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研究所的紧急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全息投影屏幕上,邻市博物馆的能量曲线正以陡峭的角度攀升,代表血煞污染的暗红色柱状图已经突破了安全阈值,与九曜青铜鼎关闭前逃逸的那道黑气频谱完全吻合。
“那面北狄图腾青铜镜,原本只是普通的三级藏品。”周教授的手指重重敲在控制台上,投影切换出青铜镜的三维模型——镜面布满铜绿,背面的图腾与裴寒野血脉里的印记如出一辙,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黑气附着在上面后,它的能量反应强度在三小时内提升了十七倍,已经开始侵蚀周围的展品。”
林雪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滑动,画出青铜镜与博物馆的方位关系:“它在模仿九曜青铜鼎的激活方式,试图成为新的‘锚点’。”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脸色因能量透支而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如果让它成功连接星图残留的轨迹,通道可能会在邻市重新打开。”
裴寒野站在窗边,玄色劲装的袖口还沾着鼎身能量灼烧的焦痕。他望着窗外被夜色笼罩的城市,能清晰地感觉到西北方向传来的、那股熟悉的阴冷气息——与北狄神殿的邪刃同源,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隐蔽,像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致命一击。
“普通行动组应付不了。”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碾过碎石的车轮,“那东西在害怕孤的煞气,却也在利用这种‘害怕’引诱我们过去。”
林雪抬眸看他:“你的意思是,这是陷阱?”
“是试探。”裴寒野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荒芜之主想知道,能逼退它的力量到底有多少。青铜镜是饵,等着我们咬钩。”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明白,裴寒野的判断没错。那道逃逸的黑气绝不是偶然,它精准地选择了刻有北狄图腾的文物,精准地在通道关闭的瞬间发难,显然对他们的力量了如指掌。
“那我们……”一个年轻研究员忍不住开口,话音在裴寒野冰冷的目光中咽了回去。
“必须去。”林雪的声音打破沉默,她站起身,指尖的冰蓝色微光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放任它激活新锚点,代价太大。就算是陷阱,也得闯。”
裴寒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这个总是把自己当“工具”的女人,在面对危险时,却比谁都勇敢。他想起刚才在藏品库,她握着他的手,将修复力与他的煞气融合时的决绝——那不是工具的配合,是生死相托的信任。
“孤和你一起去。”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像是在宣布一个早已定下的决定。
周教授的眉头紧锁:“你们的能量还没恢复,尤其是林雪,强行动用修复力可能会……”
“没有时间了。”裴寒野打断他,指尖在空气中虚划,勾勒出邻市博物馆的方位,“从这里到邻市,最快需要四十分钟。青铜镜的能量指数每十分钟翻一倍,等我们恢复,那里已经变成第二个‘藏宝阁’。”
他的目光转向林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能净化它,孤能压制它。这是唯一的路径。”
林雪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裴寒野体内的煞气虽然还在翻涌,却比之前更加凝练,显然刚才与星图的对抗,让他对自身力量有了新的掌控。而她的修复力,在吸收了他的部分煞气后,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对阴性能量的净化效率提升了近三成。
他们的力量,正在以一种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契合。
“准备装备。”周教授最终妥协,声音带着沉重的疲惫,“给你们配最新的能量增幅器,还有……”他看向裴寒野,犹豫了一下,“解除你手环的部分限制,权限调到‘紧急作战模式’。”
裴寒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手环的限制,终于要彻底解开了。
十五分钟后,一架隐形直升机从研究所的秘密出口升空,朝着邻市的方向疾驰。机舱内,林雪正在检查能量增幅器——这是一个银色的手环,能将她的修复力放大1.5倍,但副作用是会加剧神经损耗。
裴寒野看着她调试设备的侧脸,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丢了过去:“北狄的护心丹,能暂时压制能量反噬。”
瓷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林雪稳稳接住。瓶身冰凉,上面刻着繁复的兽纹,正是北狄皇室的图腾。她拔开瓶塞,一股清苦的药香弥漫开来,带着温和的疗愈气息。
“你一直带着这个?”她有些意外。
“征战时备着的。”裴寒野别开视线,语气刻意平淡,“比你们那些冷冰冰的药剂管用。”
林雪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塞进嘴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却奇异地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了几分。她看着裴寒野望着窗外的侧脸,轮廓在夜空中显得格外锋利,却少了几分平日的暴戾,多了几分沉静。
“为什么对北狄的事这么清楚?”她忍不住问,“你说过,你屠灭了那个国家的神殿。”
裴寒野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北狄的大祭司,曾是孤的师父。”
林雪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
“他教会孤控制煞气,却在最后关头,试图用孤的血完成血祭。”裴寒野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孤亲手斩了他,踏平神殿时,却在祭坛下发现了一块和青铜镜上一模一样的图腾——那是北狄皇室的镇族之宝,据说能召唤荒芜之主。”
林雪的心脏骤然收紧。原来他与荒芜之主的纠葛,早在千年前就开始了。
直升机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驾驶员的声音传来:“前方出现能量乱流!是博物馆的方向!”
两人同时看向窗外。邻市的夜空中,一团浓郁的黑雾正在升腾,黑雾中心隐约可见一道暗红色的光柱,直冲云霄,与星图残留的轨迹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它要成功了。”裴寒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体内的煞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准备战斗。”
林雪握紧能量增幅器,冰蓝色的修复能量在掌心缓缓亮起:“这次,我们不只是‘压制’。”
她的目光与裴寒野的在空气中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陷阱也好,试探也罢,这一次,他们要彻底斩断这根连接荒芜之主的线。
直升机穿过云层,朝着那团翻滚的黑雾,急速俯冲而去。机舱外,风声呼啸,像极了远古战场的号角,宣告着一场新的、更加残酷的对决,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