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被妻子套上绳子,给她和她的竹马拉雪橇。
只因他们旅游时,雪橇犬刚好都被占用了。
“你穿这么厚重哪里跑得动?还不快脱了。”
看着妻子轻蔑的眼神,我只穿最单薄的衣服匍匐在雪地里。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妻子满意。
却没想到,后来妻子红着眼眶将我狠狠压在榻上质问我。
“苏安杭,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会为我而吃醋!”
1.
钟语芙邀请我去滑雪的时候,我以为她终于愿意看我一眼。
我期待了一整晚,第二天很早就爬起来给她做早餐。
可就当我高兴地带着食盒来到车前时,却看到了坐在后排向我招手的陈寻。
钟语芙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是自然地坐进后座,和陈寻亲密地靠在一起。
见我迟迟没有动作,还不耐烦地看了过来。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开车?”
我这才意识到,驾驶位空空如也。
我不可置信地询问她。
“所以你叫我来,是为了让我开车?”
“不然呢?”
钟语芙不假思索地回答,但很快又觉得自己反应不妥,立刻找补道。
“别人开的车,阿寻坐着会晕车,你车技好,带我们过去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突然觉得期待了一整晚的自己是个笑话。
我沉默地坐在驾驶位上,踩下了油门。
刚一到地方,钟语芙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这边距离没多远了,你先去停车,一会进来找我。”
说着,没等我回复,两人就说笑着离开了。
心脏钝痛着,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对于钟语芙来说,我只是一个绝对不会离开她,对她最衷心的人。
等我终于停好车,找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已经坐在雪橇上了。
陈寻面露失望之色,钟语芙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
但我也猜的到,反正也就是安慰他之类的话。
我本来没想过去,谁知钟语芙先一步看到了我,她眼前一亮,立刻示意我过去。
我迷茫地走了过去,刚到面前,手中就被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低头看去,是一截绳子。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钟语芙就兴致勃勃地开了口。
“没关系,苏安杭可以呀。”
“可以什么?”
我下意识询问。
钟语芙这才抬头正眼看我,眼神兴奋。
“我和阿寻正准备拉雪橇,可是雪橇犬都被占用了,既然你来了,就来帮我们拉雪橇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感觉自己没能理解她的话。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去帮你们拉雪橇?”
看着钟语芙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紧握着拳。
陈寻也笑着看过来。
“谢谢你了,苏安杭,我们正在想应该怎么办呢。”
“钟语芙,我是人,才不是你们可以肆意玩弄的狗!”
说着,我用力将手中的绳子甩到地上,溅起一片雪雾。
随后,就怒气冲冲地向反方向走去。
钟语芙阴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让我浑身僵硬,停在了原地。
“苏安杭,如果你走了,我就不能保证你在医院的那个植物人妈会怎么样了。”
2.
我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此时的钟语芙,哪里还有刚刚那样开心的模样。
她目光轻蔑地盯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宠物。
“钟语芙,我妈是为了救你才会变成植物人的,你竟然用她的命来威胁我!”
钟语芙冷笑一声。
“我又没让她救我。”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和钟语芙相恋七年,结婚四年。
我的母亲对于钟语芙很是喜爱,几乎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所以在车祸来临时,才会拼了命地把她护在身下。
那样恐怖的车祸里,钟语芙只受了轻伤,而我的母亲,整整三年都只是一个不能动的植物人。
钟语芙曾在我母亲的病房前流着泪扑在我怀里,对我说。
“我会永远照顾好妈,相信她总有一天会醒来!”
可现在,把我害母亲的命说成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的人,也是钟语芙。
我紧紧地攥着双手,深吸几口气。
钟语芙也不急,只是蔑视着我,等待着我的选择。
最终,我捡起了绳子,将它捆在身上。
随后我双手着地,整个人跪倒在雪地上。
旁边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我听见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
“哇塞,玩的这么狠吗?”
“这人就心甘情愿给人当狗?好贱啊!”
我低下头去,不愿意让他们看见我的脸,刚要开始爬行,就被陈寻的声音打断。
“哪有狗穿这么多衣服的?”
陈寻的声音带着调笑,就像是随口开的一个玩笑,我猛地回过头去。
“陈寻,你别太过分!”
“苏安杭,你怎么和阿寻说话的,快点给他道歉!”
钟语芙怒从中来,立刻开始给陈寻打抱不平。
听到她的声音,我又想起了在医院里,依靠着钟家治疗仪器躺着的母亲。
我站起身,开始脱掉外衣。
“裤子呢?”
陈寻轻蔑的扫视着我。
我死死地瞪着他,最终只穿着一身贴身衣物。
身边的人的目光肆意地扫视着我的身体,把我当成了一个彻底的观赏物。
我本以为这样,钟语芙就会满意。
可再看过去,她的目光似乎更加阴沉愤怒。
对上我的视线,钟语芙冷哼一声。
“趴下,给我拉。”
我跪倒在地面,周围的讨论声越来越大。
我听到无数人的嘲讽声,说我没有尊严是个牲畜。
我还听见有人对我吹口哨,“你是不是给钱就能做任何事啊?”
想着医院的母亲,我死死地抿着唇,在雪地里爬行着。
陈寻的欢呼声和钟语芙与他说话时温声细语的声音,无不刺痛着我的心脏。
我突然想起母亲握着我的手,满脸温柔。
“语芙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啊,妈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膝盖在雪地上跪了太久,已经磨出一道道血痕。
双手已经被冻得麻木,几乎已经失去了感知能力。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白色的雪地刺痛着双眼,我已经无法思考,只知道机械地爬行。
有人大胆地拿出手机拍摄,钟语芙也完全没有劝阻的意思。
“慢死了,快点爬,我们要去尽头的地方。”
我的大脑迟缓,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
钟语芙拿起手中的包狠狠砸在我的身上。
“哪有狗会说话的?”
我闭上了嘴。
可钟语芙还是不满意,她的声音更加愤怒不满。
“狗听到主人的吩咐是会叫的。”
耻辱感顺着全身攀爬至大脑,我听话地开口。
“汪。”
听到我的叫声,陈寻得意地笑出声来。
“苏安杭,你个废物,就算上学的时候成绩再好有什么用?现在不还是要乖乖地当狗。”
我一言不发,乖乖地俯身用嘴咬起雪地里的包带,回头递给钟语芙。
钟语芙接过包包的时候,脸色阴沉。
以我对她的了解,我看得出来,她在生气。
可我不明白她在生气什么。
明明我全都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也听话得像是一条真正的狗。
她为什么要生气呢?
3.
钟语芙不满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行了,停下吧,慢死了。”
我听话地停了下来。
钟语芙和陈寻一同走了下去。
陈寻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小店。
“我想吃这个,我们走吧。”
钟语芙脸色柔和了不少,先是同意了陈寻的要求,随后才低头看着我。
“你把雪橇拉回去,当然,狗是不会双腿站立的,我想你应该明白。”
我低声开口,“汪。”
钟语芙冷嗤一声,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你可真贱,苏安杭。”
说着,两人并肩离开了。
我的身体几乎已经被冻得僵硬,只有凭着意志力在爬行。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就在昨晚,我还以为钟语芙对我的态度终于好转。
我兴奋得几乎睡不着觉。
可是原来,这只是钟语芙对我的更深的一场羞辱。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爬行回了起点。
工作人员被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搀扶我,被我躲开了。
如果私自忤逆钟语芙的意思,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早就不是我七年前,我认识的那个钟语芙了。
我回头看去,我爬过的雪地,已经留下了一道道红痕。
膝盖上鲜血直流,我的手指被冻得无法弯曲。
工作人员见我不愿意和她说话,也不站立,只叹了一口气,给我披上一份毛毯。
我听见她和其他人的谈话。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呀,怎么可以这么虐待别人!”
另一个人的声音惊慌,“哎哟,你可小点声吧,那个女人可是钟家独女,是我们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你这话要是被她听见了,说不定都要倒多大霉!”
工作人员的声音也带了点惊慌,她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天哪,那我可不多管闲事了。”
我苦涩笑着,突然,休息室里的电视播放一则新闻,让我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海城郊外发现一具女尸,尚未调查到亲属,女尸肌肉萎缩,看得出是长期卧床导致,如果有知情人士,请尽快联系。”
看着那女尸的面庞,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妈?”
与此同时,钟语芙接到了来自助理的电话。
她示意陈寻等她一下,走到旁边去接电话。
还没等她开口抱怨,助理的声音就急忙传了过来。
“钟总,不好了,苏安杭的母亲被人害死了!”
第二章
4.
钟语芙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怎么,苏安杭为了不受我管制,连你都买通了说这种谎话?”
“你工作还想不想要了?我告诉你,他苏安杭,就算死也是我的所有物,别想用这种拙劣的谎言骗我。”
说完,她就想要挂断电话。
助理急急忙忙出声辩解。
“不是的,钟总,我哪敢用这种话骗您,是真的!现在已经上了新闻了!我发给您!”
随后,钟语芙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助理发来的消息。
她嗤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把戏。”
说着,钟语芙点开了那个链接。
主持人严肃的面容和身边那张熟悉的照片,让钟语芙的面色僵硬了起来。
她已经有一年多都没去看过我的母亲,但那有些熟悉的面容,萎缩的肌肉,和脖颈上熟悉的项链,无不透露着这个人的身份。
那条项链,是我们结婚时,钟语芙送给我母亲的定制礼物。
钟语芙的脑子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嘶吼出声。
“你们怎么搞的,妈不是好好地在病房里吗?医生不是说她有清醒的迹象吗?”
助理胆战心惊地回答。
“我刚刚才调查到,您不再来看她之后,护工也变得松懈起来......”
“就连擦洗身体都一周才敷衍一次,早在三天前,她就从病房里消失了!”
“现在这个新闻已经在到处播放了!”
钟语芙再也听不进别的话,直到手机滑落在地,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的面色苍白,陈寻走过来都没有任何反应。
陈寻疑惑地拍了拍钟语芙的肩膀,她这才恍然醒来。
“语芙,怎么了......诶,你去哪?”
钟语芙飞速向着我所在的方向跑去。
她的嘴唇颤抖着。
“不能......不能让安杭知道这件事......”
钟语芙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跑道这么漫长。
长到就算她全力奔跑,也还是没有跑到尽头。
苏安杭,他刚刚是怎么爬行过来的呢?
钟语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时,休息室已经近在眼前。
她飞速冲了进去,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看到了趴倒在地的我。
“安杭!”
她尖叫着扑在我身上,抬头时双目赤红。
“救护车!快点叫救护车!”
刚刚的工作人员被她吓了一跳,颤抖着手急忙拨打着救护车的电话,话都差点说不清楚。
钟语芙这才发现,我的双手冻得青紫,身体发热得可怕,明显已经在高烧了。
双膝更是流血不止,甚至有不少细小的石头嵌近肉里。
钟语芙的双手颤抖着,紧紧抱着我的身体。
5.
我的意识开始回笼时,鼻尖先闻到了一股药味。
迷茫地睁开眼,入目便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一瞬间,记忆回笼,我猛地捂住嘴,压制住想要吐的冲动。
身边的人被我吓了一跳,从睡梦中警醒,几乎是弹跳起来。
我这才发现,原来钟语芙正守在我的床边。
她的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看起来没有睡好。
见我醒来,她先是一愣,立刻去按头顶上的呼叫铃。
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手上正在打针,刚刚剧烈的动作让我的手背有些红肿。
我闭了闭眼睛,面前一片雪白的墙壁,让我想到了在雪地中爬行的模样。
钟语芙伸手想要抓我的手,却被我下意识一把甩开。
晕倒前的记忆回笼,我的目光泛上红色,看向钟语芙的目光凶狠。
“我要见我母亲。”
钟语芙的眼光飘忽了一瞬,很快勾起一个笑容。
“你身体还没养好,我......”
“我要见我妈!”
我扑上去抓住钟语芙的肩膀,顾不得膝盖的疼痛,就连手背上的针头都被我暴力扯掉。
“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她!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我疯狂的面容吓得钟语芙一颤,但她还是选择先安抚我。
“不是的,妈还好好的,我,我这就给你调监控。”
说着,她急忙去摸手机,给我调出母亲病房的监控。
我急忙抢过,屏幕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躺在病床上,身边是钟语芙为她准备的仪器。
我又退出软件,去搜索无名女尸的案件,却连一个词条都见不到。
我立刻松了口气,跌坐回床上。
医生正好赶到,重新将针头插进我的手背,嘱咐钟语芙要好好照顾我。
我沉默地坐在床上。
原来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
但心里莫名的不安还是让我感到焦躁,那些记忆太过真实。
连着两天,钟语芙都很细心地在照顾我。
恍惚间,我甚至以为回到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哪怕只是小小的伤口,钟语芙都会担心我。
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幸福。
这天,钟语芙温声安慰我,“公司有些事,我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回来就给你办出院。”
我点了点头。
为了让我能时刻看到母亲的状况,钟语芙给我的手机上也安装了一个监控软件。
这几天,我每天都会看,只是母亲根本没有好转,每天手机上的画面都没有任何变化。
可即便如此,看着母亲的脸,我依旧觉得很安心。
关上手机,我刚刚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会,病房门就再次被人推开。
“怎么回来了......?”
我看了过去,发现并不是钟语芙,而是陈寻那张讨人厌的脸。
“你妈都死了,真佩服你还能这么安详地躺在这啊。”
我看向他。
“......你什么意思?”
陈寻走到我的床前俯视着我。
“几天前,你妈被人害死抛尸郊外,仔细算算今天正好是她头七,你还真悠闲啊。”
6.
陈寻的话语和我记忆中的画面逐渐重合。
我慌忙拿出手机,打开监控软件,仔细查看着监控画面。
以前没有注意到,但现在看去,我才发现。
监控范围内,露出的一片花的叶子,和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没有分毫差别!
这个监控是假的,是钟语芙在骗我。
陈寻又拿出手机给我看,上面,赫然是关于无名女尸的图片。
上面正是我的母亲。
钟语芙给我的手机是做过手脚的,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钟语芙想让我看到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的大脑几乎无法思考,只重复着几句话,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就像是这样,我的母亲就不会死。
“怎么不可能?”
陈寻俯身凑近我的耳边,小声开口。
“你妈死前还睁着眼睛,好像在等人救她一样呢。”
陈寻的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意味,在我耳边却讽刺异常。
“可惜啊,那时候她的儿子正在雪地里赤裸着当狗呢。”
“对了,她有听到你的狗叫声哦,我可是特意派人给她听呢。”
听见他的话,我的大脑轰然炸开。
母亲死的时候,我正在雪地里爬行,像条狗一样叫着。
我抬起头来,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陈寻满是得意的眼睛。
“是你干的!陈寻,是你杀了我妈!”
陈寻挑了挑眉,表情无辜地回问。
“苏安杭,你疯了吧,我为什么要杀一个植物人?”
“因为你知道那是我唯一的牵挂!”
我几乎是嘶吼着出声。
“你知道只要我妈还在钟家的医院,钟语芙就永远不会放我走!”
陈寻的眼神一滞,再看向我时,他的目光阴狠又得意。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我的视野一片血红。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起来,我猛地起身扑向陈寻。
膝盖的伤口因为我的动作而撕裂,此刻鲜血溢出,但我感受不到痛。
我的手指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撞在墙上。
“我要杀了你,陈寻!你该死!我要让你给我妈偿命!”
陈寻没有反抗,他的脸涨得通红,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门突然被推开,我还没有看清来人,一个巴掌就先落到了我的脸上。
“苏安杭,你疯了!”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手下意识松开,耳边传来陈寻的咳嗽声。
“咳、咳,他为什么要害我,我做错了什么?”
看着钟语芙愤怒地眼神,我知道,解释是没有用处的。
钟语芙早就知道了我的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可她选择了隐瞒。
而在她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陈寻。
钟语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想要过来扶我,却被我一把甩开。
我沙哑着声音开口。
“你知道我妈死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7.
钟语芙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躲闪着我的目光。
“你是不是又发烧了,在说什么胡话?”
我却没有理睬她,继续开口。
“是陈寻害死了她,你为什么还在包庇他。”
这下,钟语芙才抬起头,她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但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我是怕你受不住。”
“但是这不是你污蔑陈寻杀人的理由。”
我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的陈寻,此时,陈寻正对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我无心再探究钟语芙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了。
“钟语芙,你就这么恨我吗?”
“可是,我妈是为了救你才会变成植物人,你怎么这么狠心?”
钟语芙的眼眶红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妈,但是我已经在调查凶手了,你相信我!”
我不愿再继续交流,一步步向着门外走去。
“离婚吧,钟语芙。我会自己找出凶手,让他付出代价的。”
我走出医院时,外面正下着雨。
没有外套,没有钱,膝盖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我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痛。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我在桥洞下蜷缩着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借了路边摊贩的手机,打给了大学时代的好友林予。
林予听清我的声音时,被吓了一跳。
“安杭?天啊,你在哪?钟语芙找你都找疯了!”
“她几乎给所有能联系到的人都打了电话,我都差点报警了。”
我打断了他的碎碎念,开口时声音冷静得可怕。
“帮帮我,林予。那个陈寻害死了我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地址告诉我,我马上来接你。”
半小时后,林予的车停在我面前。
看到我时,林予叹了口气。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开口请求他帮我调查几件事。
林予是我大学室友,他家境不错,只是想要追求自己的梦想。
现在是做网络媒体的,账号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他的家世虽然不如钟语芙,但消息比她灵通得多。
他一边开车一边听我讲述事情经过,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寻这王八蛋!我就知道他接近钟语芙没安好心!竟然会害到阿姨身上!”
我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和悲伤。
“我需要医院的监控,陈寻的行踪,还有我母亲的实践报告。”
林予皱眉,有些犹豫。
“尸检报告可能有点难,我去联系一下警局的朋友试试看。”
8.
三天后,林予带回一个U盘和一堆文件。
他的表情凝重,将文件递给我。
“陈寻这半年一直在暗中转移钟家的资产,他接近钟语芙根本不是因为爱情,而是看中了钟家的产业。”
我翻看着文件,手指微微发抖。
陈寻的银行流水显示,他每个月都会向一个海外账户转账大笔资金。
而收款人,赫然是当年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家属。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林予。
“让我母亲变成植物人的那场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
林予点点头。
“我怀疑是陈寻策划的,他本想撞死钟语芙,让钟家陷入混乱好趁机下手,没想到你母亲救了钟语芙。”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怒气从心底翻涌。
从一开始,我妈就是陈寻计划中的牺牲品。
而现在,他干脆结束了她的生命。
林予又将U盘插入电脑,侧身给我看里面的视频。
“还有这个,拍的是医院后门,虽然陈寻删掉了医院的监控,但斜侧方便利店的监控刚好拍得到。”
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看得出,有一个人正推着轮椅从那里离开。
虽然那人的脸裹得严实,但我看得出,那是我的母亲。
我死死地盯着屏幕,说不出来话。
“拜托你,林予,把这些发出去。”
林予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林予的报道像一颗炸弹在网上引爆。
#钟氏集团惊天阴谋#
#植物人被害案#
#豪门血案真相#
这些词条迅速登上热搜。
便利店监控视频里那个推轮椅的身影虽然模糊,但经过技术处理后,陈寻的脸清晰可见。
“这还不够,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林予递给我一份文件。
“我查到陈寻三天前去过郊外抛尸地点,他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
我激动地抬头询问。
“记录仪内容呢?”
“我办事你放心,已经拿到了。”
林予打开一段视频,画面里陈寻正在打电话,声音阴狠而得意。
“处理干净了,那个老太婆再也不会碍事了。”
“钟语芙那个蠢女人,真以为我爱她?等拿到钟家财产,第一个甩了她。”
9.
事情发酵得很快,有了这些线索,治安员很快重新开始调查。
听说陈寻已经开始东躲西藏了。
我下楼买东西时,被钟语芙拦住了去路。
她的声音颤抖,“安杭......陈寻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冷笑一声。
“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可惜已经晚了。”
钟语芙抓住我的手,她满脸都是泪水,神色也很憔悴,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睡好。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我怎么可能会放任他害死妈!”
钟语芙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但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钟氏被这次风波搞得几乎快要倒塌,钟语芙流着泪,祈求地看着我。
“可是我爱你啊,安杭!”
“我只是想看你因为我和别的男人亲密而吃醋!”
我满眼震惊地看着她。
她的意思是,这些年为了陈寻,所有对我的侮辱,都是因为爱我?
这些年来,我无数次希望她能够正眼看我。
更是期盼她那渺茫的爱。
可就在我再也不爱她,甚至恨她的时候,得到了迟来的爱。
回过神来,我用力甩开她的手,只觉得可笑。
“你的爱,我受不起!”
“钟语芙,我们已经结束了。”
钟语芙还想要扑上来,被我闪身躲过。
她没站稳,扑倒在地,而我再也没有分给她任何一个眼神。
钟氏摇摇欲坠,我拿着钟语芙和陈寻的那些亲密证据进行了起诉离婚。
现在,钟语芙的名声更差,彻底背上了难听的名号。
而陈寻,在治安员的快速行动下,很快就落网了。
在林予的陪伴下,我为母亲选择了一个风水不错的墓地。
跪在墓碑前,我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我的头上便被什么东西遮住。
我抬头看去,是林予给我撑了伞。
他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在阿姨面前哭丧着脸干什么,什么事你哥们我不能帮忙?”
我怔愣了一下,向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林予拍了拍我的肩膀,认真地对着母亲的墓碑开口。
“阿姨,你放心,我们哥俩以后肯定都好好的。”
恍惚间,我的耳边好像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安杭啊,只要你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雨越下越大,我站起身,碰了碰他的肩膀。
“走啦,我们去吃火锅。”
林予一愣,随即也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
“走!”
往事已散,来日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