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爹爹,我失踪那几日,你有派人找过我么?”

他沉默,也没看她。

倒是米姨娘沉不住气,气呼呼地指着她怒骂,“你爹一天天那么多事,哪管得了你那么多。爱死哪去就死哪去……”

“啪!!”

话音刚落,响亮的巴掌声穿透在场人的耳膜,“放肆!区区姨娘的身份,竟敢对我们姑奶奶说狠话!”

米姨娘当时就愣了好半晌,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约摸十三岁左右的姑娘,“你打我?”

和草怒道:“是啊,怎啦,需要算日子才能动手?”

自姜瑶玥母亲下落不明后,米姨娘的气焰很是嚣张,一派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吩咐其他人。丞相府上下,何曾有过谁敢对她不敬?

随即,非常楚楚可怜,本身就貌美如花的她,看起来更加让人心疼了。

“老爷,你看这贱丫头……”

“啪!!”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姜瑶玥不出声,默认了和草的做法。

“狗嘴吐不出象牙,再敢辱骂我家姑奶奶试试!”

“老爷……”米姨娘双眸含泪,一抬头,洁白如玉的脸颊留下通红的巴掌印赫然映入姜缕的瞳孔。

望着气焰嚣张的小丫头,姜缕气不打一处来,“瑶瑶,她是你姨娘,你怎么能让人打她!”

字里行间,姜缕从来没有一句话是关心她的,全都在给姜姬月母女俩撑腰。

她失望了,穿来这个世界也有一阵子,本来以为这个做父亲的只是微微心疼姜姬月罢了。没有想到,在她失踪这几日非但不派人找她,还让姜姬月替代了她。

呵呵,这种父亲,不要也罢!

姜瑶玥抬眸,对上姜缕责备的目光,言辞灼灼:“都说父爱如山,可父亲说的话,每一句都让女儿无比痛心。”

姜缕身影一顿,木木地盯着孤傲倔强的姜瑶玥,有那么一个瞬间,竟从她的脸上看到她母亲的身影,是那样的绝美动人,是那样的不屈服。

“瑶瑶……”他恍惚地呢喃她的小字。

姜瑶玥视线偏移,心如死灰,“父亲,娘亲生死不明,您这般对待女儿,良心过意得去么?”

“你自小懂事,爹事务繁忙,忽略了……”

“是么?”姜瑶玥万般不信,“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一点也不假,父亲再忙,也不会忘记妹妹的婚事。果然啊,有娘的孩子是块宝,像女儿这种没娘的孩子,只能做那些任人践踏的野草。”

话落,姜缕双眉皱成一个‘川’字,“你今日的话,为何如此带刺?”

姜瑶玥扬唇垂眸,“因为啊,女儿本身就是一只刺猬啊!”

想起被父亲无视遗忘的感觉,就像一口老酒的辛辣涌上喉咙。心上的麻绳,能解开的是结,解不开的是劫。

姜缕好久都不接话,火辣日头下,她也懒得跟他争执,带着和草藐视了米姨娘一眼,便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老爷,你看看她,伤了咱们的月儿还不知错,竟还敢冲您发脾性,真没规矩!”

说罢,扬帕掩面,哭哭啼啼地控诉姜瑶玥的恶行。

姜缕无奈地叹口气,“瑶瑶的亲娘失踪,我又疏忽管教,这才让你受了委屈。放心好了,等她心情好些,我再去让她向你道歉。”

米粒心里不服,嘟着嘴跺着脚嘤嘤嘤,“道歉有何用,能让咱的宝贝闺女完好如初么?”

“事情已经做下了,那你想怎样!”姜缕微有些不舒坦,头有些晕沉。

米粒怒嗔:“她伤了月儿,就让她跪在月儿面前斟茶认错。她也顶撞了妾身,也要她过来给妾身磕头!”

姜缕无奈,“按理来说,瑶瑶是嫡女……”

“什么嫡女,老爷,您可是答应过妾身的,丞相府的嫡女是咱们的女儿。”

姜缕的脑袋越发昏沉了,倒退了两步,差点喘不过气来。

米粒见状,煞白了一张俏脸,急忙上前扶着他,“老爷,您怎么了?”

姜缕摆摆手,嘴唇动了动,“无碍,近日劳累,歇会儿便罢。”

米粒生怕他出事,也没再说什么,只和丫鬟扶着他到前厅坐着,老老实实给他斟了一杯茶。

而姜瑶玥的心情却没有被影响,七绕八弯走过小树长廊,看过姹紫嫣红芬芳艳丽的花儿,再经过满是荷叶莲蓬的小池塘,不远处,就是她所住的梧桐苑。

只是,稍有些不对劲。

“哇,姑奶奶,您这院子不赖啊,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区区丞相府的梧桐苑,竟奢靡至此,不愧是嫡女的待遇。”

和草像是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这也新奇一下,那也欢呼一声。

唯有姜瑶玥自己,秀眉拧成麻绳,她伸手推开房间的门,扑面而来是一股刺鼻的芳香味,与她之前的味道大有出入。

不用猜,她的梧桐苑已经换了主人。

“和草,你还有力气么?”姜瑶玥沉着脸坐在梨花木椅上,严肃地问道。

和草歪着头应道:“有啊,大把的,姑奶奶想做什么?”

“去叫几个人过来把这些脑残的东西全部搬出去。”

“啊?这不好吧!”和草可惜地望了望周围,非常不舍道:“这都是值钱的东西耶,姑奶奶为何要搬走?”

姜瑶玥面无表情道:“因为这些肤浅的东西并不是我的,留在这里碍眼,我恶心极了。”

和草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哦”了一声,转身就出门。姜瑶玥默默地轻抚着胸前的凤凰玉坠,想起那个梦,怦怦跳动的心竟无端痛了起来。

阿瓒到底在哪,还有未曾谋面的亲娘,为何会生死不明。

唉,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正想着,和草的身影又赫然出现在眼前,姜瑶玥偏了偏头,她后方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禁疑惑,“怎么回事?”

和草气鼓鼓地哼了一声,“那些人不听我的话,都不愿意过来搬东西。”

这一点姜瑶玥早已经料到了,平日里,她虽然宽待上下,可有些人就不爱吃她那一套,不听话也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