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耳边掠过庄茗芷一声更比一声尖锐的咒骂，路渊仍在沉着脸翻阅论坛帖子。

除了他们学术不端的罪证以外，庄茗芷对纪翡造成的那些伤害的检验报告也被附在帖子里：硫酸造成的烫伤、手部筋脉受损、食用化学药剂对胃部的灼伤……

他的心随着页面的滑动更是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纵着庄茗芷对她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

“阿渊！这些东西肯定是纪翡放上来的，她根本就没事！”庄茗芷疯魔了似的冲上来抓紧他的手，“那个贱人想毁了你和我啊！”

“她没事就好。”路渊似乎只听进去了几个字。

他奋力地甩开了庄茗芷的手：“倒是你，你三番五次伤她，最后又要把她骗到郊外实验室，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干什么？路渊，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庄茗芷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我求着我爸疏通关系把我送到这里来，让我爸给你的实验室送国外才有的贵重器材……为了站在你身边，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

路渊看着陷入癫狂的她，眼里泛起深深的失望。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研究院的几个领导就带着数个警察找到了她们。

在众人或鄙夷或惊讶的眼神中，路渊和庄茗芷一齐被带走调查。

询问室里，庄茗芷失了平日的大小姐风范，气恼不已地锤着桌子哭骂：“你们敢关我？知道我爸是谁吗？！”

“是不是纪翡那个贱人指使你们来的，让她有本事当面跟我对峙！”

“除了学术不端以及一年前的诬告案以外，”警员面色一冷，翻了翻手中的文件道：“纪翡女士还委托了律师，要控告你恶意伤害，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

庄茗芷的脸色变了又变，恨不得要将纪翡挫骨扬灰。

临近的另一间审讯室里，路渊揉着眉头，满脸疲惫。

他知道纪翡一定心有怨言，却没想到她做得那么决绝，像是要将他们之间的情面全都撕毁得一干二净。

“纪翡女士的研究报告及成果，是你交给庄茗芷的吗？”

“你是否用自己的私权为庄茗芷谋取利益？”

“一年前陷害纪翡入狱的事，你有参与吗？”

警员接连不断的询问将他不停拷打着。

路渊为了做实验保护得极好的双手越握越紧，直至在他掌心掐出鲜红的血印。

他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闭嘴等律师才是最理智、最明确的决定，却在一次又一次听到纪翡的名字时忍不住开口：“纪翡……她怎么样了？爆炸有没有伤到她？”

两个警员面面相觑，只说了句她没事，要求路渊好好交代。

他却再度陷入沉默。

就在他出声的那一刻，他真切感受到了内心那股古怪的情绪。

临行前在医院看望纪翡的那一天，他就在她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这股情绪，如激荡的河流，冲刷着他向来岿然不动、只为学术而生的冷硬心肠。

先前他只觉得古怪，却在得知纪翡可能遭遇了爆炸事件后，惊惶不已。

这样的情绪对一个研究人员来说，简直如同洪水猛兽。

连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他竟然会为纪翡变得这么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