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明月居外不远处的亭子里，站着一对主仆。
亭子飞翘起的檐角上挂着的灯笼落下几缕昏黄光芒，足够让宋衔月看清楚那人长相——是谢怀安！
他正看着明月居。
他想干什么？
在那梦中，谢怀安回到永定侯府后整日和宋暖言黏在一起，可谓如胶似漆。
一直过了大半年，她偶然得见谢怀安一次后，谢怀安才对她主动起来，而后主动了一段时间，开始纠缠......
现在，他和宋暖言在一起才不过一个月，怎么跑到明月居来了？
他应该是自己离开之后才来的。
不然现在他就不会站在那儿，而是跟踪自己一路，什么都发现了。
宋衔月深吸口气，更为小心谨慎地将身子躲进阴暗里。
谢怀安到底为什么来这里站岗，她一点也不关心，她只希望自己不被发现。
她要等宋安澜回来，彻底打好了该打的底子，才要和谢怀安、宋暖言这两个人好好清算。
宋衔月耐心十足地猫在那儿。
等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谢怀安转身离开了。
宋衔月又谨慎地多待了一会儿，确定谢怀安不会回来，并且也没有别的闲杂人等靠近，这才迅速进了明月居。
......
刘嬷嬷一走，明月居又没了管事嬷嬷。
宋嬷嬷做主要再选一个人过来。
竟无人敢应承。
短短一个月，疯了一个主子，发卖一个管事嬷嬷，另外一个提上去的管事嬷嬷眨眼又疯了。
那明月居属实是晦气的很。
谁还上赶着去那里寻晦气不成？
府上下人们悄悄议论着宋衔月的疯病恐怕会传染，几乎所有人，对那明月居都是敬谢不敏，敬而远之。
宋暖言往日里表面温柔大方，贤良得体，实则暗中每每拉踩贬损明月居和宋衔月。
如今宋衔月如此凄惨，名声糟糕，正和她的意思。
她心里乐开了花。
又和谢怀安如胶似漆恩爱非常，便也懒得再针对明月居和宋衔月。
宋衔月现在与她而言，是一点威胁都没了。
没人去担任管事嬷嬷的事情，宋暖言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姐姐太可怜”，又当着很多人的面交代宋嬷嬷一定选个得力的。
选不选得到，她当然无所谓。
最好是选不到。
叫宋衔月在那明月居自生自灭去吧。
至于这永定侯府的婆母顾氏，本来身子就不怎么样，儿子战死归来她悲伤至极病上加病。
她原就很讨厌宋衔月，现在把儿子战死的事情也算到宋衔月头上，对宋衔月可谓恨之入骨。
要不是宋衔月是英国公府嫡千金，只怕她能叫宋衔月“病死”给她儿子偿命。
现在宋衔月是疯还是怎样，她根本懒得管。
甚至她连一句关于宋衔月的事情，都不想听下人说起。
如此，做主的人不强硬下令，底下的人眼明心亮，看见明月居都绕道走，深怕沾染上一点点。
怎么还会愿意去明月居做事？
这明月居在永定侯府里，竟成了个遗世独立的存在似的。
宋嬷嬷选了几日，没有所谓“得力的人”主动接差事。
她也叹息一声，和宋暖言似地装模作样了一句“谁考虑好去那边做管事嬷嬷，快快与我说”就罢了。
可是一个院子里总得有人管着吧？
于是宋嬷嬷让眠玉暂管。
外头的人觉得这里晦气的很，眠玉更是深有体会。
她哪里愿意？
可宋嬷嬷明显没和她商量，那是命令，是决定。
眠玉只能当面对宋嬷嬷恭恭敬敬地接下差事，背过人去，却根本不可能管这院子里一点点事。
她得赶紧想想，怎么给自己谋个出路。
再圈在这院子里她就彻底完了。
于是，她每日都找借口出去，基本不在明月居停留。
她不管事，还那样，原本这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粗使下人们更纷纷效仿，每日找各类借口不留在明月居。
短短几日时间，明月居从原来也算奴仆成群，变得冷冷清清。
而这样的的状态，对目前的宋衔月来说，却是最最舒服、自在的。
这所有的人越是不把明月居放在心中、眼中，越是躲避，宋衔月才能越自由，越方便行事。
如此前后过了半个月，正儿八经地入了秋。
这明月居，就似逢秋日一般，门庭彻底冷落，除了眠玉不得不每晚回来住，其余粗使下人和二等丫鬟连人影都不见。
除了吉祥。
只不过这样冷清也有坏处——
底下的人都是见人下菜碟的，明月居这样不受人待见，厨房那边送来的饭菜就又是难以下咽。
青苗气得很，“这些人真是墙头草！”
“趋利避害，恃强凌弱，人之本性罢了。”宋衔月淡淡说着。
平素吉祥在的时候，她还是安静的状态。
此时吉祥被青苗派出去买吃的了——饭菜实在难以下咽，所以去外面买点。
这明月居里只宋衔月和青苗两个人而已，自是不必装痴扮傻。
青苗叹了口气：“一直去外面买吃的也不是办法。”
这些年宋衔月的银钱细软大部分被蔡、刘二人以及眠玉瓜分了去。
上次宋暖言来明月居料理欺主的恶奴，把蔡嬷嬷办了，但搜出的首饰和银钱只给宋衔月留下一小部分，说是归还。
其余大部分，青苗知道是进了宋嬷嬷的口袋。
所以现在她们是没多少银钱的。
一直买外面的饭菜吃，怕是吃不了几顿就要挨饿了。
青苗抱住宋衔月的手臂轻轻摇晃：“好小姐，你先前说要暂时疯一阵子，现在时间还不够吗？”
宋衔月笑着问：“耐不住了？”
“有点儿......”青苗皱起眉头，稚嫩的脸上满是忧愁：“现在已经在吃的上面苛待咱们了。
过几日天冷了，要冬衣，要烧炭，一不留神可能受寒要大夫，要喝药的。
他们也克扣这些，到时候可怎么办？”
“放心吧。”宋衔月笑着安抚：“到不了那时候，就有转机了。”
“真的吗？”
青苗疑惑地发问，却又不等宋衔月回应，就满脸信心地说道：“小姐说有转机，那肯定就是有转机，我耐心等着！”
宋衔月一笑。
距离让韩弋送信到今日，足足半月过去，宋安澜看了信不会无动于衷，应该就是这一两日吧，会有消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