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分沙哑难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刘波眉头一皱,这声音他纵然几十年再没听到过。
可因为印象过于深刻,他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门外叫骂的,正是他那一碗水端不平的奶奶——李桂芬。
刘波的奶奶,极为偏袒她的大儿子和大孙子。
家里有什么好的,都先可着老大家来。
甭管是刘波的父母,还是刘波本人。
从小,都是捡着老大家剩下的。
哪怕时至今日,刘波已经十八岁了。
可因为一直都没分家,三天两顿都吃不上一顿干的。
这就导致刘波此时身形消瘦,骨瘦如柴。
听到老太太泼辣的叫骂,徐妙云被吓得一哆嗦。
被骂的这么难听,她一双美眸当时就满含委屈的泪水。
可她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看得出来,徐妙云也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否则上一世,她们三姐妹也不会年纪轻轻的,被逼死在这穷山沟里。
刘波看了看土炕上,因为害怕已经缩到角落,用破被子蒙着头的徐妙可。
又看了看身边强忍泪水的徐妙云。
他决定,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她们姐妹三人,独自离开。
害她们不明不白的就死在了这穷山沟里。
重启人生的他,哪怕是没有系统帮助。
他也不会因为觉得丢人,怕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再次拒绝帮衬自己的大姨子、小姨子。
无论如何,他都要照顾好徐家这三姐妹。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一念及此,刘波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推开房门。
瞬间,只觉一阵寒风呼的一下子吹了进来。
与此同时,院子里半尺厚的积雪当中。
正站着刘波熟悉又陌生的几个人。
奶奶李桂芬,双手叉腰,凝眉瞪眼,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大伯刘长山,手里拿着烟袋,抽了一口,一副似笑非笑看乐子的模样。
大伯母李翠花,冷眼看着徐妙云,啐了口浓痰,无声的骂了句狐狸精。
比自己大一岁的堂哥刘海,此时目光在门里的徐妙云身上,上下游走。还露出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
剩下的三人,就是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了。
父亲刘长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给人一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感觉。
母亲赵春兰,眉头紧锁看着自己,她依旧是那么慈爱的在乎自己。
小自己十岁的妹妹,此时年仅八岁的刘雪,死死抱着赵春兰的棉裤腿。小脸儿蜡黄,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饿的。
再次见到在上一世朝思暮想的父母和妹妹。
刘波的视线顿时模糊了起来,泪水不自觉的就流淌而出。
“爹!娘!!!儿子不孝!儿子回来了!”
刘波冲出屋门,三步两步扑通一下跪在了雪地中,哭喊道。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众人。
“小波,你这是咋了!快起来!雪地里凉!”赵春兰顾不上刘波口中那句“儿子回来了”是啥意思,连忙上前把刘波搀扶了起来。
“俺早就说了!就不该把那疯丫头接进门!这才几天啊!现在就拐带着刘波都开始说疯话了!哼!扫把星!”大伯母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听到这话,刘长水和赵春兰顿时一脸难看。
就算那徐妙可又疯又傻,但怎么说也是他们家刘波的媳妇儿。
再者说,他们老大家里头这些时日能吃上干的,还不是因为徐妙可的那份口粮?
李翠花的风凉话,让沉浸在亲情中的刘波回过神儿来。
他一把擦去脸上的泪水,收敛了情绪,盯着李翠花厉声喝道:“吃饱了就砸碗骂娘的东西!你再说三道四!就把我媳妇儿的口粮都吐出来!”
刘波平日里是什么样子,这一大家子,哪怕是年仅八岁的刘雪都知道。
那一样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主儿。
然而此时,如此铿锵有力的回怼李翠花,这倒是让院子里的一家子全都愣住了。
就连那破屋门口的徐妙云都是意外的杏口微张。
来到这农村的半年光景,她可太清楚,一个有骨气的爷们儿,究竟能给女人带来多大的好处。
震惊过后,回过神儿来的李翠花当即就嚷嚷了起来:“你们看看!俺说什么来着!刘波这不是发了疯病又是什么!竟然敢对俺大呼小叫起来了!”
“小王八犊子!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大娘!”刘长山用烟袋锅子指着刘波骂道。
按说,教训刘波应该是刘长水这个亲爹的事情。
怎么着也轮不着他刘长山。
然而,此时的刘长水只是低头叹气,那窝囊的模样与刘波记忆中的样子是别无二致。
刘波可是记得,上一世的这一刻,就是自己奶奶加上刘长山这一家子,把徐妙云挤兑走的。
他们说什么,刘波要是拉帮套,一辈子都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
这才使得他上一世拒绝了徐妙云。
以至于,徐妙云不知道被谁侮辱了以后,徐妙可的疯病愈发严重。
最终使得刘波做出了让他后悔一生的选择,直接抛弃了这一大家子。
独自离开了刘家屯,去山外闯荡。
数年后,他终于闯荡出一些名堂,返回了刘家屯,不光徐家三姐妹的坟头草都已经半米高了。
自家的父母和小妹也都变成了三个小土包。
“刘波!跪下!给你大娘赔不是!”
老太太李桂芬那沙哑难听的声音,将刘波从回忆中拉扯了回来。
“凭什么?!刘长山他们一家吃着我媳妇儿的口粮!还要我给他们跪下?!真当我刘波好欺负吗?!”
刘波的话,再一次掷地有声。
老太太直纳闷,刘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小王八犊子!你叫俺什么!俺是你大爷!什么你们家,他们家的?咱这是一家子!你个白眼儿狼!还把俺们当外人了不成?!你这是要造反分家吗?!看俺今天不打死你!”刘长山骂着,抡起烟袋锅子就要打。
刘波的爷爷死的早,长兄如父。现如今是刘长山当家做主,他要打刘波,刘长水也不敢拦着。
只有赵春兰挡在了自己儿子身前。
眼看那烟袋锅子就要砸在自己母亲的脑袋上。
刘波眼疾手快的一抬手,死死的抓住了那还有些烫手的烟袋锅子。
他上一世离开刘家屯,在发达之后,也不忘强身健体。
正当年的时候,跟着职业自由搏击运动员,学过几年自由搏击。
上一世的经验,套用到这一世的身体上,依旧有效。
所以,他阻拦刘长山的动作也是干净利索。
“行啊!分家就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