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灼热、狂暴、带着浓重硫磺气息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岩浆,当头浇下!厉战那只巨大的手掌,古铜色的皮肤下青黑色血管怒张如龙,带着熔金化铁般的高温和不容置疑的霸道威势,朝着苏沉当头抓落!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苏沉瞳孔骤缩,全身的银骨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奔流的银血瞬间粘滞!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再次扼住了他的咽喉!厉战,这头熔岩巨兽,比苏岩更加霸道,更加直接!他要的不是秘密,而是将他整个人连同秘密一起,彻底掌控!

就在那足以捏碎精钢的巨掌即将触及苏沉头颅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锋锐气息,毫无征兆地从苏沉背后爆发!紧贴脊骨的寂灭断剑,剑身之上那些蛛网般的裂纹深处,那点深邃的乌光骤然亮起!一道极其内敛、却蕴含着斩断万古、破灭轮回恐怖意志的剑意,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彻底激怒,化作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向厉战抓来的巨掌!

并非攻击,而是最强烈的警告!一种源自更高层次生命体的、不容亵渎的尊严!

嗤!

厉战熔岩般燃烧的瞳孔猛地一缩!他那抓向苏沉的巨掌,竟在距离苏沉头顶三寸之处,硬生生顿住!掌心那灼热狂暴的气血之力,与寂灭断剑爆发出的冰冷锋锐剑意,在方寸之间激烈碰撞、湮灭!发出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的刺耳嗤响!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天敌般的强烈警兆,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厉战全身!让他那沸腾的战意都为之微微一滞!

他死死盯着苏沉背后那柄毫不起眼的残破断剑,熔岩般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惊疑,以及更加炽烈的贪婪!刚才那道剑意,虽然微弱,却纯粹、古老、锋锐得让他这位以肉身称雄的淬体巅峰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好!好一柄凶剑!”厉战猛地收回手掌,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爆发出更加狂野的大笑!笑声如同滚雷,震得周围废墟的烟尘再次飞扬!“小子!你真是越来越让老子感兴趣了!”

他不再试图用强,但那股灼热霸道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反而如同无形的牢笼,将苏沉死死锁在原地。熔岩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烙铁,扫过苏沉半边枯萎的身体,流血的肩头,最终落在他那双即使濒死也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眸上。

“骨头够硬,命够硬,还有柄凶得要命的剑护主!”厉战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赤裸裸的占有欲,“老子改主意了!捏死你,太可惜!老子要你活着!做老子的磨刀石!把你骨头里的狠劲,把你血里的秘密,把你那柄凶剑的煞气,都给老子榨出来!”

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指向黑石城中心,那座如同匍匐凶兽般最高、最狰狞的堡垒——城主府!

“跟老子走!”厉战的声音如同雷霆,不容置疑,“黑石城的地牢,或者老子亲自给你打造的‘熔炉’!选一个!”

没有第三条路。拒绝,就是立刻被这头熔岩巨兽撕成碎片!

苏沉靠在冰冷的断墙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银灰色的血液沿着枯萎的皮肤缓缓流淌,滴落在脚下的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寂灭断剑传来的冰凉悸动紧贴着脊骨,识海中那道灰暗的剑意虚影微微震颤,传递着冰冷的愤怒和……一丝被冒犯的杀意。

厉战的强大,远超苏岩。那股灼热狂暴的气血之力,如同活着的熔岩,仅仅是靠近,都让他感到皮肤灼痛,体内银血的奔流都变得滞涩。硬拼?十死无生!

他缓缓抬起头,沾满血污和污泥的脸上,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迎上厉战熔岩般的目光。没有恐惧,没有乞求,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一种被深渊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算计。

活下去!才有复仇的可能!

“熔炉。”苏沉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两块锈铁摩擦,却清晰地穿透了厉战灼热的气息。

“哈哈哈!有种!”厉战狂笑,熔岩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老子就喜欢你这股子狠劲!”

他不再废话,巨大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探出,却不是抓向苏沉的要害,而是一把扣住了苏沉相对完好的右肩!动作粗暴直接,没有丝毫怜悯!

“呃!”一股沛然巨力传来,苏沉感觉自己的肩胛骨几乎要被捏碎!剧痛混合着灼热的气血之力瞬间涌入体内,如同滚烫的岩浆灌入冰封的经脉!他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厉战如同拎小鸡般提了起来!

“走!”厉战一声低喝,如同人形凶兽,拎着苏沉,一步踏出!

轰!

地面炸裂!厉战魁梧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将周围的烟尘碎石瞬间排开!速度之快,远超苏沉之前所见!凛冽的罡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苏沉脸上,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破烂的衣衫猎猎作响!

下方,破败的流民区如同肮脏的棋盘,在视野中急速缩小。黑石城混乱的街道、斑驳的城墙、远处荒野的轮廓……一切都在飞速后退。

仅仅几个呼吸,那座如同匍匐巨兽般的黑石城主府,便已近在眼前!

城主府并非苏家堡那种精致威严的建筑,而是由巨大的、未经打磨的黑曜石直接垒砌而成,棱角狰狞,充满了原始粗犷的力量感和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巨大的乌铁大门如同凶兽的獠牙,紧紧闭合。门口守卫着两队气息彪悍、眼神如同饿狼般的黑甲卫士,看到厉战拎着一个人从天而降,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整齐地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动作间带着铁血的肃杀。

“开!”厉战声如炸雷。

轰隆隆!

沉重的乌铁大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门后一条幽深、宽阔、同样由黑曜石砌成的通道。通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萤石,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血腥味,还有一种……如同铁水在熔炉中翻滚的灼热气息!

厉战拎着苏沉,如同拎着一件战利品,大步流星地踏入通道。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荡,如同擂动的战鼓。

通道一路向下,倾斜深入。温度越来越高,硫磺味越来越浓。墙壁不再是冰冷的黑曜石,而是渐渐呈现出一种暗红色,仿佛被地底的高温长久炙烤。空气中弥漫的热浪扭曲着视线,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肺腑被灼烧!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天然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顶部悬挂着无数犬牙交错的暗红色钟乳石,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洞窟中央,赫然是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翻滚沸腾的赤红色岩浆湖!粘稠的岩浆如同巨兽的血液,咕嘟咕嘟地冒着巨大的气泡,每一次破裂都喷溅出灼热的岩浆和刺鼻的硫磺毒气!恐怖的高温将空气都炙烤得扭曲变形,洞窟四壁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熔融过的琉璃质感!

这里,就是黑石城地底的核心!也是厉战力量的源泉!

而在岩浆湖的边缘,靠近洞壁的位置,人工开凿出了几处巨大的平台。其中一处平台上,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某种暗沉金属打造的、布满粗大管道和狰狞铆钉的……巨大熔炉!

那熔炉高达三丈,形如倒扣的巨钟,通体漆黑,表面铭刻着无数复杂、古老、散发着蛮荒气息的符文。此刻,熔炉并未全力运转,但其底部与岩浆湖相连的粗大金属管道中,正有赤红色的岩浆如同血液般被缓缓抽取、注入炉体!炉壁被炙烤得暗红,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高温和狂暴的能量波动!一股如同活物般的、灼热、暴戾、带着硫磺与金属气息的“势”,正从熔炉内部隐隐散发出来!

这就是厉战口中的“熔炉”!一座以地火岩浆为燃料,淬炼肉身、锻打气血的恐怖凶器!

厉战拎着苏沉,大步走到那座巨大熔炉前。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苏沉感觉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他体内的银血在这恐怖的高温下奔流加速,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在对抗着外界环境的侵蚀。背后的寂灭断剑也传来一丝警惕的冰凉。

“看到了吗?”厉战将苏沉如同丢麻袋般扔在滚烫的金属平台上,熔岩般的眼眸俯瞰着他,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兴奋和不容置疑的残酷,“这就是老子的‘炼狱烘炉’!用黑渊沉铁打造,引地心熔岩为火!老子这身能硬撼元丹的骨头,就是在这炉子里,用岩浆和痛苦,一寸寸捶打出来的!”

他巨大的手指指向那暗红灼热的炉壁,又指向翻滚的岩浆湖。

“小子,你不是骨头硬吗?你不是血里有秘密吗?”厉战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如同凶兽露出了獠牙,“老子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内,给老子爬进这炉子里去!用这地火岩浆,把你那身破骨头和怪血,给老子熬炼出来!”

“熬得过去,脱胎换骨!老子收你当个磨刀的卒子!”

“熬不过去……”厉战熔岩般的眼眸中寒光爆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就化成这炉子里的一缕青烟,给你那柄凶剑陪葬!”

他巨大的脚掌猛地一跺地面!

轰!

整个金属平台剧烈震颤!一股灼热狂暴的气血之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在苏沉身上!

“现在!给老子滚下去!从最底层的‘血池’开始!什么时候你能在岩浆里泡够一个时辰,什么时候才有资格碰老子的烘炉!”

话音未落,厉战巨手一挥!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卷起苏沉重伤的身体,如同投石般,将他狠狠抛向岩浆湖边缘,一个离沸腾湖面仅有数丈之遥、不断有灼热蒸汽喷涌而出的幽深洞口!

那里,是通往所谓“血池”的入口!入口边缘的石壁,都被高温炙烤成了暗红色!

苏沉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银灰色的血液在空中洒落,瞬间被高温蒸发!灼热的气浪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入他全身每一个毛孔!他感觉自己的皮肤仿佛要瞬间碳化!

【警告!遭受极端高温环境侵蚀!】

【警告!遭受高浓度硫磺毒气侵蚀!】

【痛感强度:九级(濒死)!持续上升中!】

【痛觉能量转化效率:MAX(300%)!】

【银骨高温抗性激活!银血净化毒素能力激活!寂灭之心抵御精神灼烧!】

冰冷的提示音在意识被高温和剧痛淹没的间隙疯狂响起!

噗通!

苏沉的身体重重砸进那个不断喷涌灼热蒸汽的幽深洞口!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血腥、硫磺和某种狂暴兽类气息的滚烫液体瞬间将他吞没!那液体粘稠、滚烫,仿佛融化的金属混合着血液!巨大的冲击力和瞬间包裹全身的恐怖高温,让苏沉眼前一黑,意识几乎瞬间被剧痛冲垮!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戾的嘶吼,从苏沉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瞬间被翻滚的粘稠液体吞没!

血池!厉战口中的“血池”,根本不是什么恢复之地!而是一个用滚烫兽血、岩浆矿液和狂暴药物混合而成的、更加残酷的炼狱熔炉!

苏沉的身体在粘稠滚烫的血浆中疯狂地抽搐、痉挛!皮肤如同被投入强酸,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灼烧感!那粘稠的液体无孔不入,拼命地往他破裂的伤口里钻,带来一种狂暴的、仿佛要将他血肉骨骼都一同熔炼的恐怖能量冲击!左肩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如同被泼入了滚烫的钢水!

毁灭!比葬神渊血池更加狂暴、更加灼热的毁灭!

痛觉转化系统如同被投入了超新星核心,以前所未有的功率疯狂运转!将这股毁灭性的剧痛和能量冲击,强行转化为修复、淬炼、强化的动力!

【遭受高浓度狂暴气血/熔岩能量侵蚀!】

【痛感强度:十级(崩解级)!持续上升!】

【能量强制灌注!目标:银骨强化!银血提纯!伤势修复!】

【警告!生命本源急速消耗!】

【警告!银骨承载接近极限!寂灭抗性激活中…】

苏沉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了恒星熔炉的顽铁!身体内外都在被恐怖的火焰焚烧、熔炼!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浮,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彻底倾覆!

“撑住…必须撑住!”残存的意志在咆哮,带着一种历经劫难后的冰冷疯狂!他不再试图抗拒那侵入骨髓的灼热和毁灭性的剧痛,反而主动地、近乎自虐般地绷紧全身每一寸肌肉,疯狂地运转起刚刚领悟的、代表着万物归墟寂灭真意的《寂灭剑经》心法!

识海中,那道灰暗的寂灭剑意虚影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却也在疯狂地吸收着血池中蕴含的狂暴气血和毁灭气息,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冰冷!一股微弱的寂灭剑意,顺着运转的心法,缓缓流淌过他枯萎的骨骼,沉重的银血,带来一种奇异的、对抗外界毁灭的冰冷平衡!

毁灭与寂灭,在极致的痛苦中,开始了一场惨烈而诡异的融合!

血池上方,灼热的蒸汽如同巨兽的吐息,翻滚升腾。

厉战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滚烫的金属平台上,熔岩般的眼眸透过蒸腾的雾气,死死盯着下方那个不断翻滚着气泡、偶尔有银灰色血光一闪而逝的恐怖血池洞口。他巨大的拳头缓缓握紧,古铜色的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如同怒龙般贲起蠕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小子,让老子看看……”厉战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发现绝世凶胚的兴奋和残忍的期待,“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能不能在老子的炼狱里……熬出一把斩断宿命的凶刀!”

洞窟深处,只有岩浆翻滚的咕嘟声,血池粘稠液体搅动的闷响,以及……那被高温蒸汽扭曲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断断续续地从血池深处传来,如同困兽最后的挣扎,又如同……凶刃开锋前,在磨石上发出的、泣血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