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就……用命来换!”

苏劫冰冷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针,瞬间刺破了维修间内凝固的杀意。他背靠冰冷的金属凝胶罐,将光芒璀璨到极致的光茧艾拉死死护在身后。右手紧握的沉重合金扳手,沾满了他和敌人的血污,此刻却成了最原始的武器。

污染值:45%!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力量感在体内奔涌。血晶带来的混乱低语被艾拉磅礴的净化气息彻底压制,伤势在纯净能量的滋养下飞速愈合,连双臂的骨裂都传来阵阵麻痒,力量正在回归!但这股力量,面对三方虎视眈眈的强敌,依旧显得单薄。

“狂妄!”蝎人队长发出暴怒的嘶吼,身上被净化灼烧的焦黑伤口还在滋滋作响,剧痛和断尾的屈辱让他彻底疯狂。他无视了那两名拾荒者的威胁,猩红的复眼死死锁定苏劫,仅存的蝎尾猛地扬起,残余的幽绿毒光在尾尖凝聚,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刺向苏劫!速度快如闪电!

“找死!”高大拾荒者见蝎人队长竟敢无视他们,怒吼一声,手中咆哮的链锯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斩向蝎人队长的腰腹!意图逼退他,同时抢夺位置。

矮个子拾荒者则阴险地将霰弹枪口微微下压,目标赫然是苏劫脚下的地面和……那罐开启的生命凝胶!他想制造混乱,逼退苏劫,趁机夺取至宝!

三方攻击,几乎同时爆发!死亡的网瞬间收紧!

苏劫瞳孔骤缩!他必须保护艾拉!保护凝胶罐!但蝎尾毒刺近在咫尺!链锯剑的锋芒撕裂空气!霰弹枪的覆盖范围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苏劫即将被撕碎的瞬间——

嗡——!!!

他身后,那光芒璀璨到刺目的光茧艾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动!如同压抑亿万年的恒星,终于迎来了爆发的时刻!

咔嚓!咔嚓嚓!!!

清脆的碎裂声密集响起!光茧表面那晶莹剔透、流淌着梦幻光泽的丝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崩裂!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纯净的、带着洗涤灵魂气息的乳白色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猛地从崩裂的茧体中爆发出来!

轰——!!!

无形的净化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维修间!

首当其冲的蝎人队长,他那凝聚着毒刺的蝎尾,在接触到净化光柱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覆盖的几丁质甲壳瞬间汽化,脆弱的内组织直接化为飞灰!连同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投入了净化熔炉,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身上焦黑的伤口瞬间扩大、溃烂,整个人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金属墙壁上,如同破麻袋般滑落,生死不知!

那高大拾荒者斩来的链锯剑,在距离光柱尚有半米时,高速旋转的锯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力场,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悲鸣!链锯瞬间停转、崩碎!连带着他覆盖金属义肢的右臂,都被那恐怖的净化冲击波扫中,金属义肢表面冒出浓烈的白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惨叫着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矮个子拾荒者扣动了扳机!霰弹枪喷出密集的钢珠!然而,钢珠洪流在接触到净化光柱边缘的瞬间,如同射入了粘稠的琥珀,速度骤减,然后被无形的力量扭曲、分解、最终化为细碎的金属粉末,簌簌落下!恐怖的冲击波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霰弹枪脱手飞出!

净化风暴的中心,光芒缓缓收敛。

一个身影,静静地悬浮在崩碎的光茧残骸之上。

她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身形纤细,穿着一袭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流淌着星辉般光晕的素白长裙。肌肤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一头柔顺的银色长发无风自动,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她的面容精致得不似凡人,带着一种初生般的纯净与空灵,但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眸,却让整个空间都为之一窒!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眼瞳并非人类的颜色,而是纯净到了极致的、如同液态水晶般的乳白色!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浩瀚、深邃、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诞生与湮灭的纯净光芒!目光扫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净化,污秽无所遁形!一股神圣、威严、不容亵渎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艾拉!净化者最后的血脉!星火!破茧而出!

她悬浮在半空,纯净的白色眼眸带着一丝初醒的茫然,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维修间,扫过重伤昏迷的蝎人队长,扫过惊恐后退的拾荒者,最后……定格在了挡在她身前的苏劫身上。

当她的目光落在苏劫身上时,那浩瀚纯净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苏劫体内那盘踞的、被净化气息压制的血晶,在接触到艾拉目光的瞬间,竟然……传来一阵极其清晰、如同被烙铁烫伤的剧痛感!同时,一股源自本能的、强烈的排斥感涌上苏劫心头!

“同源……污染……”一个空灵、淡漠、仿佛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直接在苏劫的脑海中响起。是艾拉!她在用精神沟通!她的意念清晰无比,直接点明了苏劫的状态。

“呃!”苏劫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艾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直视他灵魂深处那污秽的“源血之种”。净化之力对他有好处,但艾拉本身的存在,对他体内的血晶而言,如同天敌!

“污染源……清除……”艾拉的意念再次传来,那双纯净的白色眼眸中,似乎有光芒开始凝聚!一股针对性的、更加凌厉的净化气息,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向苏劫!

她要净化他!清除他体内的污染源!

苏劫悚然一惊!他毫不怀疑,以艾拉此刻展现出的恐怖净化之力,一旦被她全力净化,他体内的血晶连同他的意识,都可能被彻底抹除!

“不!艾拉!是我!苏劫!”苏劫在心中狂吼,试图用精神传递意念,“是我把你从深渊带出来的!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你忘了吗?信标!钥匙!”他拼命传递着在深渊观察站中共同经历的片段,传递着那块金属铭牌和黄铜钥匙的气息!

艾拉凝聚的净化光芒微微一顿。那双纯净的白色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困惑。她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浩瀚的目光在苏劫身上逡巡,尤其是他左手紧握的那把染血的黄铜钥匙。

“苏……劫……钥匙……深渊……”艾拉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缠绕在苏劫身上的净化气息稍稍减弱,但并未散去。她显然认出了苏劫是“带她出来的人”,但对苏劫体内那污秽的“同源污染”,依旧保持着本能的警惕和排斥。

就在这时!

“动手!趁现在!抢那个女孩!她是无价之宝!”被击退的矮个子拾荒者从地上爬起,看到艾拉似乎注意力被苏劫吸引,眼中再次爆发出贪婪的凶光!他猛地扑向掉落的霰弹枪!

那个被废了链锯剑、金属义肢还在冒烟的高大拾荒者,也强忍着剧痛,怒吼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闪烁着能量光芒的匕首,如同蛮牛般冲向悬浮的艾拉!他看出来了,这个发光的女孩才是真正的至宝!

同时,远处墙壁下,那个被净化风暴重创、陷入昏迷的蝎人队长,身体也微微抽搐了一下,覆盖着溃烂甲壳的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有苏醒的迹象!猩红的复眼缝隙中,再次透出怨毒的光芒!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因为艾拉的苏醒和她的“敌我不明”,变得更加复杂凶险!

“保护她!”苏劫的意念瞬间传递给艾拉,同时身体本能地再次挡在她身前,面对扑来的高大拾荒者!他不能退!艾拉刚苏醒,状态不明,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然而,就在他意念传递“保护”的瞬间,异变再生!

艾拉似乎接收到了苏劫强烈的保护意念。她纯净的白色眼眸再次看向扑来的高大拾荒者,那眼神中不再有困惑,只剩下纯粹的、对“威胁”的排斥。

嗡!

艾拉没有动,只是抬起了纤细的右手,对着扑来的高大拾荒者,轻轻一点。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只有手指粗细的乳白色光束,无声无息地从她指尖射出!

那光束快得超越了视觉!高大拾荒者前冲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覆盖着金属义肢的胸膛正中央,瞬间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边缘无比光滑的贯穿孔洞!没有鲜血喷溅,孔洞周围的皮肉、金属、骨骼,都在瞬间被彻底净化、湮灭!他眼中的凶残和贪婪瞬间凝固,化为一片死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秒杀!

矮个子拾荒者刚刚捡起霰弹枪,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跑!

艾拉纯净的目光转向他,指尖再次微抬。

“不!不要杀我!我投降……”矮个子拾荒者发出惊恐的尖叫。

然而,乳白色的光束再次一闪而逝!

矮个子拾荒者的头颅,连同他手中刚捡起的霰弹枪上半部分,瞬间消失!只留下一个光滑的切面和无头的尸体缓缓倒下!

绝对的净化!绝对的湮灭!强大得令人窒息!

苏劫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艾拉的力量……太可怕了!她似乎还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或者说,她的判断基于最纯粹的本能——威胁,即清除!

艾拉的目光缓缓转向苏劫。那双纯净的白色眼眸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清除威胁的淡漠。而苏劫体内那盘踞的血晶,在艾拉如此近距离、如此强大的净化气息压迫下,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开始了疯狂的反扑!

“污染值:50%……55%……60%……65%……70%……飙升中!”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失控的警报,在苏劫脑海中疯狂炸响!

血晶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在疯狂地抽取苏劫的生命力,对抗艾拉的净化压制!同时,混乱、暴戾、充满吞噬欲望的低语如同海啸般冲击着苏劫的意识!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艾拉那纯净的身影周围似乎笼罩上了一层不断蠕动、充满恶意的暗红色血雾!

“污秽……清除……”艾拉的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她再次感受到了苏劫体内那剧烈波动的、令她本能厌恶的污染源气息。指尖的光芒,似乎又有一丝凝聚的迹象!

“艾拉!不要!是我!”苏劫在心中发出绝望的呐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污染风暴吞噬!他拼命压制血晶的反扑,试图传递善意,“钥匙!起源实验室!我们……一起……离开……”

他艰难地举起左手,将染血的黄铜钥匙展示在艾拉面前。

艾拉指尖凝聚的光芒微微闪烁,纯净的白色眼眸凝视着那把钥匙,似乎在读取着钥匙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信标气息和深渊的印记。她眼中的警惕和排斥稍稍减弱了一丝,但针对苏劫体内污染源的净化意念并未完全散去。她悬浮在那里,纯净与污秽的气息在她和苏劫之间激烈冲突、拉锯。

就在这时!

“吼——!!!”

一声饱含无尽痛苦和滔天怨毒的嘶吼,如同受伤巨兽的垂死咆哮,猛地响起!

是那个蝎人队长!他竟然还没死!他挣扎着从墙角站了起来,身上被净化灼烧的伤口深可见骨,断尾处绿色的血液汩汩流出,但他猩红的复眼中燃烧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仅存的一只前肢,死死抓着一个从腰间扯下来的、正在疯狂闪烁红光的圆柱形物体——高爆能量雷!保险栓已经被拔掉!

“一起……死吧!!!卑贱的污染体!还有你这该死的净化者!!!”蝎人队长发出最后的、充满毁灭快意的狂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枚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高爆能量雷,狠狠掷向了悬浮的艾拉和苏劫所在的位置!

刺目的红光瞬间充斥视野!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火山爆发前兆!

“净化!”艾拉纯净的白色眼眸瞬间锁定飞来的能量雷,指尖的净化光束再次凝聚!

“不!”苏劫目眦欲裂!艾拉的净化光束或许能湮灭能量雷,但如此近距离引爆的高浓度能量,其冲击波也足以将他们撕碎!血晶在死亡的刺激下彻底疯狂!

“吞噬它!!!”一个源自血晶本能的、疯狂的念头在苏劫混乱的意识中炸开!

在艾拉指尖光束射出的瞬间,在能量雷即将被光束击中的前一刻——

苏劫的身体,在血晶的疯狂驱使和求生的本能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他猛地扑出,挡在了艾拉和能量雷之间!他的左手,带着血晶烙印的位置,不顾一切地抓向了那枚闪烁着毁灭红光的能量雷!

他要用血晶,强行吞噬这即将爆发的恐怖能量!

“苏……劫……”艾拉那空灵淡漠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惊愕?

轰——!!!!

刺目的白光与暗红色的血光,在苏劫左手抓住能量雷的瞬间,轰然爆发!吞噬与湮灭的恐怖力量,在零距离激烈碰撞!整个维修间被无法形容的光芒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