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不止老夫人喘不过气来了,崔雪凝的心也是一阵阵揪痛。
可转念一想,若老夫人今日出了事,宋书晏又要守孝,两人不能同房,要孩子之事岂不是又要拖上三年?
她今年已是十九,怎能再等。
今日只能割肉了。
“过些时日就是婆母的生辰,我本打算在那时送给婆母傍身的。”崔雪凝解释了一句,摆出担忧急促的神色,让丫鬟赶紧把药拿过来。
妙药堂的护心丹果然有奇效。
一颗下去,宋老夫人的心绞痛当即缓解,脸色好看不少。
药瓶子里还有三颗。
按照一颗三百两的价格,这瓶护心丹价值一千二百两。
宋老夫人对崔雪凝的疑虑尽消,心中感动不已,连夸了她好几句,明着嘲讽:“若沈氏有你的一半善良贤惠,我也就放心了。”
沈玉瑶嘴角扯出一抹冷嘲:“老夫人当真是老了记性不好,竟然忘了三年前自己伤心过度病重之时,是谁去求神医赐药,又是谁每日做一份药膳送到侯府,直到老夫人痊愈为止。”
这宋家没有一个记性好的。
宋老夫人寒着脸,“你是看着书晏成了嫡子,怕他嫌你身份低要退亲,你才尽力讨好!”
沈玉瑶扯出一抹冷笑,嘴角含着讥讽。
“圣上早赐下‘佳偶天成’的匾额,你平阳侯府敢退亲?我那会是见宋书晏腾不出手侍疾,作为他未过门的妻子,才帮他分担一二,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也没谈过钱财,可老夫人病好之后是怎么做的呢——”
她目光凌厉,接着道:“你不敢退亲,就让宋书晏娶你娘家侄女做平妻,如此就不算是违背圣上。”
她无法接受与别人平分丈夫,也不愿宋书晏为难。
她存了退亲的心思。
然而,宋书晏那会坚决不肯,还跪了三日三夜的祠堂,放言他绝不会违背诺言,此生只会娶她一人。
他为自己做到这份上,她那会自然不想辜负他的情义,这三年来依旧谦卑乖顺,暗中补贴宋家。
可她错了,错得离谱。
宋老夫人又是气得发抖,一掌拍在几案上:
“当年我不过是提一提,你何至于揪着旧事咄咄逼人?!”
“沈氏,你父母兄长虽是为国捐躯,但人走茶凉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你沈家大不如前,我宋家还肯娶你过门,你就该感恩戴德!”
沈玉瑶挑眉,“既如此,我也不想高攀你宋家,老夫人大可写一封和离书,我们两家就此和离。”
“休要说胡话!”一旁的宋书晏勃然大怒,面色沉沉,“京中谁人不知圣上赐下的匾额,就算你将和离状书递到开封府衙门,也无人敢接!”
他平静下来,声音放缓:“阿瑶,我知道你是气我昨晚丢下你独守空房,我这两日都留在青竹苑,你别再闹了。”
崔雪凝面色青白:“二郎,你是忘了答应我父亲什么了?”
若被沈玉瑶抢先怀孕,她的算盘就打不响了。
宋书晏沉吟片刻,只好向她保证:“你放心,我只是留宿,不会圆房。”
“你去青竹苑留宿,不就是让雪凝和崔家担忧?”宋老夫人轻哼一声,“我身子不爽利,沈氏,你这几日就过来侍疾吧。”
休不得,难道还磋磨不得吗?
宋书晏垂眸没做声,默认了嫡母的行径。
沈玉瑶已对他不抱任何希望,冷声道:“老夫人敢叫我去侍疾,是想着早日进棺材吗?”
说完转身就走。
宋老夫人险些又是心梗。
宋书晏想追上去,但宋老夫人硬留下他训话。
崔雪凝和二房三房的人都离开了。
宋老夫人面色仍是不佳,冷冷扫了眼宋书晏:“你如今是平阳侯,更是宋家的家主,怎么还是一副庶子做派?任由一个女子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不要脸,宋家还要脸呢!”
宋书晏抿抿嘴,“母亲,确实是儿子对不住她。”
“她沈家如今没有一个可用之人,你还愿意给她一个正妻之位,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宋老夫人哼了哼,“再说了,咱们宋家可以不计较,但她惹恼了雪凝,万一她让崔首辅为难你,你又该如何是好?”
宋书晏拳头慢慢紧握。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可不能再摔下来了。
最终,他拱手应是:“她确实太任性妄为了,儿子会好好管教她的。”
——
“沈玉瑶!”
小道上没有其他人,崔雪凝追了上去,连装也不装了。
她打量着沈玉瑶那身青色衣裙,嘲讽道:
“你待二郎好那么多年又如何?他还不是被我抢走?我不过勾勾手指头,他就求我不要改嫁,许诺我能继续做侯府的当家主母!因为什么?因为我背后的是崔家!我父亲是当朝首辅,他的门生遍布官场,我崔家权倾朝野!”
“你知道我们第一次共赴巫山云雨是在什么时候吗?是你上一年生辰之日!”
“你知道那会为何他没有差人去樊月楼通知你,是因为我与他打赌,若你能等上两个时辰,我就让父亲擢升他的官职。呵呵,他竟然真的应了!”
“而你这个一心想攀高枝的破落户,竟真的在那儿足足等了三个时辰!”
舒兰怒火攻心,险些忍不住拔出匕首将崔雪凝片成肉片。
还有宋书晏这个负心汉,更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解气!
可沈玉瑶却淡然的拦着她,静静地等崔雪凝全部说完。
崔雪凝见她毫无反应,顿时更乐了:“怎么?你是伤心得哭不出来了吗?”
沈玉瑶打量了她一下,“那你们是私通一年出头了?怎么还没怀上?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吧。”
舒兰在旁边笑出了声。
崔雪凝本还得意洋洋的炫耀,听到这话立即暴怒,“你……沈玉瑶,我要撕烂你的嘴!”
沈玉瑶眸光极冷:“膝盖不疼了?”
一句话顿时让崔雪凝生出惊怕,退远好几步。
她丢下一句话:“得罪我,就是得罪崔家!我不会让你和沈家人有好日子过!”
舒兰神色担忧,小声安慰道:“小姐别伤心了。”
沈玉瑶面色如常,轻轻摇头:“我确实有点难受,不过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反而要感谢她。一年前,他们还在孝期就搅在一起,这可是个大把柄。”
“可也没证据啊……”
“不见得。”沈玉瑶低声在舒兰耳边说了几句。
舒兰听得双眼发亮,忙的点点头:“奴婢等会就让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