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道玄的嘴巴，缓缓张大，大到足以塞进一个鹅蛋。
他呆呆地看着桌上那几十张成品符篆，又看了看面不改色、已经拿起第二叠符纸的迟昭，大脑彻底宕机。
这......
这他妈是什么操作？！
隔空印物？
一法通万法？
不，这已经超出了他对修仙的理解范畴。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从未听闻，有谁画符，是按“叠”来画的。
这不是画符，这是印刷！
不！
比印刷还离谱！
姜道玄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老祖奶奶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反复碾压，然后重塑。
姜道玄颤抖着伸出手，拿起一张新鲜出炉的‘金光聚财符’，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股庞大而又古怪的‘道’之力量。
这......这真的是用那些废料做出来的？
姜道玄的内心在咆哮。
这不修仙、这不科学！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迟昭的内心活动，则要平静得多。
“嗯，还行，精神力多线程操作，感觉就像电脑上的复制粘贴，效率果然高。”
迟昭发现，自己的神魂力量可以轻易穿透这些灵气稀薄的符纸，将最顶层的‘母版’符文，完美地‘复印’到下面每一张纸上。
一叠四十张，画一叠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三百张的订单，今天晚上就能搞定，看来，明天她还能睡个懒觉。
对于一个资深社畜来说，没有什么比能提前完成KPI，然后心安理得地摸鱼更幸福的事情了。
于是乎......
蜀道城一个僻静的小院里，出现了极其魔幻的一幕。
一个少女，在石桌前奋笔疾书，一叠又一叠的废纸在她手中焕发新生，变成一座座金光闪闪的‘符山’。
而旁边，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时而倒吸一口凉气，时而捶胸顿足，时而又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道，道也”、“不可说，不可说”之类的话。
不到三个时辰。
夜幕降临之时，三百张崭新的金光聚财符，已经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石桌上。
每一张都流光溢彩，散发着诱人的灵石......啊不，是灵气的味道。
迟昭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拍了拍手。
姜道玄看着这一下午的成果，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玄幻感中，他的世界观已经被自家老祖奶奶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后，勉强拼凑了起来，核心思想只剩下四个字——老祖牛逼。
“老祖奶奶，这......这就好了？”他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
这可是三百张金光聚财符，用的还是没人要的废料。
可现在，老祖奶奶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
这中间的差距，已经不是修为高低可以解释的了，这是道的碾压，是降维打击！
这事要是说出去，整个修真界的符师怕是都要连夜改行。
“不然呢？”
“你还想让我加班到天亮？”
迟昭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脸上写满了‘下班了’的惬意。
“太好了！老祖奶奶神威盖世！”姜道玄眼神发光，“明早弟子这就去通知李老板，让他来取货！咱们能提前拿到灵石了！”
“站住。”
迟昭悠悠地瞥了姜道玄一眼，“谁说要提前交货了？”
“啊？”姜道玄一脸错愕，“可是......货已经备齐了啊，早些换成灵石，也能解宗门的燃眉之急......”
“道玄啊，好东西，不能一次性全给出去。”
迟昭坐回躺椅上，翘起二郎腿，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他。
她顿了顿，循循善诱道：“你觉得，是随时都能买到的寻常丹药珍贵，还是那种十年才开一炉、每次只出三五颗的绝品灵丹更让人疯狂？”
姜道玄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后者！物以稀为贵嘛！”
“这不就对了。”迟昭打了个响指，“咱们这符，就是那绝品灵丹，得让他觉得，这玩意儿来之不易，是老祖我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闭关许久才勉强成功的，这样，他才会珍惜，才会觉得物超所值，才会替我们免费宣扬。”
姜道玄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有些词他听不太懂，但核心意思却明白了。
老祖奶奶的意思是......要吊着他？
这......这操作好骚啊！
但是听起来又好有道理！
“这叫饥饿营销，算了，跟你说个简单的道理。”迟昭随口说了一句，看姜道玄一脸茫然，便换了个说法，“简单说，就是控制出货量，制造稀缺感，让他饿着，让他馋着，让他觉得这东西金贵无比，求之不得。”
姜道玄瞬间醍醐灌顶，看向迟昭的眼神，已经不止是崇拜了，那简直是五体投地。
对啊！
一次性给完，那是买卖！
分批给，吊着他，让他求着他们仙苗谷，让他觉得此物珍贵无比，是仙苗谷的独门秘宝，而非可以随意量产的凡物！这......这不仅仅是买卖，这更是人心之道啊！
老祖奶奶不仅道法通玄，连这经营算计之道，都如此高深莫测。
这个名为‘饥饿营销’的法门，简直比最高明的媚术还要厉害！杀人不见血，掏空对方的灵石于无形之中！
“弟子......弟子受教了！”姜道玄再次深深一揖，“那......依老祖奶奶的意思是？”
“明天，你先带一百五十张过去。”
迟昭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就告诉李老板，这是第一批，老祖我元气大伤，需要静养恢复，下一批什么时候能出来，得看天意，也得看我老人家的心情。”
“是！”
姜道玄重重点头，已经完全领会了精神。
“顺便，”迟昭补充道，“帮我问问李老板，他那些常年奔波在外的商队朋友，对咱们的‘平安祝福’，有没有兴趣，价钱嘛，可以再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