下手，我就放弃了，竟然不知道他早已爱我爱到骨子里，你们也看见了，那天他冲过来抱住我的样子，真像个舔狗。我费尽脑细胞才想出那么个破病来彰显我的深情，早知道他那么爱我，我也不至于这几年强忍着恶心和那些老男人们周旋了。”
“姐姐，先哄着他把结婚证领了，小心夜长梦多。”
“放心吧弟弟，你姐姐我只要装装可怜，掉几滴眼泪，孟川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捧给我，再说，那林望舒早就被烧的化成了灰烬，以后再也没有人碍我眼了。”
孟川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全身的血，踉跄着跪倒在地上。
世界只剩下绝望与悔恨。
“望舒，是我愚蠢至极，就凭一张纸就定了你的死刑，两世我都害你受尽屈辱。”
“等我处理完伤害你的人，我就下去给你赔罪，等我。”
再抬头，脸上写满了杀意。
十分钟后，几辆快艇停在了乔安然他们面前。
“蓝小姐，孟总买了三辆快艇送给你们，吩咐我们带你们先体验一下。”
乔安然弟弟脸上大喜，立刻跳了上去。
乔安然和妹妹也兴奋地跟上，一时间，三辆快艇消失在海岸线。
不远处，孟川一脸阴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不是说跳海吗，成全你们。
做完这一切，孟川才发现，整个林氏都消失了。
他仔细回顾了重生以来发生的一切。
才惊觉，这一世的我好像变了。
他带乔安然回家时，我没有丝毫的愤怒。
他和乔安然羞辱我时，我甚至朝着他们笑。
林氏的消失，别墅的失火......
孟川越想越兴奋，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没死？
......
地球的另一端，爸爸买下一坐小岛，把林氏和母亲那边一大家子都带了过来。
几代人的基业，够这些人安安稳稳活几辈子了。
爸爸专门为我改造了一家大画室，没有了琐事的拖累，我安安心心地创作。
我本就有着极高的绘画天赋，和孟川结婚后，虽没有完全放弃，但家庭琐事缠身，想要全身心的创作也并非易事。
只能偶尔练练手，消遣罢了。
而现在，我可以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画画累了，我会坐船来到大海深处，在一片寂静中放空心灵，找寻灵感。
妈妈，姑姑和小姨，在岛上开垦了一片菜园。
几个人每天浇水施肥，忙的不可开交。
而我总是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摘掉尚未熟透的番茄，一口一个。
然后在她们拿锄头追赶我的时候，像兔子一样满院子逃窜。
明媚的阳光，清澈的海水，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眼前的生活是如此的美好，过去的事情早已被抛在脑后。
所以等孟川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想了三秒才想起他的名字。
6
米国的一个画展，我介绍完作品，旁观者一阵惊叹。
孟川默默地站在人群中，眼神死死地锁在我身上，像是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一样。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许久都不曾出现过的命书。
等我终于忙完，他疾步向我走来，张开胳膊想要抱我。
我闪身躲开。
命书在头顶叫嚣，“孟川已悔改，给他一点惩戒就原谅他吧，无论如何你们都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现在回到正轨，为时不晚。”
我扶额，真想破口大骂它一顿，为了避免自己控制不住有失形象。
我起身走到会场外，孟川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他眼眶通红，一张口声音嘶哑的厉害。
“望舒，我就知道你没死。”
“市面上流传的那些画，我一眼就认出是你画的。”
“这些年你在哪里，我找你找的好苦。”
“是我蠢，被乔安然那女人骗了，我知道错了。”
“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如果换做上一世的我，看到此刻满眼深情和愧疚的孟川，一定会放下心中的一切芥蒂立刻马上原谅他。
可是现在，他的道歉在我心中已经无法激起一丝波澜。
“就因为一纸荒唐言，你甚至从未想过查证，便认定是我做的。”
“我全心全意爱着的人，不曾信任过我一分。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你恨了我一辈子，让我到晚年受尽屈辱，死无全尸。”
“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在你的熏陶下，对我恨之入骨，说我是这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
“孟川，你说，我该不该原谅你？”
孟川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身体不由地向后退了几步。
“原来你也......”
话未说完，孟川掩面痛哭。
他心里明白，如果只是因为这一世他犯的那些错，我还有可能原谅他。
而我也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些他给我的刻苦铭心的痛，连他自己也不能原谅。
“对不起，对不起望舒......”
孟川跪倒在我面前，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脚边。
“孟川，上一世死之前，我便发誓，永远不会原谅你，这一世，我也不会。”
“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我转身离开，孟川也没有再纠缠，只是呆呆地跪在哪里，任由路人指指点点。
当我的画展开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我这一大家子人都坐不住了。
刚回到岛上，我爸就召集了全家开我的批斗大会。
“你在这么没日没夜的画下去，这辈子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那么多追求者你都拒之门外，给你介绍你又不见，怎么，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孟川能入你的眼？”
“敢爱敢恨才是我们林家儿女的风范。”
“别让孟川那个混蛋以为你放不下他才一直不肯接受新的感情。”
......
我坐在他们中间，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轰炸我，嘴角藏不住的幸福。
我其实更愿意把时间用在陪伴他们身上，可是......
“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母亲殿下，小姨，姑姑，你们的宝贝望舒有男朋友了。”
闻言，几个激动地站起身来，瞬间把我围住。
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个不停。
还没等我开口，门外传来了直升机降落的嗡鸣声。
8
程毅一身帅气的飞行装扮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在小姨姑姑们的惊呼中
径直向我走来。
“望舒，”他走到我面前，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机油味和阳光的气息。
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单膝跪了下来。
“嫁给我，望舒。”
程毅仰头看着我，眼神里有紧张，有期待。
“我知道这很突然，很‘程毅式’的疯狂。但我想不出比这更能表达我心意的方式了。我想带你去看云海之上的日出，想和你降落在世界每一个美丽的角落。望舒，你愿意......成为我生命航程中唯一的、永恒的领航员吗？”
耳边是小姨姑姑们终于压抑不住的尖叫和兴奋的议论声。
“答应他啊望舒！”
“天哪天哪！螺旋桨戒指！太有心了！”
“拍下来！快拍下来！”
我看着满眼都是我的程毅，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命书再次出现，急的在空中跳脚。
“全乱了，全乱了，这样下去会被反噬的，不能答应他。”
我笑着伸出手，无视它的存在，放在程毅面前。
“程毅，我愿意。”
话音刚落，小姨姑姑们的欢呼声瞬间炸开，比刚才直升机降落时还要热烈。
程毅眼中溢出狂喜，他珍重地将那枚独一无二的“螺旋桨”戒指套上我的无名指。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许久才稍稍松开我，双手捧住我的脸，轻轻抵着我的额头。
他低声笑道，“刚才看你呆住，我真怕你被我吓跑了。”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我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但是......是个让我心甘情愿跟着一起疯的疯子。”
他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畅快，他回头看了一眼兴奋的亲友团，又低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那......程太太，准备好和我一起起飞了吗？”
“随时待命，程机长。”我扬起戴着戒指的手，那微缩的螺旋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同我此刻的心情一样。
9
几年后，国内的画展上，偶遇了高中同学秦雨萌。
一顿寒暄后，她小心翼翼的提起孟川。
见我脸上没有介意，就叨叨不觉的讲起。
“你们离婚后孟川像变了个人似的，家里的事业不管不顾，把自己搞的疯疯癫癫的，非说自己精神有问题，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精神病院。”
“那种地方哪是人待的呀，里面的人没一个正常的，好好的人进去也得变成个精神病。”
“他家人用尽办法，他都不肯回去，最后只能放弃了他，孟川父亲也被他气出了心脏病，孟氏群龙无首，最近也在走下坡路。”
“更恐怖的是，孟川进精神病院前就立下遗嘱，说他死后不准埋葬他，他自愿葬尸荒野。”
“看来他是真的疯了，太吓人了，还好你跟他离婚了。”
......
“亲爱的，你们聊什么呢？”
程毅拿着奶茶过来，打断了秦雨萌的话。
见这般亲昵的称呼我，秦雨萌自是明白，立刻收住话头，对着程毅大夸一番便告辞了。
程毅扬起下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邀功的神情，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大金毛。
“老婆大人，小的又在您老同学面前给您长脸了，您看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那语气，三分骄傲，七分撒娇，还带着点痞痞的坏笑。
一边说着，一边非常自觉地俯下身，把那张帅气的脸凑到我面前。
看着他这副“求表扬求亲亲”的模样，我心里甜得发软。
笑着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在他唇上飞快印下一个吻，趁他没反应过来，迅速转身。
“自己玩吧，你老婆忙着呢。”
程毅不依不饶，在后面追赶，“不行，老婆大人太敷衍了，我还要。”
“噗嗤！” 远处传来众人的笑声。
“哎哟哟，小两口感情真好。”
“可不是嘛，看他老婆那害羞样儿，跑得还挺快！”
“年轻真好啊！”
命书也死缠烂打地跟着我，苦口婆心地劝我回头。
见我始终不理他，终于叹着气离开。
“终究会被反噬的......”
我想起秦思宇说的话，上一世我所受的屈辱，这一次终于轮到孟川了。
老天还真是公平。
追来的程毅大手一把捞住了我的手腕，轻轻一带，就把我圈回了怀里。
他低头，眼眸里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委屈，只剩下浓浓的宠溺和占有欲。
“跑？” 他挑眉，声音低沉而愉悦，“老婆大人，奖励还没付清利息呢，这回得我说了算。”
他俯身，再次捉住我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