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竹马裴佑璟成亲的第二日,我因元帕未见落红,被冠以不贞之罪,赐休书一封,逐出家门。

裴佑璟对我柔声安抚,百般小意:“之桃,只得委屈你忍辱负重些。

待母亲气消,裴某必接你归家。

放心,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妻。”

念及相识多年,我临行前找他告别,却偶然撞见和友人的调笑。

“我知她乃完璧之身。

只不过,陛下已属意我尚公主,又怎能因这屠户女毁于一旦?况且,来日我位极人臣,再好好弥补她也不迟。”

他却不知,我早扔了与他的定情信物,一别两宽。

揭下城门口的征兵告示,准备替父从军,建功立业。

门内的谈笑声还在继续,内容愈发不堪入耳。

“兄长快跟我说说,洞房花烛的滋味如何?”

“若不是前途贵重,我还真不想休妻。”

裴佑璟装模作样地推拒,颇为回味,“小桃身体柔软,又多年习武,什么姿势都能承受。

被我折腾一宿,竟还能卯时起床,神采奕奕的敬茶……”

“若是那跋扈又娇滴滴的平阳公主,只怕不能让为兄尽兴。”

之后便响起一阵低低的窃笑。

我恶心无比,胃里一阵翻绞,扶着栏杆吐了一地。

庆幸自己,早把他送的定情玉佩扔到池塘,没脏了包裹。

冷静想来,裴佑璟尚公主一事,早有先兆。

考中解元后,他去京城给我买簪子。

意外和平阳公主相识,成了笔友。

他们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经世济民。

这些,没读过几天私塾的我通通不懂。

有两回,我去给裴佑璟送猪肉补身体,还撞见过扮成男子的平阳公主。

每当这时,裴佑璟都格外紧张,讪笑着挡在我身前:

“殿下,这是裴家的丫鬟。

粗手粗脚的,恐污了您的眼。”

公主锐利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轻嗤一声:

“我朝向来以瘦为美,竟还有如此膀大腰圆的女子?若我长成这模样,恐怕无颜苟活于世,出生便一头撞死。”

我搓着衣角,脸色尴尬发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裴佑璟也不自在,急忙支开我:

“要不让这丫鬟去外面采买?咱们继续讨论运河水患一事。”

公主大发慈悲地摆手,从桌上弹落一粒尘埃。

“罢了,你心地仁善,给这丑丫鬟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我又怎能薄待她?七月酷暑,就让她在屋内躲懒纳凉吧。”

“听公子的,还不快去?!”

裴佑璟给我一肘,急吼吼道:“把柜子和窗都抹干净了!”

就这样,公主和裴佑璟相识了多久,我就扮了多久侍女。

事后我也恼过,质问裴佑璟为何不以实相告,说我是他未婚妻。

那时他揽着我,言之凿凿:

“之桃,平阳这样的天家贵人,性情跋扈莫测。

我每次面对她都如履薄冰,两股战战。

又怎舍得让你与她周旋?”

“况且,擦灰斟茶,不是比跟她聊水患谈时弊要容易得多?”

我一想也是,便随他去了,乐得扮侍女躲闲。

直至裴佑璟高中探花参加鹿鸣宴时。

我仍一厢情愿的认为,裴佑璟和公主不过是笔友。

他是我未婚夫,将来终归是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