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龙魂”冰冷的声音如同审判的雷霆,在每一个诺瓦军人的通讯器里炸响,也狠狠砸在威廉姆斯上将的心脏上。他眼睁睁看着“海王星”无头的残躯缓缓沉入大海,溅起的巨浪如同为诺瓦帝国海军的骄傲敲响的丧钟。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脊椎,但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被羞辱的狂怒!

“开火!所有单位!自由开火!目标——那台怪物!把它给我撕碎!”威廉姆斯彻底失去了理智,声音因极致的暴怒和恐惧而嘶哑变形,对着舰队通讯频道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旗舰“海神号”巨大的三联装主炮炮塔发出沉闷的机械转动声,粗壮的炮管缓缓抬起,黑洞洞的炮口锁定了天空中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钢铁魔神。周围护卫的驱逐舰、巡洋舰上,所有的副炮、近防系统再次疯狂咆哮起来!无数道炽热的火线编织成一张更加密集、更加绝望的死亡之网,朝着悬停的“龙魂”笼罩而去!

海面上剩余的十一台“利维坦”机甲也如梦初醒,王牌被瞬秒的恐惧被求生的本能和军令压过。它们引擎全开,在海面上划出白色的浪迹,如同受惊的钢铁巨鲨,从不同的方向悍然扑向“龙魂”!肩部的粒子炮口再次亮起危险的充能红光,高周波斩舰刀发出高频震动的嗡鸣,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斩向“龙魂”粗壮的下肢和腰腹要害!它们要用人海战术,用绝对的数量优势,将这头突然出现的恐怖巨兽淹没、肢解!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饱和攻击,“龙魂”动了!

它的动作不再是之前那种鬼魅般的瞬移,而是充满了一种原始、狂暴、却又精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力量感!覆盖着废弃履带板装甲的巨大脚掌猛地向下一踏!嗡——!脚下那层扭曲光线的能量场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轰!!!

如同踩踏在无形的空气巨盾之上!一圈肉眼可见的、混合着幽蓝光芒和压缩空气的恐怖冲击波,以“龙魂”的脚底为中心,呈完美的环形,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首当其冲的是下方海面!冲击波所过之处,海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向下按压、排斥!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深达十数米的巨大凹坑瞬间形成!紧接着,狂暴的能量推动着被排斥开的海水,形成一圈高达数十米、如同移动山脉般的环形巨浪,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向着四周的海域疯狂咆哮奔腾!

那些正从海面高速扑来的“利维坦”机甲,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违反物理常识的滔天巨浪狠狠拍中!如同被巨人的手掌扫过的玩具!虽然凭借强大的稳定系统和吨位没有瞬间倾覆,但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队形被彻底冲散!最前方的几台机甲甚至被巨浪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后翻滚、撞击!驾驶员在驾驶舱内被颠簸得七荤八素,所有的瞄准和攻击节奏瞬间被打乱!

同一时间,那圈狂暴的冲击波也狠狠撞上了从空中袭来的密集弹幕和导弹!

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空中连成一片火海!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将大量射速稍慢的导弹凌空震爆!密集阵射出的高速炮弹撞上这层扩散的能量场,如同撞上无形的叹息之墙,动能被疯狂消耗、偏折,绝大部分擦着“龙魂”的装甲边缘飞过,只在空气中留下灼热的轨迹!只有少数威力巨大的大口径炮弹和突破了能量场削弱的导弹,才勉强撞在“龙魂”那布满焊接疤痕和废弃装甲的躯干上,爆出大团大团的火光!

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然而,当爆炸的烟尘和火光稍散,诺瓦军人惊恐地发现,那具钢铁魔神依旧巍然悬停在空中!它粗粝的装甲表面,被大口径炮弹击中的地方,确实出现了明显的凹陷和撕裂,露出了下方更复杂、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内部结构!那些撕裂的装甲边缘,甚至能看到扭曲的管道和断裂的线缆!但……仅此而已!没有贯穿伤,没有核心爆炸,甚至没有明显的姿态失衡!那狰狞的机体在爆炸的烟尘中缓缓显形,破损处流淌出的幽蓝能量如同沸腾的血液,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更加刺目,散发出一种受伤凶兽般的、更加危险的气息!

“不可能……这不可能!”旗舰“海神号”的舰桥内,武器官看着传感器传回的毁伤评估数据,失声尖叫。那些足以击沉重型巡洋舰的炮火,竟然只造成了……皮外伤?!

“龙魂”那由废弃传感器阵列构成的头部,缓缓转向了下方一艘刚刚完成主炮齐射、炮口还冒着青烟的诺瓦重型巡洋舰。那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舰体装甲,锁定了舰桥内的每一个人。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了那艘巡洋舰上的所有官兵!

“‘龙魂’,目标标记。”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下一秒,“龙魂”那覆盖着厚重履带板装甲的巨大右臂再次抬起!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包裹!它手臂外侧几块看似随意焊接的厚重装甲板猛地向外弹开、翻转!露出了隐藏其下的、由数根巨大、扭曲、闪烁着幽蓝电弧的金属尖刺构成的恐怖结构!这些尖刺如同从地狱深渊探出的獠牙,尖端汇聚着令人心悸的、高度压缩的幽蓝能量球!能量球内部,无数细小的电弧疯狂跳跃、融合,散发出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光!

“能量脉冲阵列,全功率充能。”林风冰冷的声音在“龙魂”的驾驶舱内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杀意。

嗡——!!!!

刺耳的、高频能量汇聚的嗡鸣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那几根金属尖刺顶端的能量球亮度骤然提升到极限!周围的空间都因为这恐怖的能量聚集而产生了视觉上的扭曲!

“开火!”林风的指令如同最终裁决。

嗤啦——!!!!

数道凝练到极致、粗如巨柱的幽蓝色能量脉冲光束,如同撕裂苍穹的死神长矛,从“龙魂”手臂的獠牙阵列中爆射而出!光束并非笔直,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螺旋扭曲轨迹,瞬间跨越了与那艘巡洋舰之间的距离,狠狠贯入其厚实的侧舷装甲!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热刀切入牛油般的“嗤嗤”声!那艘诺瓦重型巡洋舰引以为傲的高强度合金装甲,在这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脉冲光束面前,如同纸片般脆弱!光束接触点瞬间汽化,留下边缘呈现熔融状态的巨大孔洞!光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层层甲板、舱室、管线……所过之处,金属熔融,设备爆炸,人员瞬间气化!

轰!轰!轰隆!!!

被能量脉冲贯穿核心区域的巡洋舰,内部积蓄的能量终于被彻底引爆!巨大的火球从舰体中部多个被贯穿的孔洞中猛烈喷发出来!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殉爆!整艘庞大的战舰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舰体结构发出令人心碎的金属扭曲断裂的呻吟,从中部被狂暴的能量硬生生撕裂、折断!巨大的舰艏和舰艉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滚滚浓烟,各自向上翘起,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向冰冷的海底!海面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漩涡和漂浮的残骸、油污,以及少数绝望挣扎的人影。

一拳!一炮!

一台“利维坦”王牌机甲被砸碎!

一艘重型巡洋舰被瞬间肢解!

绝对的武力碾压!

绝对的战场主宰!

整个南海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诺瓦舰队剩余的舰船如同被冻结在海面上,所有的炮火都哑了火。海面上那些侥幸没被巨浪掀翻的“利维坦”机甲,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波涛中,不敢再前进一步。恐惧,如同瘟疫,在每一个诺瓦军人心中疯狂蔓延。

“龙魂”缓缓收回那喷射着毁灭光束的狰狞手臂,覆盖的装甲板重新合拢,遮住了那令人胆寒的脉冲阵列。它那布满伤痕、流淌着幽蓝光芒的庞大身躯,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悬停在硝烟弥漫的海天之间。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陷入死寂的舰队残骸,扫过那些如同受惊鹌鹑般的“利维坦”机甲。

“诺瓦舰队,”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清晰、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回荡在每一个幸存的通讯频道里,“限你们三分钟内,关闭所有武器系统引擎,降下国旗,原地待命投降。”

“否则——”短暂的停顿,如同死神的呼吸,“下一击,目标,旗舰‘海神号’。”

冰冷的话语落下,如同最终的通牒。战场上空,只剩下“龙魂”引擎那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嗡鸣,如同巨龙俯瞰猎物的低吼。而旗舰“海神号”舰桥内,威廉姆斯上将面如死灰,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他颤抖的手指悬在控制台上,却再也无法下达任何命令。投降,意味着帝国的耻辱;拒绝,意味着彻底的毁灭。时间,在死寂中一秒一秒地流逝,如同催命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