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观后的一处阴湿山洞。
惊雷划过——
炸响的白光映在她瞳孔,宁绾眸光中,那个三年如一日地,夜夜痴缠她的“鬼祟”,歃血而来。
裴鸷每向她迈过来一步,天色就黯淡几分。
宁绾浑身颤抖,往后踉跄了一步,为护着手中的包袱,险些摔倒在地。
“我早已经不是侯府的女儿了,我应该走的。阿兄,你让我离开,成全我和徐世子,好不好?”
“阿兄,我会念着你的恩情,那三年的事不会说出去的。”
宁绾摇头大哭,破碎地对上裴鸷阴寒诡谲的眸子,他的眼神如万丈深渊,叫嚣着把人吞噬进去,再拆吃入腹。
然而等待她的只有无情无义的回答。
“你既知道不是,为何还唤我阿兄?”
“和阿兄一起留在侯府,不好吗?”
冷沉的嗓音令宁绾难耐伤痛。
勾起了三年前的回忆,当时侯府查出侯夫人生产时,孩子被奶娘偷换,她非侯夫人亲生女儿,成了侯府里的假千金。
随后更是查出,宁绾的父亲是人人看低一等的马奴。
父母已经过世,侯夫人顾念十七年来的养育之情,开面让她留在府里苟且偷生,当个非主非仆的透明。
没有姓氏,她同草一样卑贱。
却让最不该招惹的人觊觎。
觊觎她的人,是侯府的真公子,外人眼中皎如天上月,也是上京城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裴鸷。
三年地下恋情,他强要,不顾伦理道德,肆意侵占了她。
更是让她怀上了孩子……
前两日,她经水推迟,遣了府外女郎中,才发现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他们明面上还是兄妹,禁忌关系的产物……如何能要?
肚子大了也是瞒不住的,这才有了今日的逃离。
“绾绾,你先跑,这儿有我,从另一边洞口跑出去,那儿有马车接应!”
坚执的话语扯回她思绪,徐行之逆着光奔来,挡在她身前。
她的竹马,一如三年前一般,体贴温和,有着让她荡气回肠的熨帖。
这样好的郎君,宁绾只是递给他一封想要私奔逃离侯府的信件,他便急急握住她手,说“好”,并事无巨细地制定了策略。
这次的私奔,是她不愿放弃的生路,宁绾向他点头,抹了抹眼眶,向山洞深处跑去。
她不留一丝余恋,仿佛捉住了希望。
看着纯白的衣袖在暗夜里翻飞,裴鸷第一次生出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他倾身大步迈去,眼下一片冷戾,带着触石皆碎的暴欲。
裴鸷身前被挡住,他这才拧眉看了一眼与宁绾合谋出逃的人,相貌文文弱弱,怕是身上肉都是软的,一拳就可以打残。
他暗嗤,宁绾的眼光,差得不行。
徐行之直视裴鸷,声音拔高,“裴将军,让绾绾走吧,她占了你十七年富贵,可在侯府三年受到的冷眼,如何也还清了!”
徐行之一股书生气,气势上比不过刚绞杀完西南匪患的裴鸷。整个人却固执,如蚍蜉撼大树,身子尽量堵住洞口。
“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裴鸷拎着他衣领向后猛力一扯,盘虬青筋的手掌在他背上猛地一拍。
徐行之顺势被迫跪倒在地,膝盖发出吱嘎一声,他咬牙间冷汗渗出。
徐行之是儒生,骨子里的礼义廉耻不允许强蛮挣打。可为了那抹青绿身形,迫使自己站起来和人扭打。
他在裴鸷背后沉脸,挥拳想制住他。
裴鸷似乎察觉到他招数,快到无影的一拳砸下去,徐行之脸上浮现青红的血痕,再次麻木跪地。
狼狈地,绝望地。
…………
黑暗中忽地蹦出亮光。
是洞口。
她逃出来了。
宁绾眼底微薄的笑冲破三年来的迷茫无措,缓缓浮上来。
她脱离了满身带铁刺的枷锁,自由了。
忽地,恶魔般,沉闷的脚步声渐近,她来不及逃,就被蓄满蛮劲的手臂深深地,带入冷硬的怀抱中。
借着一抹的光,宁绾看清他狠狠折起的双眉、重重咬紧的牙关,如一张拉满到极致绷紧的弓。
而那弓上待发出的箭尖,在等着沾血来发泄。
而她,就是他拉弓射向的猎物。
裴鸷一手勾过她纤腰,一手重重掌箍在后颈,不让她有丝毫再离开的可能。
他带有惩罚性地吻向她,不遗余力地,交缠吞咽,一点一点搅得她方寸大乱。
不知吻持续了多久,这疯狗咬破了她唇舌,宁绾唇齿间间盈满血腥味。
裴鸷粗重的喘息呼在耳边,“还跑吗?”
她当然想跑,可他不会给机会。
明明算好了裴鸷此次去西南剿匪少则半年,宁绾有足够逃离的时间,甚至可以将逃的痕迹一一扫拭干净。
但,他一月便归来了……打破了她所有筹谋。
宁绾心里发恨,不回应,亮起尖牙恶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一口,用着把肩胛骨咬碎的力道。
但裴鸷肌肉太厚太硬,肩上的咬痕区区蜜粉色而已,到像极了床帏上的交颈痴缠下的亲密痕迹。
他不阻止。
大手撩开她暖黄的褙子,抚弄肌肤,如攥着她筋脉般,带来一抽一抽的痛。
粗粝大手覆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他狠掐一把,逼视着她恨恨不平的眸子。
裴鸷冷呵:“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我做了回恶人,拆散了将要双宿双飞的比翼鸟?”
“要不要,请外头的徐世子,进来看看他心悦已久的姑娘,是如何在旁的男子身上交颈深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