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带着金属管道特有的锈味和陈年灰尘的气息。程沉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细线,照亮前方不到十米的路。管道壁上凝结的水珠偶尔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们走了多久了?"刘小雨的声音从队伍后方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程沉看了看手表,表面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四十七分钟。"
"感觉像四十七个小时,"周宇医生轻声说,"这些管道全都一个样。"
确实如此。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形隧道,两侧是各种粗细不一的管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分叉口。程沉用李雨桐的粉色指甲油在转弯处做了标记——一个不太男子气但有效的选择。
"至少这里没有那些东西,"李雨桐说,声音在隧道里产生轻微的回音,"我是说感染者。"
程沉没有回答。理论上她是对的,地下管网应该是封闭系统,感染者不可能进来。但某种直觉让他保持警惕。也许是因为管道深处偶尔传来的金属撞击声,或者是转角处一闪而过的影子——可能是老鼠,也可能不是。
"休息五分钟,"程沉决定道,"喝点水,检查一下物资。"
他们靠着一根粗大的主管道坐下。周宇从背包里拿出水分给大家,每人只分到一小口。程沉注意到水瓶已经见底了。
"我们需要找到水源,"他说,"管网里应该有检修用的水龙头。"
"更需要找到出口,"周宇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黑暗中反射着手电光,"我们不可能永远待在地下。"
程沉听出了他话中的质疑。"你有什么建议,医生?"
"叫我周宇就行,"医生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有个明确的目标,而不是在迷宫里乱转。"
"目标很明确——活着。"程沉尽量不让声音显得太尖锐,"地上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贸然出去可能更危险。"
"那至少应该——"
周宇的话被一阵金属摩擦声打断。声音来自前方黑暗中的某个分叉隧道,清晰得不容忽视。所有人立刻僵住了,手电筒齐刷刷地照向声源。
"老鼠?"刘小雨小声问,但声音里充满怀疑。
程沉慢慢站起身,示意其他人保持安静。他拿起金属桌腿,轻手轻脚地向声音来源移动。隧道在这里分叉成三条,中间那条明显比两侧的更宽,墙壁上还安装着罕见的荧光指示牌,虽然大部分已经不亮了。
摩擦声再次响起,这次伴随着微弱的、像是呜咽的声音。程沉的心跳加速,手心渗出汗水。他回头看了一眼队友们——李雨桐已经站起来,警棍在手;周宇护在刘小雨前面,手术刀闪着寒光。
程沉深吸一口气,转向中间的隧道。手电筒光束照过去,隧道尽头似乎有一扇门——这在管网系统中很不寻常。他小心前进,每一步都尽量不发出声音。
距离缩短到二十米时,程沉看清了那确实是一扇金属门,上面有模糊的标识。更令人不安的是,门微微开着一条缝,刚才的声音显然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程沉回头示意队友们跟上。当他们聚集在门前时,周宇眯着眼睛读出门上的字:"B-7区...授权人员方可进入?这是什么地方?"
"某种政府设施?"李雨桐猜测道。
程沉摇摇头:"更像是私人机构的标记风格。"他轻轻推了推门,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里面一片漆黑,但空气明显不同——更干燥,带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
"有人吗?"程沉轻声问道,明知不会有回应。
手电筒光束照进去,揭示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场景——这不是普通的管网节点,而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小型实验室。工作台上散落着文件和实验器材,墙边排列着生物安全柜,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应急发电机。
"这是什么鬼地方?"周宇惊讶地走进房间,手电筒扫过各种专业设备,"三级生物安全柜...离心机...这绝对是专业实验室。"
程沉检查了门内侧,找到了一个电灯开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按了下去。令他惊讶的是,头顶的LED灯管闪烁了几下,竟然亮了起来——显然应急发电机还在工作。
在突如其来的光亮中,实验室的全貌展现无遗。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约两百平方米,分成工作区、实验区和一个小型生活区。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的一个透明隔离舱,里面固定着几个束缚带,舱壁上沾满深褐色的污渍。
"老天..."李雨桐捂住嘴,"那是血吗?"
程沉走近隔离舱,胃部一阵紧缩。不仅是血,舱底还有几片破碎的指甲和一团团毛发。无论这里进行过什么实验,肯定不是和平的那种。
"看这个。"周宇站在一台电脑前,指着屏幕上冻结的画面——那是一组DNA序列图,"这是高级基因工程设备,不是普通大学实验室能有的级别。"
刘小雨好奇地翻看工作台上的文件,突然倒吸一口气:"这个...你们得看看这个。"
程沉走过去,看到她手中的文件上印着"北极星生物科技—绝密项目:夜枭"。内容大多是专业术语,但几个段落被重点标记了出来:
"...第17代载体表现出预期的神经侵袭性...宿主攻击性提升80%...认知保留实验失败...建议终止项目..."
文件末尾的日期是疫情爆发前两周。
"所以这不是自然病毒,"程沉慢慢地说,一种冰冷的愤怒在胸中升起,"是某个实验室造出来的?"
"看起来是这样,"周宇面色凝重,"而且显然泄露了。这些设备价值数百万,却被匆忙遗弃...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
李雨桐的手紧紧抓住程沉的胳膊:"这意味着...有人故意制造了这场灾难?"
还没等程沉回答,实验室另一端的冰箱突然发出嗡嗡声,自动启动制冷模式。所有人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这只是发电机供电的电器在正常工作。
"至少说明这里有稳定的电力,"程沉试图找出积极的一面,"可能还有食物和水。"
他们分头搜索实验室。周宇检查医疗设备,收集了一些抗生素和止痛药;李雨桐和刘小雨在生活区找到了几瓶水和一些军用口粮;程沉则继续翻看文件,试图找出更多关于病毒的信息。
"这里有份地图,"程沉举起一张蓝图,"显示这个实验室连接着城市主要管网系统,而且..."他眯起眼睛辨认小字,"有一条专用通道通往3号地铁站的技术室。"
"地铁站?"李雨桐眼睛一亮,"那意味着我们可以上到地面了!"
"也许,"程沉谨慎地说,"但首先我们需要——"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来自他们进来的那扇门,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在了上面。紧接着是第二下,金属门框明显变形了。
"感染者!"刘小雨惊恐地小声说。
程沉迅速做出决定:"周宇,堵门!李雨桐,刘小雨,找武器或出口!"
周宇立刻推过一个装满设备的推车顶在门前,程沉则抓起一把实验室用的钢椅加入防御。撞击越来越猛烈,门上的铰链开始松动。
"它们怎么找到我们的?"李雨桐一边翻找一边问,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不知道,但它们显然比我们想的聪明!"程沉咬牙顶住门,感觉到每一次撞击都让金属门更加扭曲。
刘小雨突然喊道:"这里有另一扇门!"她指着实验室远端一个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金属门。
程沉看了一眼正在崩溃的主入口,迅速权衡利弊。"所有人,撤到那扇门后!周宇,拿上医疗包!"
他们冲向远端,程沉最后离开,眼看着主门被撞开一条缝,几只灰白的手爪伸了进来。刘小雨找到新门上的电子锁,但需要密码。
"试试文件上的日期!"李雨桐建议道。
刘小雨快速输入,错误提示音响起。又试了几组可能的数字,都失败了。
"让开!"周宇举起椅子砸向控制面板,露出里面的电线。他快速扯出几根,交叉连接,电子锁发出短促的蜂鸣声,然后门缓缓滑开。
他们挤进门内,程沉最后一个进入,正好看到主门被彻底撞开,三个感染者冲进实验室。最令人不安的是,它们不像普通感染者那样盲目冲撞,而是停下来环顾四周,然后直接看向程沉他们的方向——仿佛能思考一样。
门在感染者冲过来之前关上了。程沉转身,发现他们站在一条狭窄的走廊里,尽头有向上的楼梯。
"它们...它们好像知道我们在哪,"刘小雨颤抖着说,"以前的感染者不会这样..."
"病毒在进化,"周宇面色凝重,"或者这些是不同批次的感染者。"
没有时间深入讨论。楼下传来感染者撞击新门的声音,虽然比刚才那扇更坚固,但撑不了多久。
"上楼,"程沉简短地说,"快。"
楼梯通向另一个小房间,里面堆满了箱子和设备。程沉立刻注意到墙上挂着的几套防护服和防毒面具。
"每人拿一套,"他命令道,"如果病毒通过空气传播,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他们迅速穿戴起来,虽然不合身但总比没有强。程沉还找到了一把消防斧,比他的金属桌腿强多了。
房间另一头有部货运电梯,但电力指示灯是暗的。旁边是紧急楼梯,标着"通往地铁3号线技术区"。
"就是这条路,"程沉指着楼梯,"保持安静,我们不知道上面有什么。"
他们开始爬楼梯,程沉打头,周宇断后。楼梯井比预想的要长,转了三层还没到头。程沉的腿开始发酸,防护服里的汗水顺着后背流下。
正当他们爬到第四层平台时,下面的楼梯间突然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它们追上来了!"刘小雨惊恐地小声说。
"别停,继续上!"程沉催促道,加快脚步。
终于,他们到达顶层,面前是一扇标着"地铁3号线—技术区—授权人员专用"的门。程沉试着推了推,锁着的。
"该死!"周宇骂道,听着下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程沉检查门锁,是电子式的,但旁边有个手动紧急开关,被玻璃罩保护着。他毫不犹豫地用消防斧砸碎玻璃,拉下开关。
门缓缓滑开,他们挤了进去,程沉立刻找到内侧的锁闭装置。门刚锁上,就听到感染者撞上来的闷响。
"暂时安全了,"程沉喘着气说,"但我们得保持移动。"
他们环顾四周,发现身处一个设备间,满是电气柜和管道。另一头有扇标着"站台"的门。
"如果这是地铁技术区,"李雨桐说,"那么那扇门应该通向站台。"
"而站台有出口到地面,"刘小雨补充道,眼中闪现希望。
程沉却皱起眉头:"地铁站人多,感染风险更高。我们需要谨慎。"
他悄悄接近站台门,将耳朵贴上去。外面出奇的安静,没有预期的感染者嘶吼或脚步声。小心翼翼地,程沉推开一条缝,向外窥视。
3号线站台空荡荡的,只有几盏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自动扶梯停运了,售票厅方向一片漆黑。更奇怪的是,站台上散落着各种物品——行李箱、背包、甚至还有婴儿车,但看不到一具尸体。
"太安静了,"程沉低声说,"不对劲。"
"也许这里被疏散了?"李雨桐猜测道。
周宇摇摇头:"看那些物品的散落方式,更像是人们突然丢下一切逃命。但为什么没有感染者?"
他们谨慎地进入站台,随时准备撤回。程沉注意到地面上的灰尘很厚,显然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墙上的电子钟停在12:47,日期是疫情爆发的第一天。
"像是时间胶囊,"刘小雨小声说,"整个站台定格在灾难发生的那一刻。"
程沉走向最近的自动扶梯,向上望去。扶梯尽头是出站口,隐约能看到自然光——这可能是他们重返地面的机会。
"我们上去看看,"他说,"但保持警惕。如果有任何危险迹象,立刻撤回。"
他们开始攀爬停运的自动扶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程沉打头,消防斧随时准备挥出。随着高度上升,出站口的景象渐渐清晰——玻璃顶棚让阳光透进来,照亮了闸机口。同样奇怪的是,这里也没有尸体或感染者。
到达顶部平台后,程沉示意大家停下。出站厅比站台更乱,闸机被撞开,售票亭的玻璃碎了,地上散落着各种物品。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主出口处——那里被一堆家具和金属架子堵得严严实实,明显是人为设置的障碍物。
"有人在这里筑垒防守,"周宇观察道,"而且看起来成功了。"
程沉走近路障,注意到上面贴着一张发黄的纸,用粗笔写着:"安全区—经消毒—感染者勿入"。
"安全区?"李雨桐疑惑地问,"你是说这里有幸存者?"
程沉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声音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把手举起来,慢慢转身。"
声音冷静而专业,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程沉僵住了,缓缓抬头,看到二楼走廊上站着三个人,都戴着防毒面具,手持各种武器——一把猎枪、一把弓箭和一根金属球棒。
"我们不是感染者,"程沉尽量平静地说,"只是寻求庇护的幸存者。"
"脱掉防护服,"那人继续命令道,"慢慢来,让我们看到你们没有咬伤。"
程沉照做了,其他人也跟着脱下防护装备。三个陌生人仔细检查了他们的手臂、脖子和任何可能被咬伤的部位,然后领头的人点点头。
"可以了。欢迎来到3号线安全区。"
路障被移开一条缝,足够他们挤进去。程沉第一个进入,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改造过的地铁站大厅里。原本的商业区被改造成了生活区,约二十几个幸存者在各自忙碌。有些人注意到新来者,投来好奇或警惕的目光。
"我是马克,前海军陆战队员,"领头的人摘下防毒面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负责这个安全区的防卫。你们从哪来?"
程沉简短解释了他们的逃亡经历,包括发现地下实验室的部分。听到这个,马克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北极星实验室?"马克皱眉,"你们真的进去了?"
"你知道那个地方?"周宇敏锐地问。
马克没有直接回答:"这事得跟教授说。跟我来。"
他们被带到一个改造过的售票亭,里面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翻阅一本厚厚的笔记。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眼镜后面的眼睛锐利而智慧。
"新来的?"他问道,声音温和但疲惫。
"教授,他们说他们从北极星实验室那边过来的,"马克汇报道,"还带着实验室的文件。"
教授的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真的吗?让我看看。"
程沉递过他们在实验室找到的文件。教授快速浏览,表情越来越凝重。
"果然如此..."他喃喃道,"我就知道这不是自然病毒。"
"你了解这个实验?"程沉问。
教授点点头:"我是陈教授,病毒学家。疫情爆发时我正在地铁上,侥幸躲过了第一波感染。后来我们建立了这个安全区。"他指着文件,"北极星生物科技是军方背景的私人承包商,专攻生物武器。'夜枭'项目我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他们已经进展到人体试验阶段。"
"所以这是人为灾难?"李雨桐难以置信地问。
"很可能是意外泄露,"陈教授叹息道,"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问题是,病毒已经变异了好几代,比原始版本更危险了。"
程沉想起那些似乎有思考能力的感染者:"我们在实验室遇到的感染者...它们好像能追踪我们,比普通的更聪明。"
陈教授面色一沉:"这正是我担心的。最新变种可能保留了部分宿主的高级脑功能。如果真是这样..."
他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很明显——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正当谈话继续时,安全区入口处突然传来骚动。马克立刻抓起猎枪冲过去,程沉和其他人也跟上。
路障处,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正试图爬进来。当看清那张脸时,程沉惊讶地喊道:"王磊?"
确实是王磊,但几乎认不出来了。他的昂贵西装成了破布条,脸上满是污垢和血迹,但眼神却出奇的清醒。看到程沉,他咧开嘴笑了:"看来...我赌对了...真的能找到你们..."
说完这句话,他晕了过去。
"把他抬到医疗区!"陈教授命令道,"快!"
程沉和周宇抬起王磊,惊讶地发现他背上还绑着一个鼓鼓的背包。医疗区是改造过的客服中心,有几张简易床铺。他们小心地把王磊放在床上,周宇立刻开始检查伤势。
"多处擦伤和撕裂伤,但没有咬痕,"周宇报告道,"主要是脱水和疲劳,加上一些失血。"
陈教授拿来一瓶生理盐水开始输液。王磊在针刺的疼痛中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程沉,虚弱地笑了笑。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程沉问。
王磊示意他们解开背包:"跟着...你们的标记...然后听到地铁站有声音...背包里有...好东西..."
程沉打开背包,惊讶地发现里面装满了罐头食品、瓶装水,甚至还有几盒抗生素和一把手枪。
"哪里弄来的?"周宇震惊地问。
"药店...和警察局..."王磊咳嗽了几声,"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程沉想起王磊在墙头抛下自己的那一刻,又想起他后来引开感染者的举动。这个人到底是自私的懦夫还是勇敢的幸存者?也许在末日里,每个人都是两者的混合体。
"休息吧,"程沉最终说,"你安全了。"
王磊闭上眼睛,几乎立刻睡着了。程沉转向陈教授:"他会有事吗?"
"休息和补水就好,"教授回答,"但你们带来的信息更重要。如果病毒真的在进化,我们必须调整防御策略。"
程沉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从大楼逃出到现在,他们几乎没有停歇过。现在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全,身体的透支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似乎看出了他的状态,陈教授拍拍他的肩膀:"你们也该休息了。马克会安排住处。明天我们再详细讨论。"
李雨桐和刘小雨已经被带到女性休息区。周宇选择留在医疗区照看王磊。程沉跟着马克来到一个改造过的储藏室,里面有几张简易床垫。
"睡吧,"马克简短地说,"明天会很忙。"
程沉倒在床垫上,连背包都没卸下。他以为自己会立刻睡着,但思绪却异常活跃。北极星实验室、进化的感染者、地下安全区...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这场灾难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
而最让他不安的是,那些感染者展示出的组织性。如果病毒真的保留了宿主的部分智力,那么他们面对的就不再是简单的"丧尸",而是某种全新的、更可怕的威胁。
窗外——如果地铁站有窗的话——天色可能已经暗了。程沉不知道地面上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这座城市还有多少活人,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是否还有政府或军队存在。
他只知道一件事:明天,他们将不得不做出选择——是留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下避难所,还是冒险出去寻找更多答案和希望。
带着这个沉重的思绪,程沉终于闭上眼睛,陷入不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