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它的速度太快,唐朝暮从没有来过老城区,只能拉着林七夜跟在蒋倩身后跑,一边跑,她还安慰着林七夜,“林七夜,你别害怕。”

林七夜看着少女因为奔跑飘扬在身后的红色发带,将路边的所有东西向后砸去,“蒋倩,用书包砸它!”

蒋倩摘下书包,但那书包的方向是朝着林七夜来的。

唐朝暮惊讶的睁大眼睛,拉着林七夜躲开书包后大喊,“蒋倩!你疯了!”

林七夜似乎也没想到蒋倩的动作。

蒋倩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你带着一个拖累,跑不快的,不扔下他,我们谁都跑不了!”

林七夜看着蒋倩,怒气不断上涌,但手腕上的握力却更强了,唐朝暮怒喊道,“我不会丢下同伴!”

林七夜似乎没想到唐朝暮会这样说,唐朝暮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奔跑上,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用导盲杖打向蒋倩的脚腕。

蒋倩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不过是落后两步,蒋倩就已经被身后的怪物撕咬。

唐朝暮脚步顿住,看着蒋倩眼里的痛苦和不甘,下一秒,林七夜握住唐朝暮的手腕,向着反方向跑去。

她没有丢下他,那他也不会丢下她!

但跑了还没有十米,两人就顿住了脚步,巷子口,还有一只‘神秘’,它正在啃食断肢。

唐朝暮握向自己的吊坠,吊坠触感微凉,但手心中的吊坠只有两枚圆形的印章,五角星的吊坠不见了!

“该死!”她懊恼的骂道。

五角星吊坠的项链断了之后,她摘下来放在书包里了!

书包被她扔在不知道哪条巷子里了。

后面又有一只‘神秘’堵住了两人的去路,唐朝暮看着将她护在身后的林七夜,她有禁墟,就算受伤,恢复的也要比平常人快。

唐朝暮抬手放在林七夜的肩膀上,“你在这儿待着,我会去吸引左边那只的注意,我喊你的时候,你就朝右边的巷子跑!一直跑!不要停!不要回头!”

少女的声音清冷温柔,就像她身上的香水,带着不容置疑。

林七夜忍不住怒斥道,“唐朝暮!你疯了!”

“我只要撑一会儿就好了,你看不见,留在这儿只能妨碍我。”唐朝暮拿起路边的两根木棍,“只要撑一会儿就好了。”说完,绕过林七夜就将木棍朝着右边的‘神秘’扔过去,举起木棍就朝着左边的‘神秘’攻过去。

两只鬼面人被她吸引,唐朝暮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力气和速度完全比不上它们,在被鬼面人一手臂挥到墙上时,她痛苦的倒在地上,血从嘴角流出来。

看着手里拿着导盲杖的林七夜,她扶着墙大喊道,“林七夜!跑啊!”

“唐朝暮!”林七夜握紧了手里的导盲杖,除了姨妈和杨晋,没有人这么护过他,他不能让她死!

最起码,不能让她死在自己面前!

他手持导盲杖朝着鬼面人冲过去,“来啊!丑八怪们!”

“不要!”唐朝暮朝着林七夜大喊,双手在胸口快速结印,黑色的眸子变成白色,“妈妈,对不起了!”

像是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唐朝暮的黑色眸子变成白色,白色的光快速蔓延,将周围的一切包裹。

林七夜看着宛若被吸走色彩的景象,眼前的两只鬼面人痛苦的嘶吼,它们的身体像是被一双手握住,扭曲了起来。

唐朝暮的两只手成爪,双手相对用力一扭,“绞杀!”

鬼面人的身体被扭成麻花一样的形状,倒在地上,白色的光褪去,周围的一切景色也都恢复了颜色。

唐朝暮的眼睛恢复成黑色,捂着胸口靠在墙上。

林七夜对刚才的一切都还没有回过神,看到靠在墙边的唐朝暮,他赶紧上前,“唐朝暮!你怎么样?”

唐朝暮摇了摇头,“我们先离开!”

林七夜扶着唐朝暮朝着巷子的另一边跑去,没跑几步,又出现了几只鬼面人,直接将两人挥出去几米远。

两人摔到地上,唐朝暮还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只鬼面人从她身后而来,林七夜刚想出声提醒,鬼面人就咬住了唐朝暮的肩膀。

“啊!”唐朝暮痛苦的喊出声。

“唐朝暮!”林七夜大惊,蒋倩死亡的一幕出现在他的脑海,他想要去帮唐朝暮,但下一刻他也被鬼面人咬住了肩膀和腿。

看着被鬼面人包裹的林七夜,唐朝暮想再次运用禁墟,但下一瞬,极强的金色光束从林七夜身上升起,光束直通天际。

周围一切都变得炽热,唐朝暮身上的鬼面人也被光束的力量掀翻在地。

唐朝暮看着半空中的林七夜,喃喃道,“神墟......”

光束消失,半空中的林七夜缓缓落到地面上,他的眼睛睁开了,黑色的瞳孔周围有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

他的眼里似乎有着疯狂的兴奋,视线在看到趴在地上起不来,肩膀处鲜血淋漓的唐朝暮时,眼里闪过怒气,只见他拿起导盲杖,朝着怪物快速刺过去。

唐朝暮被扬起的尘埃迷了眼睛,她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一只鬼面人已经倒下。

林七夜站在唐朝暮身前,手里拿着半截导盲杖,保护意味明显。

唐朝暮的左肩被鬼面人的牙穿透了,虽然伤口在慢慢愈合,但依旧疼的这位娇娇小姐抬不起来手臂,她只能用同样受伤,但疼痛感没有那么强烈的右手撑着上半身缓缓直起身子。

她想用禁墟帮林七夜,但在巷口看到拿刀的虚影时,她放弃了。

星辰刀。

守夜人来了。

那人举刀朝着鬼面人冲去,林七夜看他一人就能解决鬼面人的架势,转身将唐朝暮扶了起来。

男人解决完鬼面人,转身看着有些狼狈的两人,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之后狠狠吸了一口,掏出对讲机,“逃离的两只鬼面人肃清完毕,让后勤组来打扫战场吧。”

说完,他便将对讲机收起,径直走到两人面前。

林七夜的手臂环着唐朝暮的身子,唐朝暮攥着印章项链,站到了林七夜身后。

赵空城道,“我刚刚帅吗?”

林七夜有些无语,“......帅。”

“帅就对了。”赵空城嘿嘿一笑,“想变得跟我一样帅吗?”

“不想。”林七夜说完,扶着唐朝暮朝着反方向离去。

赵空城嘴角微微抽搐,看着两人的背影道,“为什么?”

林七夜淡淡的说道,“容易死。”

唐朝暮听着林七夜的回答,抿了抿唇。

赵空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跟在两人身后喋喋不休的说着,林七夜拒绝的意味很明显,唐朝暮拽了拽林七夜的衣角,“哥哥,我们的书包还在别的地方。”

林七夜看着赵空城道,“我去拿一下书包打个电话,先跟家长说一声。”

赵空城从兜里拿出手机,“我也有手机啊。”

林七夜道,“我们记不住号码。”

“……去吧去吧。”赵空城无奈的摆摆手,走到旁边的马路牙上坐了下来,“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啊。”

转过巷子,唐朝暮一改刚才虚弱的样子,直起身笑道,“谢谢你七夜,我没事了。”

“是你先帮了我。”林七夜带着她走到书包被扔下的巷口,“你知道他们?”

“算是吧。”唐朝暮想要捡起书包,被林七夜抢先一步捡起递给她,“谢谢。”她接过书包,“他们是守夜人,具体的事情一句两句解释不清,你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太平,你的力量很强大,他们很需要你,你就算今天溜走,他们还是会再找你的。”

“你呢?”林七夜看着唐朝暮,“你也有这种力量,你也是......”他不记得那个称呼。

“守夜人。”唐朝暮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她的手指摩挲着脖颈上的印章吊坠,“我不是守夜人,也不想加入守夜人,你会加入吗?”

林七夜摇了摇头,“我管不了别人,只想顾好我自己的家。”

唐朝暮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巷口,“嗯,七夜,明天学校见。”

林七夜皱眉道,“你的伤没事了吗?”

唐朝暮晃了晃受伤的左手,“没事了,快点回家吧。”

林七夜看着唐朝暮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转身走向回家的路。

唐朝暮坐姿按出租车后排,她脱下了染血的外套,书包挡住左边的血迹,司机打开窗,嫌弃的皱着鼻子,“怎么这么腥啊。”

唐朝暮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了那颗星星吊坠握在手里,书包里的手机响起,来自‘妈妈’的未接来电已经有三十几个了。

她赶紧接起,听着电话那头女人焦急的声音,她赶紧安抚她的情绪,“妈妈,我没事,确实遇到了一点小状况。”

“项链断了,我把它放在了包里,书包丢下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用过来,我真的没事。”

出租车路过一个路口,唐朝暮看到了背着刀匣的几人,她道,“好的妈妈,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挂了电话后,她握着项链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是刚才路过巷子口时,几人有说有笑的画面。

其中的一个人背着刀匣,那个刀匣她太熟悉了。

她握住了脖颈处的圆形纹章吊坠,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爸爸,哥哥。”

回到家里,唐朝暮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扔到地上,外套和里面的T恤全都破了,身上也都是血。

浴室里,血混着水流进下水道中,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后,唐朝暮才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走进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里有四个人,两男两女,坐在前方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皮肤比较黑,身材高大健壮,面容硬朗帅气,自带压迫感。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穿着兔子连体服的孩子,婴孩大大的黑色眸子宛如两颗黑琉璃。

坐在前方的女人身穿白色的长裙,黑发披肩,耳朵上戴着珍珠耳环,眉眼如水,恬静温柔。

女人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穿着休闲的牛仔套装,黑发遮着额头,笑起来有些谦谦公子的感觉。

唐朝暮擦拭完相框,将它放回到桌上。

看着外面的黑夜,她拿起桌上的纹章项链,“守夜人们。”双手将两枚纹章握在手心,“祝你们,入夜平安。”

次日闹钟响起,唐朝暮从睡梦中醒来,奇怪的是,昨晚她一夜无梦,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没有做梦,没有做那个满是迷雾的梦。

到了学校,唐朝暮坐在位子上,目光看着蒋倩的位置发愣。

“你想救她?”耳畔传来一道男声。

唐朝暮听着声音转过头,林七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教室,他依旧用黑绫遮着眼睛。

唐朝暮摇了摇头,“她想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就应该能想到别人也会用她的命救自己,我不是圣母,没那么多慈悲心。”

林七夜听着唐朝暮的话,手指微微一顿,原来,她知道。

唐朝暮趴在桌子上看着林七夜,“你昨晚回家,家里人问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了吗?”

林七夜摇了摇头,“我没让她们知道,你呢?”

“我自己住,更没人知道。”唐朝暮看着林七夜眼睛上的黑绫,“昨晚分开的时候,我记得你没有戴黑绫吧,你的眼睛是好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戴呢?”

林七夜抿了下唇,“戴了很多年了,习惯了。”

“昨晚太黑,我看不清你的眼睛。”唐朝暮道,“但我依稀记得,你的眼睛很亮,很好看。”

林七夜从小就在精神病院长大,性子冷,不习惯主动建交关系,更没跟女生有太多交流,从小到大听到过最多的话就是,‘瞎子’,‘精神病’。

听到对方毫不掩饰的言语,林七夜悄悄红了耳尖,拿笔的手都握紧了一点,“你还在做那个梦吗?”

“说来也奇怪。”唐朝暮没注意到他发红的耳尖,坐直身子,手掌托着下巴,“我昨晚不仅没有做那个梦,甚至都没有做梦。”

林七夜点了点头,“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