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洒在林默脸上时，他才悠悠转醒。
这一觉，是他穿越以来，睡得最安稳，也是最舒服的一觉。
没有了小命随时不保的恐惧，没有了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柔软的丝绸被褥，清幽的檀香气息，让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腐败啊，真是太腐败了！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发出一阵舒爽的“咔咔”声。
“郎君，您醒了？”
门外，传来福伯那恭敬的声音。
紧接着，两名长相清秀的侍女，端着盥洗用具，鱼贯而入，动作轻柔地伺候他洗漱更衣。
林默看着镜子……哦不，是铜镜里那个穿着一身月白色儒生长袍，长发被一根玉簪束起，面容清秀，眼神深邃的陌生青年，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这就……彻底变成一个古代人了？
他身上那套T恤牛仔裤，已经被福伯当成“圣物”一般，小心翼翼地收藏了起来。用福伯的话说，那是“仙人法衣”，凡人碰不得。
林默对此也只能报以一个无奈的微笑。
简单的早餐，是几样精致的糕点和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糜粥。味道不错，但林默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吃完早饭，他正打算好好规划一下自己未来的“神棍”之路，以及那颗“红薯”该如何大规模推广时，福伯急匆匆地从前院跑了进来。
“郎君！郎君！”福伯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紧张，“卢国公，程……程将军他……他登门拜访！”
程咬金？
林默眉毛一挑，心中暗道一声“来得真快”。
看来这位混世魔王，是对那一口烤红薯，念念不忘啊。
“请他到前厅奉茶。”林默淡定地吩咐道，完全没有因为一位国公的到来而有丝毫的慌乱。
“是！”福伯应了一声，连忙跑去安排。
林默整理了一下衣袍，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了前厅。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形魁梧如熊，满脸虬髯的黑大汉，正坐立不安地等在那里。一看到林默进来，他立刻“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标志性的、菊花般的笑容。
“林先生！哦不，林郎君！俺老程，不请自来，没打扰到您吧？”程咬金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那嗓门，震得屋里的茶杯盖都在嗡嗡作响。
“程将军说笑了。”林默微微一笑，拱手道，“将军能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请坐。”
“哎，不敢当，不敢当！”程咬金嘴上客气，却也不见外，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眼睛却滴溜溜地在林默身上乱转，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尊会走路的金元宝。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卫，手里抬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林郎君，初次登门，一点小小的意思，不成敬意！”程咬金一挥手，亲卫立刻将箱子打开。
嚯！
饶是林默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这珠光宝气给闪了一下。
只见那箱子里，摆满了各种名贵的绸缎、上好的玉器、还有几支晶莹剔透的老山参，一看就价值不菲。
“程将军，你这是何意？”林默的眉头微微一皱。
“嘿嘿，林郎君，您可千万别误会！”程咬金连忙摆手，憨笑道，“俺老程这不是行贿，这是……这是孝敬！对，就是孝敬！您救了敬德，那就是救了俺们这帮兄弟的命！这点东西，您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俺老程！”
这话说得，又憨又直，让人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林默知道，这是程咬金在投石问路，也是在表达一种亲近的态度。他如果拒绝，反而会显得生分。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程将军美意了。”林默点了点头，示意福伯将东西收下。
程咬金见他收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搓了搓手，身体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那张黑脸上写满了期待。
“那个……林郎君啊……”
“程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嘿嘿，俺就直说了。”程咬金舔了舔嘴唇，眼神里放着光，“您昨天那个……叫红薯的神物，实在是……太他娘的好吃了！俺老程回家琢磨了一晚上，饭都没吃下，就惦记着那一口。您看……那玩意儿，还有吗？”
林默闻言，心中顿时了然。
果然是为了这个来的。
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红薯自然是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程咬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不过红薯虽好，却也不能顿顿都吃，否则容易……呃，气机不畅。”林默用了一个比较玄学的词，来解释吃多了容易放屁的事实。
“啊？气机不畅？”程咬金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林默看着他那憨样，心中暗笑，决定再给他来点小小的震撼。
他放下茶杯，缓缓说道：“况且，神农先祖留下的神物，又岂止红薯一种？”
“什么？！”
程咬金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还有别的？！
老天爷啊！一种亩产几十石的神物还不够，竟然还有别的？！
“林……林郎君……”程咬金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您……您这话当真？”
“自然。”林默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他的右手，当着程咬金的面，掌心向上。
光芒一闪。
一个圆滚滚、黄澄澄、表皮带着麻点，看起来比红薯还要朴实无华的块茎，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此物，名为‘土豆’。”林默托着那颗土豆，就像是后世的销售在介绍顶级产品，“又名‘地蛋’。其产量，不输红薯。其吃法，更是千变万化，蒸、煮、炒、炸，无所不能。最重要的是，它比红薯更易储存，放上一年半载，也不会损坏。”
土豆！
又是一个全新的名字！
程咬金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他死死地盯着林默手中的那个“地蛋”，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两天之内，被反复地按在地上摩擦。
产量不输红薯！还能放一年半载！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大唐的军队，将拥有最完美的军粮！可以随军携带，随时取用，再也不用担心后勤补给的问题了！
“咕咚！”
程咬金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看着林默，那眼神，已经不能用崇拜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神明时，才会有的眼神！
他忽然“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单膝跪地，对着林默，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军礼！
“先生！”
这一次，他连“林郎君”都不叫了，直接用上了最尊敬的称呼。
“您……您就是我大唐的国师啊！”程咬金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和狂热，“俺老程以前不信神佛，但从今天起，您就是俺唯一信的神！”
林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好家伙，这就直接从郎君，一步到位成国师了？
你这升级速度，比我系统还快啊！
他正要开口说话，门外，福伯又是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比刚才还要夸张的表情。
“郎……郎君！不好了！哦不，是太好了！”福伯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默眉头一皱：“何事如此惊慌？”
福伯喘了口气，才用一种近乎于尖叫的声音喊道。
“秦……秦国公！翼国公！还有……还有好几位国公、将军，全都……全都在门外求见啊！”
程咬金跪在地上，听到这话，猛地一抬头，看着林默，那张黑脸上写满了得意。
“嘿嘿，先生，您看，俺老程就说吧，他们肯定坐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