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横店，剧组临时集合地。
演员介绍完毕，陈村导演言简意赅地讲了几句剧组纪律和要求，然后就把舞台交给了郭建勇。
郭建勇走到场地中央，站如松柏。他没拿话筒，但低沉浑厚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诸位，我是郭建勇。负责这部戏的所有武打动作设计。咱们这是历史传奇剧，讲的是马上将军、沙场征伐！动作风格,要的是大开大合，硬桥硬马！要打出气势，打出力道！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的，在我这儿,行不通！”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在场的演员，尤其在曹爽、释小龍等年轻演员身上停留片刻，看得曹爽心头一紧。
“正式开机前，留给咱们磨合的时间不多！从明天开始，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保剑峰、李松可等没有武术功底的演员，
“只要你的角色有动作戏份,哪怕只是挥一刀、刺一枪，都得给我参加武术训练！”
“训练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体能和基础功！为期一周！”郭建勇的声音斩钉截铁，“每天早上八点，基地西边小操场集合！跑步！压腿！拉筋！站桩！力量训练！别跟我喊苦喊累！战场上刀枪无眼,没点力气和韧性，你连盔甲都穿不稳，还打什么仗？演什么将军好汉？”
下面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哀嚎和倒吸冷气的声音，连保剑峰都微微挑了挑眉。
曹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儿，感觉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第二阶段，兵器套路和实战配合！”郭建勇不为所动，继续道，“根据你们的角色定位，分组训练！薛仁贵的方天画戟、秦怀玉的长枪、周青的镔铁双锏......”他精准地点了几个主要角色的兵器，
“还有步战、马战......嗯，部分演员需要适应马术基础！这阶段更苦！要求更高！错一个动作，伤的可能就是你！”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曹爽，带着一种审视和告诫：“尤其是你，曹爽是吧？周青的戏份，打斗不少！性格莽撞，打法更要突出一个‘莽’字！但莽不是乱打！力量、速度、爆发力！缺一不可！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郭指！”曹爽立刻挺直腰板，大声应道，感觉血液都热了起来。
莽？莽就莽！这正合他“戏疯子”的胃口！不就是练吗？豁出去了！
郭建勇最后总结，声音如同重锤落地：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谁，有多大名气！到了我的训练场，就是兵！是卒！就得按我的规矩来！练好了，动作漂亮，拍得顺利，大家都好！练不好，拖累进度，别怪我郭建勇说话难听！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稀稀拉拉夹杂着哀叹的回答声响起。
“都没吃饭吗？！”郭建勇猛地一吼，声如炸雷！
“听明白了！！”这一次，包括保剑峰、李松可在内，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吼声震得库房顶棚嗡嗡作响。
郭建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教官的“狞笑”：“很好！明天早上八点集合！谁迟到一分钟，二十个俯卧撑！解散！”
库房里瞬间响起一片椅子挪动的嘈杂声，夹杂着各种“完了完了”、“杀了我吧”的低声哀嚎和吐槽。
曹爽随着人流往外走，脸上却没什么愁苦，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他摸了摸自己还略显单薄的胳膊，又看了看旁边释小龍那虽然不高但一看就结实精悍的身板，再想想郭建勇那如同钢铁铸就的身影和话语......
“体能......基础......镔铁双锏......”他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近乎“疯狂”的笑意。
“戏疯子”的战场，从明天早上八点的操场，正式开始了！
不就是练吗？
看谁先疯！
......
横店影视基地，早上八点。
郭建勇郭指一声炸雷：“集合！”演员们抖成一片。
第一周的时候，曹爽这表演系的“戏疯子”，在体能训练里彻底露馅。
压腿龇牙咧嘴，拉筋疼得眼前发黑，站桩双腿筛糠被郭指踹屁股：“下盘稀烂！加二十分钟！”跑步姿势别扭，几次差点左脚绊右脚扑街，武行嗤笑。
郭指冷眼：底子稀碎，但摔了立刻爬起、挨骂眼神更亮的倔驴劲儿，算块料。
到了第二周，领兵器。
曹爽的兵器是外表黑黝黝的镔铁双锏。
虽然是道具，却也让曹爽头皮发麻。
这玩意儿的使用技巧全靠硬砸！
郭指特意为他演示：砸、扫、挂、戳，要求双锏齐出，势大力沉，双手如臂使指。
曹爽一上手，双锏成了不听话的烧火棍，左手砸右手忘扫，“哐当”绞一起，戳出去带得自己趔趄。
“跳舞呢？！”郭建勇怒吼，“力从腰起！脚步配合！双锏不是让你左右互残！”
曹爽脸憋成酱紫，汗如雨下，闷声死磕。
别看是道具，比真家伙轻无数倍，但拿的时间长了，也不轻松，更何况他还要练兵器套路。
深夜单间，对着镜子练双手同步，像跟自己打架。
释小龍见了，都佩服他的韧性和狠劲：“爽子悠着点！双锏吃功夫，先练协调！”
他就佩服这样的年轻演员，顺手还会教他两手。
体能和锏法刚有点眉目，马术训练插了进来。
剧组不知道从哪里拉来几匹高头大马，皮毛油亮，鼻孔喷着白气。
“这马看着真精神啊！”
曹爽是疆省人，骑过马，但如此骏马还真没碰过。
“上马！”马术教练言简意赅。
曹爽看着眼前的骏马，早已等不及。
他踩着马镫，略微有些生涩地往上爬。
那匹骏马打了个响鼻，曹爽刚跨坐上去，马突然小幅度地尥了个蹶子！
“哎哟！”曹爽“惊呼”一声，身体却像粘在马鞍上，随着马背的起伏自然而然地调整重心，稳得一批。只是脸上还带着点“惊魂未定”的表情。
教练和旁边看着的保剑峰、释小龍等人都没太在意，只当是他运气好。
“放松！腰背挺直！腿夹紧！重心下沉！跟浪！”教练吼着要点。
曹爽“乖乖”照做，控着马在场内小步溜达，动作依旧带着点“新手”的僵硬。
但当教练要求尝试小跑时，曹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他一夹马腹，战马轻快地加速。
只见他腰背瞬间挺直如松，双腿紧贴马腹，身体随着马匹奔跑的韵律起伏，如同与马融为一体！
那流畅自然的姿态，那游刃有余的控缰，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笨拙？
“卧槽！”释小龍第一个叫出声，眼睛瞪得溜圆，“爽子！你这......深藏不露啊？！”
保剑峰也露出惊讶的神色，微微颔首。
连一直板着脸的马术教练都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好小子！这控马！这韵律感！练过？”
曹爽这才勒住马，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家疆省的，以前经常......现在生疏了，生疏了。”
“生疏个屁！”教练笑骂，“你这底子，比马术俱乐部里好多练了两三年的都扎实！有这本事藏着掖着？扮猪吃老虎呢？”
郭建勇抱着手臂站在场边，看着马背上那个腰杆笔直、控马娴熟的曹爽，哼了一声：“疆省来的？难怪是块滚刀肉的料！有这底子，马上双锏，给我往死里练！”
曹爽是会点马术，可好日子也没有过太久，到了第三周，噩梦叠加。
地面套招实战+马上控缰。有了马术底子打底，曹爽如虎添翼。
地面套招，双锏的砸扫挂渐渐有了章法，力量与精准同步提升。
马上练习更是惊艳。
别人还在努力控马不摔下来，曹爽已经能稳稳控缰夹马，在轻快步甚至小跑中，尝试挥舞双锏！
虽然马上挥锏对平衡和力量控制要求极高，初期依旧有失误，锏路飘忽，动作变形，但那份人马合一的底气和快速调整的能力，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郭指骂归骂，但眼神里多了份期待：“腰马合一！锏随马势！别光顾着耍帅！砸准了！”
曹爽的疯劲儿全开，白天练得浑身酸软，晚上还加练套路，顺便琢磨如何在颠簸的马背上，把双锏的“莽”劲精准地砸出去。
最后验收。晨光中，曹爽牵马而立，眼神锐利。
“曹爽！上马！双锏套路！”郭指令下。
曹爽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出！对面数名武行持械逼近。
曹爽控缰，双锏使得有模有样。
虽然是银样蜡枪头，但耍的好看，这就足够了。
场边寂静，随即爆出低呼。
释小龍：“牛逼！不到一个月时间能练到这份上，曹爽简直是武术天才！”
保剑峰微笑颔首，确实比他强啊！
“曹爽和释小龍对决！双锏对长剑！”郭指沉声。
释小龍长剑，如银龙出海直刺！
曹爽迎上，双锏如陨星坠地，裹挟着无匹的蛮霸气势，狠砸向释小龍肩侧！
两人的动作套路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自然不会出现意外。
一套动作表演完，曹爽已经气喘吁吁。
“停——！”郭指大步流星走来，目光如电扫过汗湿却神采飞扬的曹爽，又看看那对外表凶悍的道具双锏，足足五秒。
他蒲扇大手，重重拍在曹爽肩上！
“砰！”
“够疯！够狠！够稳！像块滚刀肉了！”郭指嘴角扯出明显的弧度，“你这对锏，活脱脱就是周青的魂！把这股疯魔劲儿，给我焊死在片场！”
“是！郭指！焊死了！”曹爽嘶吼。
释小龍勒马大笑：“爽子牛X！一个武术萌新，不过一个月，双锏都让你整明白了！”
保剑峰微笑：“马上马下，周青算是稳了。”
曹爽抹了把脸上的汗，心口滚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薄茧和细小伤痕的手掌，又握了握拳，感受着那一个月地狱训练淬炼出的、实实在在的力量感。
曹爽用他的“疯”劲儿和不要命的努力，终于在这个硬桥硬马的武术世界里，磕磕绊绊的，站稳了第一步。
接下来，片场才是他真正的主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