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
我翘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眯起眼睛看向站在玄关处连领带都没松的丈夫。
"我们离婚吧。"
梁传的声音冷淡,那张禁欲系脸上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倒是我手里的香槟差点抖出来。
结婚纪念日当天被提离婚,这剧情走向是不是有点太drama了?
"理由?"
我强装镇定,把酒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叮"。
梁传慢条斯理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
天杀的,这男人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
梁传沉默了片刻:"我认为协议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性格不合,生活方式差异..."
我差点气笑。
这种官方说辞糊弄鬼呢?
"梁传,"我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一步步逼近这个突然发神经的男人,"给我真正的理由。"
梁传喉结动了动,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知知,你有没有想过,婚姻是两个人的事?"
我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深吸一口气,"这一年来,你做了所有你想做的,去了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见了所有你想见的人...而我,只是恰好住在你家而已。"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最终,他只是平静地说:"文件我已经签好,具体条款你可以让法务部审核,今晚我睡书房。"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留给我一个挺拔的背影。
我盯着那扇关上的书房门,第一次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梁传是谁?
是那个追我时每天变着花样送手写情书的男人,是在董事会上一句「我太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震慑全场的男人,是连我咖啡里放几分糖都要亲自把关的完美老公...
这样的梁传,怎么可能突然要离婚?
我瘫回沙发,开始疯狂回忆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
梁传最近是加班多了点,回家后话少了点,但每次我半夜饿醒,床头柜上永远有保温杯和点心;
我随口提的限量款包包,一周内必出现在衣帽间;
就连今早我睡懒觉错过早餐,厨房里还温着他亲手做的皮蛋瘦肉粥...
"这特么是要离婚的态度?"我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凌晨两点,我被热醒了。
睁开眼,差点尖叫出声。
梁传正死死搂着我的腰,脸埋在我后颈处。
呼吸灼热,手臂肌肉绷得发硬。
"...梁传?"
没反应。
我扭过身,借着月光看到他紧闭的双眼。
梦游?结婚一年我还是第一次见。
正要推开他,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就这样结束吧...至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我浑身僵住。
梁传的嘴唇根本没动。
【我好羡慕徐薇能随时接到她的电话...】
【我甚至希望公司出点法律问题,这样她至少会看我一眼...】
见鬼了,我在听梁传的心声?
这算什么?离婚前的特殊馈赠?还是我被现实打击出现了幻觉?
他的手臂又收紧几分,无意识地蹭我发顶,嘴唇擦过额角。
那个永远西装革履、冷静自持的梁律师,此刻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大傻子。
【...每天装作不在乎...太累了...】
【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的努力...】
【所有人都说我是高攀尚家...】
【好累...但舍不得放手...】
我瞪大眼睛,试图挣脱却发现梁传抱得更紧了。
直到凌晨五点,梁传才松开我,迷迷糊糊回到书房。
我躺在还残留着他体温的床上,脑子一团乱。
梁传那些心声如果是真的...
那我不就真成了徐薇天天骂的"渣女"?
想到这,我抓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徐薇的电话。
"尚知壑你有病啊?凌晨五点打电话?"徐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杀气。
"我好像能听到梁传的心声。"我直截了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你终于疯了?"
"没开玩笑!"我压低声音,把今晚的诡异经历说了一遍。
徐薇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所以,你大半夜打电话,就是想告诉我,你那个二十四孝老公其实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只是白天装得很淡定?"
我噎住了。
"尚知壑,"徐薇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没有读心术这么扯淡的事,梁传对你的好也是肉眼可见的?是你自己瞎!"
"我——"
"记得上个月你发烧吗?梁传推掉跨国并购案连夜飞回来,守着你、照顾你,结果你醒来看见人家第一句话是什么?「你怎么没去上班?」"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还有,他每次出差都给你带礼物,你连包装都没拆过吧?"徐薇乘胜追击,"人家生日你记得吗?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闭嘴。"
"渣女!"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我盯着客房的天花板,第一次认真审视和梁传的婚姻。
梁传...确实总是在那里。
安静地,稳定地,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又容易被忽略。
我习惯了回家时客厅的灯亮着,习惯了衣帽间里整齐挂着的西装,习惯了餐桌上永远温着的醒酒汤...
却从没想过,这些「习惯」背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努力。
烦躁地翻了个身,决定先睡觉。
明天再想这些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