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和他共进的最后一顿晚餐了。”
“以后我们将身处异国他乡，再难相聚。”
想来也是，毕业后，老师并不了解我和王盼盼的情况。
自然也就没有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这句话对王盼盼无疑是个巨大的冲击。
王盼盼听后，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怒气冲冲地质问我。
“出国是什么意思？李铭泽，现在这种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了吗？”
“你难道不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吗？”
看着王盼盼略显失控的神情，我感到有些好笑。
目睹她的双标行为，若换作以前，我可能会心碎，但如今却只觉得可笑。
我默不作声，换来的却是王盼盼更加激烈的反应。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心虚了吧？”
“我就知道你是因为吃醋才跟我闹脾气，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和王涛只是普通朋友。”
“好了，我原谅你了，你也别耽误老师了。”
看着王盼盼那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我依旧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大度地原谅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为了让你吃醋而故意开玩笑？”
“你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确定这件事时，你在陪王涛。”
“我知道你向来不希望我打扰你和王涛的约会，我这个人也比较听话，所以就没告诉你。”
我神色轻松，完全没有故意让王盼盼生气的迹象。
当然，我的语气中透着疏远和礼貌，仿佛我和王盼盼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李铭泽！你真是太小心眼了！”
“我没时间理你，你就不能多追着我解释几遍吗？”
“所以说，你还是因为吃醋，故意装出这副样子给我看吧！”
听到王盼盼的话，我只觉得好笑，并未生气。
“那难道我就该每次都跟你解释，然后被你痛骂一顿。”
“说我惹是生非，最后被你赶到一边吗？”
“我应该不是那种贱人吧？”
听到我的话，王盼盼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皱起眉头，怒气冲冲地说道。
“李铭泽，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这么小气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老公！”
“好啊，那我们离婚吧。”
没给王盼盼任何反应的机会，我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7
是的，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份离婚协议书。
否则，我也不会有恃无恐地做出自己的决定。
这样也好，以后的日子里，终于可以不用因为一个蠢人而耽误自己的前程和未来了。
不过，当王盼盼看到我掏出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她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但下一秒，她的神色骤变，有些恼怒地对我说道。
“李铭泽，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
“你如果是为了吃醋，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也就罢了，但这种事情，也能当作玩笑吗？”
“李大艺术家，你该不会就是个醋罐子吧，那可真是有点小心眼了。”
“总不能是，李大艺术家，自己要名垂千古，提前舍掉糟糠之妻吧！”
听到下面传来的一阵阵嘲讽声，我没有理会，摇摇头径直走了出去。
被误会？名声受损？
无所谓，有时候没必要在一群烂人心中竭尽全力维护那所谓的名声。
而且，马上就要出国的我，又何必去纠结这点事情。
名声真的很重要吗？
这些年我为了王盼盼，怕不是早就把名声丢尽了。
在他们眼里，我可能早已成了一个毫无包容的极致小人。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毕竟，飞机就在明天，我也是时候离开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了。
次日，我坐在飞机上，望向窗外，思绪不禁回到了过去。
曾经的王盼盼，还是十分单纯的形象。
我和她在大学相遇。
大学的运动会本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参与，可偏偏我和她就是在那场运动会上相遇的。
当时，我作为运动会的志愿者，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情。
而王盼盼是美术系被推出来，不得不参与长跑的。
那时，王盼盼在长跑过程中受伤了。
我作为志愿者，第一时间带她去处理扭伤。
接下来的时间，我没再处理校运会的其他事务，全部拜托给了同为志愿者的学妹。
我记得很清楚，王盼盼当时伏在我肩上，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因疼痛而止不住的颤抖。
我安抚她，说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很快就会到校医院，并且会一直照顾她直到伤好。
也许是听到我的话，王盼盼的颤抖明显减轻了。
我至今都记得，当时的她还不懂得肆无忌惮地接受我的好意。
不觉得我对她的好是理所当然的。
至少她还会说，“谢谢你学长，麻烦你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那天，我们在医务室聊了很久，慢慢了解彼此。
我得知她和我的爱好竟然有那么多相同之处，她也了解了我的喜好和厌恶。
那段时光很美好，王盼盼也会在意我的感受。
没错，这就是当初我和王盼盼的相识，那时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
至少她不蛮横无理，不觉得我对她的所有好都是应该的。
不认为她的所有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为什么，王盼盼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是因为她的初恋，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该做的，我已经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了。
一道意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李铭泽？好巧，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8
顺着声音的方向，我看到了一张熟悉却又一时难以忆起的脸庞。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困惑，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我，我是董璇，当初高中时，你还经常给我看你的绘画作品呢。”
听到“绘画作品”这几个字，我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出。
啊，是她呀，高中时期唯一支持我绘画的人。
“原来是你，董璇，这么多年不见，感觉你变化好大。”
看着眼前的董璇，我难以将她与当年那个戴眼镜的女孩联系起来。
如今的她，仿佛站在时尚前沿的模特，与过去判若两人。
“变化大吗？可能是最近也在学美术，艺术细胞增加了吧。”
董璇听到我的话，显得有些害羞，仿佛陷入了初恋般的青涩。
“对了，你这次出国是要......”
“准备出国深造绘画，你知道我从小就很喜欢这方面。”
听到我的回答，董璇显得有些惊讶。
“现在才去深造？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上大学时就会义无反顾地去留学呢。”
董璇的话让我有些错愕。
是啊，如果没有遇到王盼盼，我或许早已在国外追逐画家梦了。
不过，还好，一切都不晚。
“是啊，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话说回来，你这是又要去干什么呢？”
“啊，我啊？”
“跟你一样，也是准备去国外深造美术。”
一段时间后。
“李铭泽！我跟你说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同学聚会上闹离婚我不跟你计较，离家出走也好几天了。”
“如果你还不回来，这事就跟你没完！”
听到电话那头王盼盼喋喋不休的抱怨，我感到有些头大。
她真不心疼长途电话费啊。
“李小姐，我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有跟你开玩笑。”
显然，我的话并未让王盼盼信服，毕竟我向来对她言听计从。
“不管怎么样，李铭泽，我限你三小时内回家，不然我可就真跟你离婚了！”
“好啊。”
说罢，我没有再理会王盼盼，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惹上更多麻烦。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铭泽，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没错，来者正是董璇。
自从我们在飞机上相遇，意外发现要去同一家学校后。
我们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合住，这样互相照应也比较方便。
每天与董璇交流绘画技巧，总让我有种回到高中时期的感觉。
那时，董璇不断给予我鼓励和灵感，才让我坚持到以艺考生的身份考上心仪的大学。
只是后来因去了不同的大学，我们便失去了联系。
“没什么，一个不知所谓的人罢了。”
“这样啊，对了，今晚有个画展，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可以，现在你吩咐什么我就听什么。”
“讨厌，说的好像我是你王盼盼一样。”
9
正在我准备整理一番与董璇出发时，一条最不愿见到的短信跳入眼帘。
“李铭泽，你不就想和我离婚吗？”
“好，我成全你。”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离婚之后我就去结婚，你猜猜结婚对象是谁？”
“就是那个常被你打扰的王涛。”
“要不是你，我还不能和王涛在一起，我还真得感谢你呢。”
看着王盼盼字里行间透出的讽刺，我并未理会。
去吧，我早已不再是过去的我。
若是在王盼盼初恋刚回来那段时间，我或许会疯狂到不顾一切去追问清楚，但如今已无所谓。
就在我准备关机时，兄弟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铭泽，出大事了，你出国后。”
“王盼盼那家伙不仅跟你离婚，还跟那个王涛在一起了。”
“可那王涛是有名的渣男，骗完钱财就跑路了。”
“我知道后立马告诉你，不然你得知后不得急死。”
听到兄弟的劝告，我不禁会心一笑。
确实，若是以前的我，肯定会急得团团转。
但现在......
“不用管她，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等我回国请你吃饭。”
寒暄几句后，我挂断了电话。
那些已不是我该操心的，我现在要做的，是陪董璇去看画展。
然而，王盼盼接下来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
她最后一次发消息是一星期前，不知从何处得知我的住址，竟找上门来。
“我说呢，你对我不闻不问，李铭泽，原来你早有别人了。”
看着身边的董璇，王盼盼不顾一切，上前就想动手。
被我拦下后，她说道：“李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
“我和董璇只是普通朋友，就算我们真是那种关系又如何，我们已经离婚了。”
“就算我们没有离婚，你常说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能不能大度一点。”
“不要在这里因吃醋而胡作非为，一点都没有丈夫的担当，能不能别那么自私。”
“这是你的原话吧？我记得你这么做时我也没说什么。”
“怎么反过来我就不行了？我不接受双标，李小姐。”
听到我的话，她仿佛如遭雷击。
这些话王盼盼再熟悉不过，都是她曾对我说的。
“你，李铭泽！你怎么能这样！”
“再这样我真的会伤心，我哭起来你到时候又要不好受了！”
“你信不信，我真的会和王涛结婚！”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王盼盼，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吧？”
“作为相识一场，我提醒你，那个王涛可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是为了气我，我也建议你换一个好一点的人。”
本是好意提醒，却在她听来变了味。
“哼，我就知道你还在吃王涛的醋，你不是讨厌王涛吗？”
“我就和你最讨厌的人在一起，我看你怎么办！”
看着王盼盼离开，我再次摇头。
我已经仁至义尽，之后发生什么，也不再是我该操心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与董璇讨论绘画技巧。
期间，总会收到王盼盼的挑衅短信。
什么她们举办婚礼了，什么她喝多了已经和王涛睡过了。
诸如此类的无聊话，频繁以短信形式骚扰我。
但那些只是我生活的小插曲，甚至成了某种下饭的存在。
毕竟，如今最重要的是实现我未完成的梦想。
半年后，经过我的努力和董璇的帮助，我终于实现了梦想。
我的画作被评为年度最佳艺术奖。
随后，我带着董璇回国，参加了一年一度的大学同学聚会。
与上次不同，得知我的画作获奖后，他们的态度变得恭维起来，再无之前的嘲讽。
同一时间，我也见到了王盼盼。
她和王涛在一起后，王涛本性暴露。
没多久，王涛便卷走王盼盼的全部家产，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的王盼盼，与乞丐无异。
饭后，王盼盼叫住了我。
“铭泽，我们真的没机会了吗？”
我停下脚步，却未回头。
“有些事，该向前看了。”
之后，我未再理会王盼盼的任何话，搂着董璇走向前方。
或者说，我与女友董璇，奔向了更光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