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浑身都在抖。

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力气猛地从身体里炸开。

明明前一秒我还因为她尖利刻薄的话气得发晕，下一秒，一向连瓶盖都拧不开的我，竟然像被什么东西附了体，双手一推，就将口沫横飞的妈妈推了个趔趄。

她没站稳，一屁股墩坐在了冰凉的瓷砖地上。

“啊——”

妈妈的尖叫刺破了我的耳膜，也让我瞬间清醒了些许。

我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有些不敢相信。

她坐在地上，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嚎：“你敢推我？你这个不孝女！我白养你了！”

我张了张嘴，习惯性想道歉，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她嘶吼着朝我扑过来，张牙舞爪。

我下意识地后退，躲闪。

几个回合下来，屋里一片狼藉，她的头发散了，我的胳膊也被抓出了几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大概是见自己占不到便宜，妈妈突然转身，冲进她的卧室，“砰”的一声，反锁了房门。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和她从门后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我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胳膊上的疼，心里的乱，搅得我头痛欲裂。

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是妈妈打电话叫来的亲戚们。

门被猛地拍响，小姨尖锐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姐！开门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小雅又气你了？”

妈妈在里面哭得更大声了。

很快，房门被打开，一群人簇拥着哭成泪人的妈妈走了出来。

舅舅、舅妈、小姨、姨夫......

他们一个个都用审视和谴责的目光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小雅，你怎么回事？”舅舅最先发难，他眉头紧锁，语气严厉，“你妈妈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你居然敢把她推倒？你有没有良心？”

他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狠狠砸在我心上。

妈妈的哭声适时拔高，她捶着胸口，痛哭流涕：

“我错了啊！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砸锅卖铁，送她去上大学！”

“离我那么远，都学坏了呀！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这个当妈的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竟然倒打一耙！

我气怒交加，想要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