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裴鸷真是毫不掩饰对她的窥视,她倒也没心思同他吵。

宁绾冷冷一笑,“不过是经水不调,哪里劳烦小侯爷亲自来一趟。”

裴鸷仿佛听不出她话里的驱逐意,径自坐在床榻边,捞过她身子锁在怀里,气息间又充斥着强蛮气势。

“经水不调我更得来了,这月事有恙大部分是女子宫寒,我抱着你睡,好比天然暖炉,身子不好得快些?”

大手覆盖在宁绾小腹上,控制着力道,柔柔地抚慰。

不知是肚里有个他的种,她第一次感到他手的温暖。

不过,她不会沉湎。

宁绾感到恶心。

裴鸷的容忍度出奇高,若是旁的男子的女人,与其他男人私奔,抓回来,不是被休弃就是浸猪笼。

而他,却能平静地相处,当作她与徐行之私奔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照宁绾说,就应该狠狠抛弃她,再也不理。

难道他装作什么都未曾改变,就能回到两月前,让她继续日日提灯去青竹院?

“我不会再去你院子。”她拒绝。

且肚里有个种,他在房事上一向强蛮,发生了意外怎么隐瞒?

裴鸷身子溽热,大概是方才洗过澡才来的,脸上染了迷醉之色,呼吸间更加灼热,鼻梁剐蹭她的锁骨。

连带着话也染上欲色:“绾绾,徐行之带你私奔一事,往小了说是刚巧碰见,往大了说是拐骗良家妇女。”

“徐国公有两个儿子,庶长子官居大理寺少卿,若是让他知道他嫡亲弟弟拐骗官眷,明里暗里该如何踩一脚呢?”

宁绾的眉骨猛地凸出。

腹上还停留的温热尽数消失不见。

明明是初秋时节,天气虽冷但可以忍受,她却感觉来到了数九寒天,浑身冷得止不住发颤。

裴鸷让她感到可怕,玩弄人心的手段,真是越来越让人吃惊,企图挑起国公府内斗来要挟她。

不能让徐行之私奔重回徐家,因她,失去爵位。

宁绾的颤抖、害怕、担心,落在裴鸷眸中分外讽刺。

“怎么一提起徐行之,你就情绪失控,之前,在我面前不是演得很好吗?”

她逃避这个话题,眸底发红,不忿道:“裴鸷,一而再地那徐行之来控制我,只会提醒我,和他青梅竹马,天赐良缘——”

“住口!”

裴鸷脸色陡然阴沉。

虎口掐按住她下颌,一抬起,重重吻下来,那些中伤人的恶语,湮灭在唇齿交融中。

宁绾眼底恨意蔓延。

趁他闭眼陶醉,她狠狠使劲,咬破他下唇,血腥气冲淡两人若有似无的暧昧。

裴鸷结束绵长的吻,眼里是不可置信,又有轻哂,“又咬我?为了你行之哥哥咬我?”

“不为别的,就想咬狗。”

他低低一笑,脸上明明是好颜色,却让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指腹点起唇边的血珠,掐捧着她后颈。

长指伸过来,如涂唇脂般抹在她快要褪去血色的唇上。

“野狗的血色很衬你。”

狎昵又戏谑,甚至指尖直接深入她唇中翻搅,宁绾身子外后倾,却被他大掌牢牢箍紧后颈,她没了一点退路,想咬碎他手指,偏嘴又酸又麻,提不起一点力气。

他语气变得轻柔,是绵里藏针的毒药,“绾绾冲动了,不是吗?”

“你在乎他,情绪有波动,我阴险小人,计谋也得逞了不是?”

“绾绾让人带你私逃时,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之哥哥必须与家族割裂,去做一个乡野村夫?徐家培养出来的嫡子,本有希望成个丞相,就被你狠狠玷污,绾绾也是阴险小人,不是吗?”

宁绾垂眸,她当时太想逃,也太……自私,抓住了希望就想死死拉希望下水。

“我们都坏得不行,两个恶人,才是天生一对,不是么?”

裴鸷手段波云诡谲,激将法对他没用,他会反将一军,窥探人心。

宁绾毫无招架力道,她在意徐行之,他就用徐行之来攥紧她,死死掐住她心思。

她急急否认,只能顺从:“没有在意他。”

宁绾慌张强压制在眸底,脸上露出乖乖的笑容,“都是气你的。我和徐行之不可能了。”

裴鸷凤眸微弯,不知信了没信,俯身下腰,像个孩子般贪恋体温和香软,头埋在她胸前。

“绾绾真乖。”

“真的没有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一定是没有点名气的女医,府医怎的不行?”

他话音一转,宁绾压在眸底的慌张又重新浮了上来。

她做得已经够干净,裴鸷绝对不可能知道孩子的存在。

宁绾深吸两口气,唇角扯出僵滞的弧度。

她不能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