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石台上的赵明高举残卷,阳光穿透泛黄的纸面,在地上投出扭曲的阴影。苏白藏在断墙后,发现那阴影竟在自行蠕动,逐渐形成一只三足怪鸟的轮廓。

"明哥,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李岩后退半步,指着自己手臂上突起的青筋,"我碰到它就浑身发冷。"

赵明充耳不闻,反而将残卷贴近胸口。纸面立刻泛起血光,无数细如发丝的红线从纸缘伸出,试图扎入他的皮肤。就在红线即将接触血肉的刹那,赵明腰间一枚玉符突然爆裂,残卷如遭雷击般脱手飞出。

"果然需要特殊血脉。"赵明阴沉着脸擦去嘴角血迹,转头对李岩吼道:"愣着干什么?用禁锢符!"

李岩慌忙掏出一叠银符,在残卷周围布下符阵。红线在符光中痛苦蜷缩,最终缩回纸内。苏白注意到,每当符光闪烁,赵明罗盘背面的人脸就会扭曲一下——仿佛在承受某种痛苦。

山海经图录在苏白体内微微震动,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他小心地调动新生经脉中的符力,发现这些能量正以特定频率与残卷共鸣。更奇妙的是,随着共鸣加强,赵明符阵的漏洞清晰可见——有七处符文衔接不够流畅。

"有机会!"苏白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张符纸,咬破手指绘制起来。这次他选择了图录中新解锁的"鵸鵌"图案,这种三首六尾的怪鸟擅长干扰符阵运行。血液在纸面自动形成复杂纹路,比朱砂绘制的符文精细数倍。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符纸竟化作三只血色小鸟,扑棱棱飞向符阵漏洞。赵明警觉地抬头:"什么东西?"

太迟了。血鸟精准啄击在符阵薄弱处,引发连锁反应。银符接连自燃,禁锢符阵瞬间崩溃。残卷如活物般弹起,朝苏白所在方向疾射而来。

"拦住它!"赵明甩出三枚透骨钉,却全部落空。残卷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径直没入苏白胸口。熟悉的灼热感再次涌现,新生经脉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残卷能量。

"是你!"赵明脸色剧变,"我就知道废墟里的动静..."他突然闭嘴,因为苏白背后缓缓浮现出鵸鵌虚影——三对猩红的眼睛正冷冷俯视着他。

李岩双腿打颤:"明哥,这、这是上古符灵..."

"闭嘴!"赵明甩手一耳光,"不过是障眼法!"他掏出一把漆黑如墨的符箓,"陈执事给的'蚀骨符',够他死十次!"

苏白暗道不好。新生经脉刚吸收残卷,正处于不稳定状态。他尝试调动符力,却引发全身针刺般的疼痛。鵸鵌虚影闪烁几下,竟有消散迹象。

千钧一发之际,天工坊地面突然震动起来。祭坛石台裂开无数缝隙,黑雾如泉涌出。雾中伸出数十条锁链,精准缠住赵明和李岩的脚踝。

"什么东西?!"赵明疯狂撕扯蚀骨符,黑火却反噬自身。李岩更惨,他腰间的罗盘突然炸裂,碎片深深扎入大腿动脉。

苏白趁机后退,发现黑雾刻意避开了自己。准确地说,是避开了他胸前发光的山海经印记。锁链拖拽着惨叫的两人沉入地缝,最后传来的只有骨骼碎裂的脆响。

地面恢复平静后,苏白瘫坐在地。体内两股能量正在交战:新吸收的残卷试图同化原有图录,而完整度更高的主卷则在压制反抗。汗水浸透衣衫,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灼痛。

不知过了多久,平衡终于达成。苏白内视发现,两卷图录以螺旋状交织在丹田处,形成独特的符力漩涡。这个漩涡正缓慢释放能量,滋养着新生经脉。

"原来如此..."苏白恍然大悟。山海经图录需要集齐残卷才能完全激活,而每获得一部分,宿主修为就会跃升。他尝试绘制最简单的引火符,发现符力运转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有余,且符箓效果持续更久。

更惊人的是,当他同时调动新旧经脉时,绘制的符箓会产生变异。比如基础净衣符竟能短暂驱散黑雾,这在符院典籍中闻所未闻。

夕阳西沉时,苏白决定离开。刚起身却踢到个硬物——是赵明掉落的储物袋。里面除了一些普通符材,还有封火漆密信。拆开后只有寥寥数字:"子时三刻,东厢房见。事关符劫事实。"

字迹娟秀中带着锋芒,与陈执事平日的批改笔迹一模一样。

"陈执事?"苏白眉头紧锁。这位符院最严厉的教习,为何会与赵明密谋?更重要的是,"符劫事实"四个字直指山海经图录隐藏的秘密。

将密信焚毁后,苏白最后看了眼天工坊废墟。地面突然渗出黑水,组成个模糊的箭头,指向符院方向。水中倒映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张布满符纹的老者面容。

"老陈头?"苏白倒吸凉气。这个常年佝偻着腰的扫地老人,竟与黑水中的影像有八分相似!

夜色渐浓,苏白沿着黑水箭头前行。每走百步,就有新的箭头浮现。更诡异的是,这些黑水会在他经过后自动消散,不留任何痕迹。

当月色照亮符院围墙时,苏白体内的图录突然震动示警。东厢房方向隐约传来打斗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他翻墙而入,借着树影摸到东厢窗下,透过缝隙看到骇人一幕:

陈执事胸口插着半截断剑,跪倒在血泊中。而站在她面前的灰袍人,正用黑水在墙上书写着什么。当灰袍人转身时,苏白看清了兜帽下的脸——正是老陈头!

老人突然看向窗户,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他嘴唇蠕动,隔着窗户传来清晰的耳语:"来得正好,该教你认识真正的符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