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树洞内的世界与叶青黛想象的完全不同。踏入红光的瞬间,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抛入了一条无尽的隧道。当眩晕感终于消退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上,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石壁上微弱的磷火提供些许光亮。

"这是...树里面?"叶青黛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没有回应。红衣女鬼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叶青黛握紧青冥剑,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下行。每走一步,石阶都会发出诡异的呻吟,像是承受着不该有的重量。

与此同时,村中的医馆内——

阿秀守在陆渊床边,紧张地望向窗外。自从叶青黛进入老槐树后,村里的鬼物似乎突然安静下来。但这份安静反而更令人不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道长,"阿秀轻声问闭目养神的陆渊,"叶道长会没事的吧?"

陆渊没有睁眼,只是微微点头。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但眉心的黑气却更浓了。

"您要不要喝点水?"阿秀倒了碗水递过去。

陆渊刚要接过,突然身体一僵,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来了。"

"什么来...?"阿秀的话被一阵刺骨的阴风打断。

医馆的门窗同时剧烈震动,仿佛有无数双手在外面拍打。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最终"噗"地一声熄灭, plunging the room into darkness.

"点灯!快!"陆渊厉声道,同时挣扎着坐起。

阿秀手忙脚乱地摸索火石,但为时已晚。伴随着一声巨响,医馆的门被撞开,一股黑雾汹涌而入。雾中隐约可见数十个扭曲的人影——是伥鬼!

"退后!"陆渊一把将阿秀拉到身后,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张金色符箓。

符箓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金光屏障,暂时挡住了伥鬼的进攻。但陆渊也因此面色更加苍白,一缕金色血液从嘴角溢出。

"您受伤了!"阿秀惊呼。

"无碍。"陆渊擦去血迹,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它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确实,伥鬼们突破金光屏障后,并没有立即攻击两人,而是开始在医馆内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

"它们在找...药材?"阿秀困惑地看着一只伥鬼打翻了药柜。

陆渊摇头:"不是药材。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医馆后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飘了进来——是小环!但她此刻的状态极为诡异:双眼全黑,没有眼白,眉心处一只血红的眼睛完全睁开,散发着邪恶的红光。

"小环姐姐?"阿秀不确定地喊道。

小环——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恶灵——缓缓转头,血眼锁定阿秀。一个不属于小环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找...到...了..."

陆渊猛地将阿秀推向一旁,同时掷出另一张符箓。符箓在空中化作火球,直射小环面门。但小环只是轻轻一挥手,火球便消散于无形。

"陆...渊..."小环的嘴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主人...要见你..."

陆渊冷笑:"影刹也配称主人?"

听到这个名字,小环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你...记得..."

"不止记得。"陆渊缓缓站起,尽管动作有些摇晃,但气势不减,"我还知道你们在找什么——幽冥之钥。"

小环——恶灵发出刺耳的笑声:"聪明...但太迟了...门已经..."

她的话没能说完。医馆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瓶瓶罐罐从架子上跌落,摔得粉碎。与此同时,村中心的老槐树方向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仿佛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不!"陆渊脸色大变,"门开了!"

小环则欣喜若狂:"主人...成功了!"

趁着恶灵分神的瞬间,陆渊突然暴起,一掌拍向小环眉心。他的手掌泛起金光,直取那只血眼。恶灵尖叫一声,仓促闪避,但还是被擦到了边缘。血眼流下一道黑色液体,小环的身体也随之踉跄后退。

"你...伤不了我..."恶灵嘶吼着,"这具身体...会先死..."

陆渊收手,脸色阴沉。确实,他不能下死手,否则小环也会没命。

震动越来越剧烈,医馆的房梁开始断裂,瓦片如雨点般落下。阿秀尖叫一声,被陆渊拉到墙角躲避。

"叶道长她...?"阿秀颤抖着问。

陆渊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小环——恶灵已经趁机退到了门口。

"游戏...结束..."恶灵诡笑着,"主人...会亲自...招待你们..."

说完,她转身冲入外面的黑暗中。陆渊想追,但一阵剧痛突然从胸口传来,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封印的反噬又开始了!

"道长!"阿秀扶住他。

陆渊咬牙压下痛楚,看向老槐树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完全被染红,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无数黑影从中涌出...

树中世界——

叶青黛终于走到了石阶尽头。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中心是一个圆形台子,台上矗立着一扇巨大的石门。门扉已经打开了一条缝,浓郁的黑气正从中不断渗出。

红衣女鬼站在门前,背对着叶青黛。当叶青黛靠近时,她缓缓转身,露出了正脸——这次叶青黛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顿时如遭雷击:

"小...小环?"

不,不是小环。虽然长相有七分相似,但眼前的女鬼明显年长许多,而且气质完全不同。她穿着古老样式的红色嫁衣,长发披散,脸色惨白如纸。

"你不是小环..."叶青黛警惕地举起青冥剑,"你是谁?"

女鬼的嘴唇没有动,但声音直接在叶青黛脑海中响起:"叶家...血脉...终于来了..."

"你认识叶家?"

"何止认识..."女鬼的身影突然模糊,下一刻直接出现在叶青黛面前,冰冷的手指轻触她的脸颊,"我是...叶家...第一代...引魂医者..."

叶青黛震惊地后退:"不可能!叶家先祖怎么会..."

"被封印于此?"女鬼——或者说叶家先祖的亡魂——苦笑,"因为...我失败了..."

她指向那扇开启的门:"三千年前...幽冥第一次入侵...我以自身为锁...封印了这道门..."

叶青黛看向石门。门缝中渗出的黑气已经开始凝聚成形,隐约可见无数狰狞的面孔。

"那现在..."

"封印被破坏了..."先祖亡魂的声音充满悲凉,"有人...找到了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

"幽冥之钥...能打开所有节点的钥匙..."先祖亡魂突然抓住叶青黛的手,"听好...门必须重新关闭...否则..."

她的话没能说完。一道黑影突然从门缝中射出,如利箭般穿透了她的身体。先祖亡魂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消散。

"小心...影刹..."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黑影落地,化作一个高大的人形——正是陆渊记忆中的黑袍人!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下,只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叶家的小丫头..."黑袍人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来得正好..."

叶青黛举剑相向:"你就是影刹?"

黑袍人——影刹发出刺耳的笑声:"聪明...但没用...门已开...主人即将降临..."

他抬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叶青黛击飞。她重重撞在石壁上,青冥剑脱手而出。

"你的血...是最后的祭品..."影刹缓步逼近,"叶家血脉...将见证幽冥的重临..."

叶青黛挣扎着爬起,突然注意到石门旁的地面上插着一把奇特的匕首——通体漆黑,只有刃口泛着诡异的红光。匕首周围的地面上刻满了与老槐树上相似的符文。

"那就是...钥匙?"她心中一动。

影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大怒:"不准碰它!"

他猛地扑来,但叶青黛已经抢先一步冲向匕首。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匕首的瞬间,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动,一块巨石从顶部砸下,正好隔开了她和影刹!

"不!"影刹的怒吼被更多的落石淹没。

叶青黛趁机握住匕首柄,用力一拔——出乎意料,匕首轻易地离开了地面。就在这一瞬间,石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开始缓缓关闭!

"你做了什么?!"影刹疯狂地击碎挡路的石头,但为时已晚。随着最后一声巨响,石门完全闭合,将黑气隔绝在内。

洞窟的震动更加剧烈,顶部开始大面积坍塌。叶青黛捡起青冥剑,拼命向来时的石阶跑去。身后,影刹的咆哮渐渐被落石声淹没...

当叶青黛终于冲出树洞时,身后的老槐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倒塌。村中的红光也随之消散,只留下一地狼藉。

"叶青黛!"

陆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叶青黛转头,看到他正被阿秀搀扶着向这边跑来。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但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你没事吧?"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口。

叶青黛刚要回答,突然感到手中的匕首一阵发烫。她低头看去,发现匕首正在吸收周围残留的黑气,刃口的红光越来越亮...

"这是...?"她困惑地看向陆渊。

陆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幽冥之钥...你怎么..."

他的话没能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几个白衣人御剑而来,正是之前见过的清风宗弟子,为首的正是林风!

"糟了..."陆渊低声道,"仙盟的人..."

林风落地,目光在叶青黛手中的匕首上停留片刻,脸色大变:"幽冥之钥?!果然是你打开的幽冥之门!"

"不是我!"叶青黛急忙解释,"是影刹..."

"闭嘴!"林风厉声打断,"仙盟通缉令果然没错,你就是勾结魔道的邪修!"

他转向身后的同门:"拿下他们!尤其是那把钥匙!"

叶青黛和陆渊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他们掉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