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辰左眉骨下的樱花痣在夕阳中泛着珍珠母光泽,越野车刚驶过守碑人纪念馆的牌坊,七盏石灯笼突然同时亮起,灯芯里飞出的不是火苗,而是无数只半透明的蝴蝶,翅膀上的青铜纹路在暮色里连成 “七忆归巢” 四个字,笔画间的樱花纹路还沾着细碎的槐花瓣。

“快看后视镜。” 老周突然指着镜面,纪念馆的七棵樱花树正在向后移动,树影在柏油路上拉长变形,最终组成七只展翅的蝴蝶,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刻着不同的青铜器物图案,最右边那只的翅膀边缘,还粘着片唐代襦裙的布料残片,纹路与李瑶襦裙上的樱花完全吻合。

车载电台的电流声里突然渗出槐花香,江辰开窗的瞬间,七只青铜蝶飞进车厢,翅膀合拢时化作七枚铜钱,钱眼里的方孔组成 “守碑人纪念馆地下有密室” 的摩斯密码。老周用爷爷留下的青铜解码器翻译时,铜钱突然自动翻转,背面的樱花图案正在缓慢旋转,转出七个极小的 “周” 字。

“我爷爷早就知道密室的存在。” 老周突然从背包里翻出个黄铜罗盘,盘面上的指针不是指向南北,而是始终对着纪念馆的方向,指针末端的微型蝴蝶正在振动翅膀,翅膀上的刻度与 1983 与考古队的发掘坐标完全对应。

江辰踩下刹车时,左眉骨的樱花痣突然发烫。他低头的刹那,看见自己的掌纹正在重组,生命线与感情线交织成蝴蝶形状,纹路交汇处的 “瑶” 字突然渗出淡金色的液体,滴在罗盘上的瞬间,盘面上浮现出密室的剖面图,七个房间呈蝴蝶展翅状排列,最后一个房间的标记是面青铜镜,镜面里趴着只蝴蝶。

纪念馆的闭馆铃声刚响过三遍,七个穿工作服的馆员正沿着樱花树撒硫磺粉,粉末在地面上形成的防护圈边缘,趴着七只死去的黑蝴蝶,翅膀上的磷粉组成 “外来者勿入” 的警告,只是最后一个 “入” 字被硫磺腐蚀得只剩轮廓,像个张开的洞口。

“他们在阻止我们进入密室。” 江辰突然注意到馆员的工牌,照片背景都是同一片槐树林,七个人的左眉骨下都有颗淡粉色的痣,只是被遮瑕膏刻意掩盖,笑起来时痣的形状会微微凸起,与樱花标本馆女生的樱花痣如出一辙。

老周用黄铜罗盘贴近樱花树的瞬间,树干突然裂开道缝隙,露出嵌在树心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的蝴蝶翅膀能自由活动,翅根处刻着的 “7” 字与七星阵的刻痕完全一致。江辰握住钥匙的刹那,七棵樱花树同时震颤,树洞里飞出无数只黑蝴蝶,却在接触到青铜蝶铜钱时化作灰烬。

密室入口藏在纪念馆的第七个展柜下方,展柜里陈列着林佩瑶的旗袍复制品,盘扣上的青铜蝴蝶正在振动翅膀,翅膀投影在地面上的轨迹,恰好能打开入口的机关。江辰按照投影轨迹踩下地砖的瞬间,整面墙壁向内凹陷,露出的通道两侧挂满了青铜镜,每个镜面里都映着不同时代的守碑人正在喂养蝴蝶,镜中的蝴蝶翅膀上都沾着他们的血珠。

“这些是记忆镜。” 老周突然指着最左边的镜面,里面映出 1987 年的周明远,他正将七只青铜蝶放进玻璃罐,罐口贴着的标签上写着 “食忆蝶,以守碑人记忆为食,七只一组,可回溯时光”。镜面里的周明远突然抬头,对着现实中的他们举起罐子,罐中的蝴蝶突然撞向镜面,在江辰的脸颊上留下道淡金色的翅痕。

通道尽头的密室中央,悬着个巨大的玻璃穹顶,穹顶里趴着成千上万只青铜蝶,翅膀合拢时组成完整的樱花镜虚影,虚影中隐约能看到李瑶正在铸造青铜镜,她的指尖滴落的血珠在空中化作蝴蝶,落在镜面上的瞬间,镜纹里便多了道樱花纹路。

七个房间的门同时弹开,每个房间的展台上都放着个玻璃罩,罩里的青铜蝶正在啃食不同的记忆载体:唐代的竹简、宋代的绢帛、明代的线装书、清代的照片…… 最后一个房间的玻璃罩里,放着部 1986 年的卡式录音机,磁带正在自动播放林佩瑶的声音:

“辰儿,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樱花镜应该已经重铸完成。但你要记住,七煞的怨念虽散,可历代守碑人的执念会化作食忆蝶,若任其飞出密室,江城人的记忆会被啃食殆尽。周明远研制的硫磺粉只能暂时压制,真正的解法是……”

录音突然被电流声截断,玻璃罩里的青铜蝶突然振翅,录音机的磁带卷突然绷断,磁带里掉出张照片,七只青铜蝶停在江文山的肩头,翅膀组成 “用爱化解执念” 六个字,照片背面的胶卷纹路里,还藏着段微型文字:“密室第七面墙是空的,后面有李瑶的守镜日记。”

江辰用青铜钥匙撬开第七面墙的瞬间,整面墙突然化作无数只青铜蝶,翅膀上的文字在空中组成完整的日记:“贞观十七年三月初七,铸镜时见七煞化蝶,以心头血饲之,蝶翅现樱花纹,知其乃守碑人执念所化。若后世见此蝶,需以七情泪浇之,泪落处必生双生树,樱槐同根,方解执念。”

老周突然指着穹顶,食忆蝶正在撞向玻璃,裂缝中渗出的磷粉在地面上组成个巨大的 “情” 字,字的七个笔画里各躺着滴不同的液体:喜悦的汗水、愤怒的血珠、悲伤的泪水、恐惧的冷汗、爱恋的涎水、厌恶的脓液、欲望的油脂,每种液体里都泡着只挣扎的蝴蝶。

“我们需要集齐七情泪。” 江辰的左眉骨突然渗出泪水,滴在 “悲伤” 笔画里的瞬间,那只蝴蝶突然展开翅膀,翅纹里映出林佩瑶化作纸人的最后画面,她的眼泪落在青铜镜上,镜面顿时开出朵樱花,花瓣包裹住正在啼哭的婴儿。

老周想起爷爷临终前的模样,掌心突然沁出冷汗,滴在 “恐惧” 笔画中的刹那,蝴蝶翅纹里浮现出 1983 年的考古现场,周明远举着铁锹对准王敬之的瞬间,看见对方的脸正在变成七煞的模样,恐惧让他的铁锹偏离了方向,恰好击碎了樱花镜。

当第七滴喜悦的泪水从江辰眼角滑落,七只蝴蝶突然同时飞起,在穹顶下组成个巨大的茧,茧上的青铜纹路开始发光,映得整个密室如同白昼。江辰左眉骨的樱花痣突然飞离皮肤,化作只金色的蝴蝶钻进茧中,茧的表面顿时绽开层层樱花,花瓣间还夹杂着细小的槐树叶。

“这是守碑人的终极形态。” 老周看着罗盘上的指针,指针正在画着无穷大的符号,“李瑶在日记里说过,当七情泪与血脉融合,食忆蝶会化作守护蝶,永远守护江城的记忆。” 他突然指着密室角落的通风口,七只守护蝶正从那里飞出,翅纹里映着江城人的日常生活,买菜的阿婆、晨练的老人、嬉闹的孩童……

玻璃穹顶突然透明如空气,江辰抬头看见纪念馆的樱花树正在发光,每片叶子上都停着只守护蝶,翅纹里的记忆正在缓慢流动,像在播放无声的电影。最粗的那棵樱花树顶上,停着只金色的大蝴蝶,翅纹里的江辰正在对着镜头微笑,左眉骨下的樱花痣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密室的墙壁开始渗出硫磺粉,七个房间正在自动封闭,最后合拢的瞬间,江辰看见玻璃罩里的录音机正在倒带,磁带转动的声音里,林佩瑶的声音变得清晰:“真正的解法是让守碑人的爱与记忆,成为比执念更强大的存在。”

纪念馆的闭馆灯光突然全部亮起,七棵樱花树的影子在地面上重新拼合成完整的蝴蝶形状。江辰走出纪念馆时,看见七个馆员正对着樱花树鞠躬,他们左眉骨的淡粉色痣在灯光下显形,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最亮的那颗痣下面,还藏着极小的 “守” 字。

老周的手机收到博物馆的推送,守碑人纪念馆新增了 “青铜蝶语” 展区,展品是七只翅膀透明的蝴蝶标本,标签上写着 “1983 年出土于李家巷遗址,翅纹含唐代至现代守碑人记忆编码”。配图里的标本展柜玻璃上,倒映着七个参观者的笑脸,左眉骨下都有若隐若现的樱花痣。

越野车行驶在暮色渐浓的街道上,江辰打开车窗,七只守护蝶正跟着车辆飞行,翅纹里的记忆在不断更新:守碑人纪念馆的开馆仪式、樱花树下的野餐、孩子们在青铜器物展台前写生…… 最右边那只的翅纹里,江辰和老周正在碰杯,杯沿的樱花纹路与槐树叶纹完美契合。

左眉骨的位置传来轻微的痒意,江辰对着后视镜摸了摸,樱花痣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才能看到层极薄的金膜,像蝴蝶停落过的痕迹。他突然发现车窗外的广告牌换了画面,七个穿不同时代服装的人站在樱花树下,每个人的肩头都停着只蝴蝶,广告牌角落的小字写着:“守护,是最好的纪念。”

车载电台突然播放起那首童谣:“七朵樱,七片槐,镜中影,土里埋……” 只是这次的结尾多了两句:“蝶翅展,记忆来,守碑人,永不衰。” 歌声消散的瞬间,七只守护蝶突然向天空飞去,翅纹里的光在暮色中连成线,像串永不熄灭的灯笼,照亮了江城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