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
我眼疾手快的挥刀下去，却被詹劲业堪堪躲开了，刀刃在他的侧脸留下一道划痕，鲜血渗出。
詹劲业瞬间酒醒了，张牙舞爪的想要来抢我手里的刀。
“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错身闪开，再次举刀刺去。
“是你的报应，家暴男去死吧！”
这个房间和我租的那间老破小的卧室一样狭窄。
搏斗时难免撞到桌子柜子，老房子的木地板也不停吱呀作响。
楼下的邻居大姐听到动静，面露担忧的问周红：“现在只有你家男人在家吧，怎么弄出这么大声响，要不我陪你上去看看？”
周红努力保持冷静，但放下水杯时，手还是颤了颤。
“不用了，老詹今晚喝了酒，醉得厉害，大概是在发酒疯砸东西。”
邻居大姐看到周红脸上的旧伤，摇头劝解。
“男人嘛，喝了酒都是有坏脾气的，夫妻间吵架打架都正常。”
“你家老詹算好的了，工作体面，在外头的名声也好，你就多忍忍吧。”
周红无奈苦笑。
“我也是劝过自己的，但就今天，我实在不想回去面对他。”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是其他几个邻居找了上来。
“张大姐，楼上那家两口子是不是又打起来了，这次连敲门都没人应。”
“这大晚上的，他家闹得像要拆楼一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众人看到周红，满脸惊愕，立刻调转矛头。
“这不是周红吗，你怎么会在这儿？还不快回家看看？”
周红本来还想用詹劲业发酒疯搪塞过去，可就在此时，楼上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地，然后整栋楼都安静了下来。
周红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渐渐被冷汗浸透。
结束了吗？
苏凛怎么样了？
詹劲业，那个恶魔般的男人死了吗？
没等周红回过神来，邻居们就再也忍不住了，拉着她往楼上赶去。
“等一下，应该没事的，不用麻烦大家一起来。”
周红既担心我的安危，又怕我还没来得及离开现场，想先拖延一会儿时间。
可邻居们却都想看个究竟，说什么也要去。
最终，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进了周红家。
卧室的门关着，客厅里一切如常。
周红走到卧室门前，强压心绪敲门道：
“老詹，邻居们都来了，你开个门。”
屋内死一片的寂静。
房门从里面锁上了，几个男邻居合力才撞开了门。
眼前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呆愣在了原地。
“啊——”
周红尖叫出声，当即瘫倒在地。
只见詹劲业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身下血水甚至顺着木板的缝隙慢慢往楼下滴。
房间里的书柜倒了，压在他腿上。
散落的精装书在他的头上砸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之前周红逃跑失败后，詹劲业就是用其中一本书砸在周红的额角上，说要给她一个教训。
如今那处伤口如今已经结痂。
邻居们乱作一团。
有人惊魂未定的跑去找巡捕，有人结结巴巴的安慰周红，有人被吓得尖叫着逃回家。
一片嘈杂声中，周红面对着死去的丈夫，内心的恐惧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解脱和快感。
6
此时，我已经回到了现代。
刀上的血迹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
只有身上隐隐作痛的伤提醒我那是真实发生的。
我扔下刀，活动了一下全身，这才长舒一口气。
“好险好险，没有骨折。”
在被詹劲业发现后，我失了先机，不得不和他硬碰硬。
扭打间，詹劲业靠着高大的体型和一身蛮力，一时间占了上风。
他打落我手里的刀，然后一脚踹在我的膝盖上。
“我就说周红那个软脚虾怎么突然敢闹了，原来是被人撺掇的。”
“一个女人也敢和我斗，看我不杀了你？”
我倒在书柜边，詹劲业一边说，一边捡起刀向我走来。
詹劲业咄咄逼人的语气和凶恶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那天在镜子里目睹周红被打时的画面。
积压已久的愤怒涌上心头。
那时我无能为力，但现在不一样了。
随着詹劲业手中的寒光逼近，电光火石间，我急中生智，反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朝他的头砸去。
詹劲业躲闪不及，尖锐的书角正正砸在他眉心，血很快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
他像一头瞎了眼的恶狼一般大叫，胡乱挥动着刀，却看不清我在哪里。
我一次次躲开，一点点把他引到合适的位置，然后趁机推倒了书柜。
一声巨响过后，书架刚好压在他的腿上。
詹劲业的腿断了，哀嚎一阵后狼狈的挣扎着，想要向门口爬。
“救命，周红，快来救我！”
我默默走到他面前，微笑着锁上了门。
“你还有脸叫周红？”
詹劲业面如死灰，却还是鸭子死了嘴硬。
“周红是我的女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这个疯子，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就杀人，我好冤啊！”
我懒得和他废话，捡起他手边的刀，手起刀落。
心里默默数着，那天他打了周红多少次，我就在他身上刺了多少刀。
直到他嘴里再也吐不出那些恶心的话。
詹劲业彻底失去了希望，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气弱游丝的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
“求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冷笑着蹲下来，看着他。
“记得吗，你每次打周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求你的。”
“但你有哪一次答应过她吗？”
此时，楼梯间传来错乱的脚步声，我才回过神来。
“系统，带我回去吧。”
“收到。”
踏入时空隧道的一瞬间，地上的詹劲业刚刚断气，门外传来周红敲门的声音。
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撞门声纷纷响起，又远去。
转眼间，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系统发出祝贺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任务奖励很快就会发放。”
7
时空的另一边，巡捕们匆匆赶到。
看到詹劲业的惨状，连经验丰富的老巡捕都不由得背脊发凉。
家里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詹劲业明明死于刀伤，那把刀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犯案手法未知，嫌犯不知所踪，凶器不翼而飞，整个巡捕房都为了这件案子焦头烂额。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一时间，各种传言满天飞。
“这得是多大仇，才会把人砍成这样？”
“凶手到现在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太可怕了，我这几天睡觉都不敢合眼。”
“是鬼，肯定是索命的鬼，不然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有神秘消失！”
老巡捕很快查到了詹劲业家暴的事，于是把周红带到巡捕房审讯调查。
“詹太太，案发当时你在做什么？”
“你最近有没有在外面接触什么陌生人？”
审讯室黑漆漆的，很有压迫感。
周红紧张的摇摇头。
“当时我在邻居家串门，有五六个邻居都能作证。”
“而且，我丈夫生前不允许我接触陌生人。”
老巡捕皱了皱眉。
“我们调查过了，死者平时不许你随便外出，所以你不常串门。”
“可为什么案发当天，你突然就想起联络邻里感情了呢？”
周红听出巡捕话里有话，战战兢兢的反问。
“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老巡捕也不拐弯抹角了。
“是的，就目前的调查情况看来，你的确是最有动机杀死你丈夫的。”
“虽然你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但不能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性。”
周红的心猛的跳了起来，但她立刻想起苏凛对她说过的话。
这件事过后，一定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她握紧拳头，坚定的抬起头，直视巡捕的眼睛。
“那证据呢？”
“我除了做针线活补贴家用，根本没机会接触外人，更不可能买凶杀人。”
巡捕看着眼前满脸是伤的女人，有些语塞，但还是继续诈供。
“周红，你的伤是詹劲业打的吧？”
“你难道不恨他吗，没有想过杀之而后快吗？”
周红突然笑了，捞起长长的袖子，不再隐藏手臂上新旧交叠的伤。
“呵，这些就是你们给我定罪的证据？”
“用一个人受过的伤给她定罪，未免太荒谬了吧！”
说完，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却丝毫不露怯。
长久的沉默后，巡捕放下了笔。
“周小姐，我们的调查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周红离开时，审讯室里气氛异常凝重。
一个年轻巡捕小声发问。
“师父，凶手不是她还会是谁啊？”
巡捕面沉如水。
“就当是有鬼吧，但或许不是什么坏鬼。”
最终，詹劲业的死成了悬案。
8
周红从巡捕房回到家后，立刻直奔卧室，拿出镜子。
“系统，苏凛她怎么样了？”
这一次没有熟悉的机械音响起，镜面上只浮现出一串文字。
“结局：宿主平安返回，任务圆满完成。”
周红稍稍放心下来。
“我可以见见她吗？我有好多话想和她聊。”
“还有，我想再向她说一声谢谢。”
然而镜子上的那串文字化作光点消失后，就再没有了下文。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它都像是一面普通镜子，静静躺在盒子里。
可周红每次看到镜子时，总觉得苏凛还会出现在这里。
事件平息后，周红搬出了这间房子。
她决定去践行和苏凛的约定，去往新的地方好好生活。
临走之前，她把镜子放在盒子里收好，又写了一封感谢信放在镜子旁边。
凶杀案一直没有告破，邻居们都觉是这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不久后也纷纷搬走了。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这栋民国老楼虽然被废弃，却奇迹般的被保留了下来。
那件离奇的杀人案依然在这一带口口相传。
这栋楼变成了传说中的凶宅，根本没人敢搬进来住。
直到一百多年后，终于有一个快穷疯了的女孩上门看房。
那天阳光正好，我一把推开吱呀乱响的木门。
陈旧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我却两眼放光。
“哟，这里环境不错嘛，坐南朝北的，风水也好，打扫打扫一定很漂亮。”
“房租真的只要一百块一个月？还不用押一付三？”
中介站在门口张望，一步都不敢踏进来。
“对对对，只要一百块，想租多久租多久。”
“但我可先说清楚了，这里是凶宅。”
“要是你租住期间真遇见什么东西，我们概不负责啊。”
我一听，心里乐开了花。
鬼哪有穷可怕，这样的便宜上哪里找啊！
“没问题，这里我租下来了，赶紧签合同吧。”
9
我从时空隧道回来后，很快就收到了系统的奖励。
看着卡上九位数的存款，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呜呜呜，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以后终于不用省吃俭用，也不用一天打三份工了，有钱万岁！”
系统提示：“任务奖励已经发放完毕，系统即将自动退出，感谢宿主的合作。”
我连忙问：“等等，周红怎么样了？她有没有被怀疑，有没有开始新的生活？”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
“任务对象获得新生，任务圆满完成。”
我松了口气，可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系统退出以后我们大概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早就把周红当成了朋友。
即使没有任务，也想知道这位一百多年前的朋友过得怎么样。
不过我没有消沉太久。
既然周红已经走出过去的阴霾，我也应该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我拨通了中介的电话。
“你好，合同快到期了，我要退租。”
“对了，还有一件事......”
中介立刻打断了我的话。
“打住，打住！“
“不管你是遇邪了，还是撞鬼了，我们都不会赔偿的！”
我干笑两声。
“我不用你们赔偿，是我想要买走这个房间里的一件东西，想问问房东同不同意。”
中介顿了顿，长舒一口气。
“这样啊，应该没问题，你要买什么，我帮你问问。”
我回答。
“一面镜子，那面放在盒子里的雕花镜子。”
第二天我接到了中介的回电。
“房东说要和你线下谈谈，你这几天有时间吗？”
我穷惯了，听着有点心虚。
“还得线下交易？”
“那面镜子不会是古董吧，很贵吗？”
中介：“房东说那镜子可以送给你，见你还有东西想要交给你。”
我震惊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但试问谁能抵抗得了赠品的诱惑呢？
“好，就明天吧，在哪儿见？”
10
搬家前一天，我见到了房东。
房东好奇的看着我。
“你真的叫苏凛？”
我点点头。
房东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算是同名同姓也太巧了。”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房东缓缓拿出一叠塑封好的老信件。
信纸都已经泛黄了，但上面娟秀的字体依稀可见。
写信的人是周红，而收信人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我内心激动。
“这些信是从哪里来的？”
房东娓娓道来。
“应该是这间房子的第一任屋主留下的。”
“原本就放在装那面镜子的盒子里，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了。”
“房子转手到我手里时，我不忍心它们腐烂在那里，就拿出来保存，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间房子到底是怎么变成凶宅的？”
房东思索片刻。
“据说是有一个男人在这里离奇死亡。”
“听说那人死相凄惨，而且凶手一直没有抓到，还有传言说是鬼索命。”
我恍然大悟，原来一百年前周红就是住在这间屋子里。
而让这里变成凶宅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不过，大概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当晚，我一页页翻看着周红给我的信件，眼眶渐渐湿润了。
即使摆脱了詹劲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周红还依然活在家暴的阴影里。
过往的经历让她对外人充满了恐惧。
无数次在噩梦中回忆起詹劲业的暴戾，在恐惧中惊醒。
幸好，她一直没有放弃走出伤痛的过往。
她努力攒下的钱，自己开了一家定做旗袍的小店。
因为刺绣功夫了得，又物美价廉，很快生意就做大了。
她也用这家店帮助了几个和她有相同遭遇的女性，给她们工作，和逃离的勇气。
穿越时空的对话，给一切画上了句点。
搬家离开那天，我再次回望那间老屋，心里五味杂陈。
我很欣慰周红走出过去的阴霾，度过了充盈的一生。
但也不免有些后怕。
如果没有系统任务，周红可能就会被永远困在詹劲业的阴影里。
还有多少像她一样被家暴这座荆棘笼子囚禁的女性呢？
她们本应在阳光下，拥有灿烂幸福的人生，不该被家暴拖入泥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