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云霭如墨。青石板路簌簌震颤。
玄色绣金蟒纹披风猎猎作响,慕容逸风缓缓走来,腰畔的鎏金令牌折射出冷冽光芒——那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象征,亦是正三品大员的身份烙印。
这位王朝最神秘的领袖,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
化神巅峰的修为让他宛如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锋芒内敛却威压四溢。传闻中,他与合体境仅隔一线,举手投足间便能掀起风云变幻。
放眼整个浩渺王朝,除了深居紫霄宫、行将就木的太上皇,无人能与之匹敌。宗门长老见他需执晚辈礼,朝堂百官见其更是两股战战,大气都不敢出。
“大人,前方已肃清。”
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萧正阳一袭玄衣劲装,腰悬软剑,英气逼人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肃杀。
作为慕容逸风最得力的副手,他不仅是锦衣卫的左膀右臂,更是化神中期的强者。
身后数十名锦衣卫如鬼魅般隐于暗处,每个人皆是千挑万选的精锐,或手持绣春刀,或暗藏淬毒暗器,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随时准备执行主人的命令。
慕容逸风微微颔首,狭长的丹凤眼望向远方。此时遗迹外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而他,便是这暗流之上,最令人胆寒的掌舵者。
寒月如钩,洒下的清辉在众人脸上镀上一层惨白。
吴影澜双手凝集的幽兰咒文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他踉跄后退半步,灰色道袍下的手指止不住颤抖:“竟然是他...传闻他不是在天枢阁闭关冲击合体境了吗?”
声音里裹挟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仿佛窥见了某种禁忌的存在。
人群骤然分开,欧阳昊抢步上前,腰间玉牌随着动作轻响。
他抱拳行礼时,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强作镇定的笑容里藏着忐忑:“久仰指挥使大人威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话音未落,身后修士们不自觉地压低身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洛云霆拂了拂广袖,暗紫色的灵力在袖口若隐若现。
他躬身时目光微抬,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不知大人亲临此地,可是为了...”
话音戛然而止——慕容逸风抬手的瞬间,空气突然凝滞,所有人的后颈泛起寒意。
“哗啦”一声,数十名锦衣卫如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绣春刀出鞘的寒光映亮众人苍白的脸。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抽气声,却又迅速转为此起彼伏的颤音:“指挥使大人!”
这声参差不齐的问候里,藏着对王朝第一强者的敬畏,更暗藏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慕容逸风坐镇,三大宗宗主平日里那令人胆寒的威压,此刻似乎也淡了几分。
慕容逸风缓步上前,玄色蟒纹披风扫过满地碎石,所经之处腾起阵阵幽蓝灵气。
他伸手抚过腰间鎏金吞口的绣春刀,指尖划过寒光凛冽的刀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突然,他猛地抽出长刀,刀锋划破虚空,在夜色中拖曳出丈许长的赤色刀芒,宛如一道割裂黑暗的血色闪电。
"轰隆!"
随着刀光乍现,方圆十丈内的空气剧烈震颤,地面轰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慕容逸风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众人,那双凤目里跳动着森冷的杀意:"我不管你们在遗迹中如何厮杀,如何血流成河。但只要踏出这遗迹,站在浩渺王朝的土地上——"
他将刀身缓缓横在胸前,刀面映出众人惊恐的面容,"胆敢再妄动杀念,先问问我手中这把斩尽千邪的修罗刀,答不答应!"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倾泻而下,众人只觉呼吸一滞,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弯曲。
那把染着暗红刀芒的绣春刀,此刻仿佛化作了死神镰刀,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吴影澜喉结剧烈滚动,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颤抖的身形。
他深深一揖,灰色道袍下的脊背却绷得笔直:“指挥使大人的令谕,我玄灵宗自当奉为圭臬。”
转身时广袖带起的风都裹着僵硬,身后弟子们如蒙大赦,连法器都顾不得收好便跌跌撞撞跟上。
那匆匆离去的脚步声里,藏着未敢出口的怨毒与忌惮。
欧阳昊的笑容僵在脸上,抱拳的手臂青筋暴起。
“叨扰大人多时,改日再...”话音未落,他已猛地转身,腰间玉佩在慌乱中撞出清脆声响。
随行修士们如惊弓之鸟,连寒暄都省却,化作流光没入天际,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慌乱气息。
洛云霆望着空荡荡的天际,朝阳宗的赤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眼底翻涌的不甘几乎凝成实质。
“撤!”他突然暴喝一声,拂袖间卷起漫天沙尘,将众人狼狈的身影尽数掩盖。
待三大宗的气息彻底消散,幸存的修士们才敢踉跄着聚拢。
他们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却在慕容逸风面前齐齐挺直腰板,抱拳行礼的声音震得碎石簌簌滚落:“谢大人救命之恩!”
慕容逸风收刀入鞘,余音在寂静中回荡他挥了挥手,袖间玄色蟒纹若隐若现:“各回各家。
若还有人敢在境内造次——”话音未落,众人已如潮水般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在月色下诉说着这场无声的博弈。
萧正阳紧握的拳头在绣春刀鞘上碾出青白指痕,玄甲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大人!三大宗仗着您闭关,纵容门下弟子烧杀抢掠,光是上个月就有三个镇子化为废墟!”
他猛然转身,眼底跳动着灼人的怒火,月光将他刚毅的轮廓切割得棱角分明,“就这么放他们走?”
慕容逸风凝视着天际残留的赤色遁光,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令牌。
鎏金蟒纹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如同蛰伏的巨兽:“正阳,三大宗扎根百年,豢养的暗桩遍布朝堂。”
他忽然转身,凤目里翻涌着深沉的寒芒,“此刻若贸然动手,不仅会激起宗门死战,更会让觊觎皇位的各方势力有机可乘。"
慕容逸风抬手按在萧正阳肩头,掌心传来沉稳的灵力,“先积蓄力量。你前些日子说的那位...可是能破局之人?”
萧正阳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愤懑:“正是!此人枪法出神入化如游龙入海,矫若惊鸿,且修为高深莫测。据探子回报,他此刻正在无涯村...”
他突然压低声音。
慕容逸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绣春刀鞘在掌心旋出凛冽寒芒:“走。去会会这位神秘高人——记住,此番行动,务必隐秘。”
暮色浸染青瓦,徐雪灵与问筱闵并肩行至院门前,竹影在二人衣摆间婆娑摇曳。忽有一阵香风穿巷而来,带着九尾狐特有的灵韵,两道身影自墙头轻盈落下——正是恢复如初的狐妖母子。
雌狐周身萦绕着幽蓝狐火,赤色云纹裙摆无风自动,幼狐则藏在她身后,毛茸茸的耳朵警惕地颤动。
"何方宵小!"雌狐玉指微扬,空气中顿时凝结出冰晶棱刺。
她琥珀色的竖瞳死死锁定问筱闵,威压如潮水般漫开,院中的草木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幼狐突然拽住母亲的衣袖,毛茸茸的尾巴不安地卷动。
问筱闵负手而立,白袍上暗绣的云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指尖轻点,几缕灵气缠绕在即将迸发的冰棱上,将攻势消弭于无形。
"青丘白氏?"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看来夫人还未教会小公子,报恩前先辨敌友。"
徐雪灵急忙挡在二人之间,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石阶:"狐姨!那日是问大哥击杀那群修士,又用珍贵的疗伤丹救了你的!"话音未落,雌狐周身的寒气骤然消散。
"原来是...恩人!"雌狐盈盈下拜,发间的赤金步摇轻晃,"妾身有眼无珠,还望赎罪!"
幼狐早已蹦跳着凑到问筱闵脚边,仰着圆滚滚的小脸,晶亮的眼睛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蓬松的尾巴不自觉地扫过他的衣摆。
问筱闵广袖轻扬,似有若无的沉香随着动作漫开,如云雾般萦绕在众人鼻尖。
他淡声道:“进屋说吧。”
话音甫落,狐妖母子周身泛起柔和的光晕,九条蓬松的狐尾缓缓隐入衣袂。
眨眼间,雌狐化作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温婉妇人,眉间朱砂痣更添几分妩媚;幼狐则变成粉雕玉琢的孩童,梳着双髻,颈间挂着银铃铛。
木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幼狐早已按捺不住好奇,迈着小短腿抢先窜入门内。
他仰着小脸,亮晶晶的杏眼紧紧追随着问筱闵的身影,仿佛对方周身都笼罩着神秘的光晕,每一个动作都藏着无尽玄机。
屋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徐母手持帕子,神色匆匆地从内室走出。
她抬眼望去,只见女儿身后站着几位陌生客人——那位妇人气质出尘,孩童天真可爱,还有身姿挺拔的问筱闵。
徐母微微一怔,眼中满是疑惑,开口询问道:“灵儿,这几位是……”因狐妖母子变化了容貌,褪去了妖异气息,徐母一时竟未认出他们便是曾经受自己照拂的王婆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