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4.
原本依偎在赵墨轩怀里的何夕雪猛地站起，不可置信地大声询问。
“你说什么？”
助理声音颤抖，重复了一遍。
“我们项目的所有投资方，就在刚刚全都要求撤资，说不和我们合作了！”
何夕雪不可置信地询问。
“这怎么可能？之前不是都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可能会突然反悔？”
“更何况是所有资方！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错事！”
助理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他们说了，他们愿意和我们合作都是看在谢先生的面子上。”
“现在您已经和他离婚了，自然就不照顾我们的生意了。”
何夕雪的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但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只是不死心地追问。
“谢先生是谁？”
这下，电话那边的助理的声音有些疑惑。
“就是您的丈夫，谢瑜谢先生啊。”
何夕雪双手颤抖，手机滑落在地都没有注意到。
她的脑海里只重复着一件事。
“完了，全完了。”
赵墨轩不明所以，开口想要安慰她。
“资方没了，我们再找就好了，以你的实力，拉几个投资难道还不简单吗？”
他本以为这些话会让何夕雪打起精神来，谁知何夕雪一把推开他，满眼崩溃。
“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这些投资方你知道投了多少钱吗？”
“足足十个亿！这么多钱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凑得齐的！”
何夕雪崩溃地抱住头。
“这怎么可能？谢瑜明明只是一个小职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背景？”
“明明他那么爱我，只要我说，他什么都愿意做！”
她无比后悔，这么冲动地跟我离婚。
可即便何夕雪再怎么追悔莫及，我也不知道了。
此刻，我刚刚来到廖氏的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时，刚好和廖月婵对上了视线。
见到我，廖月婵明显一愣，随后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也微笑着回应。
“廖总把我送到医院，可是救命之恩，我打算来以身相许了。”
我们对视着，突然都笑出声来。
笑够了，廖月婵才收敛了表情，认真了起来。
“如果你只是这样简单的理由，外面的人是不会放你进来的。”
“可是，也不对，无论你是什么人，没有我的允许都不会来到这里。”
“......是我的父母让你来的？”
我对于廖月婵的敏锐程度丝毫没有感觉到惊讶。
毕竟，如果她是个蠢人，也不会坐上廖氏总裁的位置。
我收起笑容，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我之前不懂事，为了爱情和家里闹掰了，现在离婚了，我的父母就要求我回去继承家业了。”
“我叫谢瑜，听到我的姓氏，你不觉得有些耳熟吗？”
廖月婵一愣，“谢......难道是那个京城谢家！”
我无奈地点点头。
5.
我和何夕雪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她还没有开始创业。
她的家境并不算好，我的父母调查过后，以她的家世根本配不上我为理由，严厉禁止我和她继续交往。
那时的我还年轻，更不愿意听父母的去选择联姻。
一气之下，就和父母断绝了来往。
更是憋着一口气，要陪何夕雪去创业，想要闯出一片天。
我的父母低了头，帮助了何夕雪很多。
我却还是不愿意接受他们的示好，放任他们用谢家的资源给何夕雪铺路。
讽刺的是，现在何夕雪事业有成，而我一开始坚守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
回到家时，父母没有责怪我，是我觉得对不起他们，主动提出了联姻。
他们和廖家父母谈好后，我才会来这里直接找廖月婵。
“当然，我也没想到，我的联姻对象竟然会是你。”
听我讲述着这一切，廖月婵才终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她无奈地扶额。
“我倒是说过，我对婚姻没什么想法，全都听从他们安排，但这也太巧了。”
我向她眨了眨眼睛。
“正好，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要不要去一起吃个饭？我的未婚妻。”
廖月婵无奈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廖月婵的关系越来越亲近，甚至已经搬到了一起住。
毕竟，我们虽然是联姻，但关系亲密些，对我们两家总是没有坏处的。
这天，难得的休息日，我正在家里午睡，就听到门口急促的敲门声。
我被吵醒，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
“谁呀！”
谁知，一开门，就对上了何夕雪红肿的眼睛。
她一见到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冲上来抓着我的胳膊。
“阿瑜，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见赵墨轩了！”
我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急忙扯开她的手，后退几步。
我没想到何夕雪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何夕雪，我们离婚协议已经签了，现在你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怎么会晚呢？阿瑜，离婚了也可以复婚的！”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我知道的，你只是一时生气！”
看着她急切充满期盼的眼神，我冷笑一声。
“何夕雪，你还记得我有胃病吗？”
她愣住了，眼神闪烁，显然在回忆什么。
“那天聚会上，他们灌我酒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死死地盯着她，看着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你在和赵墨轩说笑，给他挡酒，你们笑得那么开心。”
何夕雪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已经想起了那天，她都是怎样忽视我的。
“你知道的，当初医生说我不能再喝酒了，你曾经一口酒都不会让我沾。”
我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6.
何夕雪目光闪了闪，身体开始颤抖。
她很快再次扑了上来，看着我的目光祈求。
“我错了，阿瑜，我真的知道错了！”
“公司快要完了，那些投资方全都撤资，他们说是因为你的关系......”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里竟出奇地平静。
原来她来找我，终究还是为了公司。
“所以呢？”
我淡淡地问。
“所以，所以你能不能......”
她嗫嚅着，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能不能帮帮我？看在我们曾经......”
我斩钉截铁地打断她。
“何夕雪，那些投资本来就是我家的关系，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谢家没有义务再帮你。”
她的表情凝固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汽车停在了路边。
我和何夕雪同时转头，看到廖月婵拎着几个购物袋走了出来。
她看到门口的景象，脚步微微一顿。
“需要我回避吗？”
廖月婵礼貌地问，目光在我和何夕雪之间游移。
何夕雪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她看向我，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廖月婵，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走向廖月婵，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这才抬眼看向何夕雪。
“我的未婚妻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廖月婵得体地向着她点了点头，算是和她打了个招呼。
何夕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未婚妻？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和谢瑜这么亲密了？”
“谢瑜，你在骗我对不对！”
我叹了口气。
“我何必用这个骗你。”
“因为你要报复我！”
何夕雪像是疯了般大喊着，疯了一般冲上来想要去抓廖月婵。
我反应迅速，急忙挡在廖月婵身前，死死抓住何夕雪的手臂。
“你疯了！何夕雪，如果你再这么闹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我想你应该清楚，谢家和廖家任何一个对你下手，你那个摇摇欲坠的公司就会不复存在！”
何夕雪双眼通红，不死心地看着我，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廖月婵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目光有些担心。
“你还好吗？”
我放下购物袋，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没事，只是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
廖月婵的目光有些犹豫。
“她看起来很绝望。”
我苦笑一声。
“她绝望是因为公司要垮了，不是因为我。”
说完，我摇摇头，越过了这个话题。
“对了，我爸妈说明天想请你们一家吃饭，有空吗？”
廖月婵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7.
我以为昨天已经和她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以何夕雪的自尊心，是不会再来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公司，助理就急匆匆地进来。
“谢总，何小姐在前台，说要见您。”
我皱眉敷衍。
“告诉她我没空。”
助理犹豫着开口，“她已经等了半小时了，说不见到您就不走。”
我烦躁地叹了口气，“让她进来。”
几分钟后，何夕雪走了进来。
与昨天的狼狈不同，今天她显然精心打扮过，穿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那条淡蓝色连衣裙。
我有一瞬间恍惚，似乎真的回到了我们最开始谈恋爱的那段时间。
但我很快就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何总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她听着我对她陌生的称呼，眼眶开始发红。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已经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何夕雪深吸一口气。
“廖月婵接近你根本就没安好心，你不知道吧，大学的时候，她就喜欢赵墨轩！”
我被她的话说得心里猛地一跳，但面上仍然没什么变化。
“就算你说这种谎话来骗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何夕雪急了，急忙从身侧的包中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
我警惕地看着她，敏锐地发现她的眼中划过一丝受伤。
将信将疑地接过，发现上面正是廖月婵。
廖月婵的视线隐忍而痛苦，是一种爱而不得的目光。
而她的目光所到处，赫然是赵墨轩的身影。
我的目光重新落到何夕雪身上。
“所以呢？”
何夕雪显然因我的反应错愕了一瞬，她仔细观察我的表情，突然笑了。
“阿瑜，你在慌乱，是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没关系，我会等你，等你回来找我。”
说完，她满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只留我拿着那张照片发呆。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而入，我抬头看过去，正是廖月婵。
她今天打扮得明艳，让我不禁再次陷入沉思。
“走啦，我来接你吃饭。”
说着，廖月婵走到我面前，只一眼，她就看到了我办公桌上的那张照片。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陷入了回忆。
见她不说话，我也沉默了一瞬。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廖月婵她，真的喜欢过赵墨轩？
廖月婵从回忆中抽离，看到我严肃的神情，突然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都知道了？”
8.
听到她的话，我心下一沉，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好点了点头。
谁知，廖月婵的表情变得有些害羞起来。
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我苦涩地笑了笑，赵墨轩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我所接触的每个女人都爱他。
就连廖月婵这么好的人，看表情，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承认吧。”
我麻木地听着，就像是在接受一场即将到来的审判。
“......我确实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我表情麻木。
直到大脑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你说什么？”
廖月婵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呆愣地重复了一遍。
“我、我说我大学的时候就......就喜欢你了。”
我蓦地站起身，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但还在压抑着语气中的兴奋。
“你不是喜欢赵墨轩？”
“我为什么会喜欢他那种装货？”
廖月婵不可置信地反问。
随后，她下意识又看了看那张照片，表情变得无奈起来。
“看来你是误会了什么。”廖月婵指着照片上，赵墨轩身后的那个影子，“你看，这个人是谁？”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那里有两个被我忽视的人影。
看了好半天，我才意识到，那是我和何夕雪相依的身影。
只是我先入为主，目光全都放在了赵墨轩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
廖月婵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那时候已经和何夕雪在一起了，我不可能去当第三者，只是实在是喜欢你。”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些豁出去的意味。
“同学聚会也是，我知道你会去，我知道你们没有离婚，但还是想看你一眼。”
“我爸妈也知道我喜欢你，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去主动提出联姻。”
我突然想起我父母在提起廖月婵的怪异表情。
看来，只有我不知道，廖月婵喜欢过我。
或者说，她现在还在喜欢我。
“我怕你刚经历一段不好的感情，会被我吓跑，才......”
廖月婵的声音越来越小，脸红了个彻底。
我这才发现，原来廖月婵可以这么可爱。
褪去了总裁的外壳，她是个羞赧于将爱意说出口的人。
心里像是有一个个烟花在绽放。
我本以为我们只会使联姻的利益关系，从来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我早就爱上了她。
我没有再压制自己的情绪，上前两步将她牢牢抱在怀中。
闻着她发顶清香的洗发水味，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9.
何夕雪再给我打电话时，我接通了。
刚一接通，她得意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你想清楚了吧，我才是最爱你的。”
“既然你已经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就说明你已经调查清楚了。”
“当然。”我没有否认，“谢谢你。”
何夕雪的声音难掩兴奋。
“那我们......”
我很快打断她，“谢谢你让我明白，我和月婵是两情相悦的。”
何夕雪像是一个生锈的齿轮，一时间卡了壳。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心情很好地给她解释，“下个月五号我们在四季大酒店举办婚礼，你要来吗？”
何夕雪呼吸急促了不少，一时半会都没说话。
我知道她现在心情很差，她的公司摇摇欲坠，我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果我不愿意帮她，那她的公司就彻底完了。
我已经听到了她在那边啜泣的声音。
没再继续和她说话，我挂断了电话。
婚礼准备途中，我突然收到了来自助理的消息。
他给我发来一则新闻。
何夕雪的公司宣告破产，她把一切过错都放在了赵墨轩身上。
一个夜晚，她持刀捅了赵墨轩二十多刀。
这件事被治安员得知的时候，何夕雪没有任何反抗，就跟着他们走了。
何夕雪因故意杀人而被判入狱。
助理说，她想要见我一面。
我直接拒绝了。
毕竟，我在婚纱店里，看着廖月婵身穿婚纱的模样入了迷。
哪里还有空去管那些不相干的女人。
看着我灼热的目光，廖月婵有些害羞地捂住了脸。
我和廖月婵举办了一场几十年来最盛大的婚礼。
礼堂上，所有人的注视下，我虔诚地捧起廖月婵的脸庞，吻了下去。
我的幸福，此刻正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