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美静蜷缩在公寓柔软的沙发里,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却驱散不了她心中的阴霾。孕期的倦怠如潮水般袭来,她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可屏幕上闪烁的画面却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蒙尘的旧书架,那些布满岁月痕迹的书籍,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她突然想起,那里还藏着母亲生前的遗物,或许能在其中寻得一丝慰藉。
起身踱步到书架前,连美静的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书脊,感受着纸张的粗糙质感。一本皮质笔记本引起了她的注意,深褐色的封面边缘已经磨损,透着古朴的气息。翻开扉页,母亲工整的字迹跃然纸上,记录着连氏信托早期架构的点滴,字里行间都透着严谨与专业。连美静沉浸在母亲的文字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依偎在母亲身旁听她讲述商业故事的时光。
百无聊赖地继续翻着笔记,在某一页间,一张褪色的名片悄然滑落出来。“康华私立医院妇产科,张维民主任”,烫金的字体早已失去光泽,边缘也微微卷起。
连美静捡起名片,盯着上面的名字,前世分娩时的场景如潮水般在脑海中闪现。无影灯下刺目的白光,医护人员紧张的呼喊,以及那突如其来的大出血,都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那场悲剧,真的只是意外吗?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如同种子在黑暗中开始萌芽。
次日清晨,连美静站在康华医院门口,望着眼前气派的大楼,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的叫号声,还有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交织成一幅令人压抑的画面。挂号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脸上都带着焦急与疲惫;导诊台前,护士们忙碌地回答着患者的问题,声音里透着不耐烦。连美静穿过人群,走向电梯,电梯门开合间,她看到里面挤满了抱着婴儿的家属和神色匆匆的医护人员。
连美静来到妇产科所在的楼层,走廊里的景象让她皱起了眉头。输液架随意地堆放在墙角,病历本杂乱地散落在护士站的桌面上,几个患者家属正围在护士站大声争吵,指责护士办事效率低下。护士们手忙脚乱地应付着,脸上满是无奈。墙上的电子显示屏闪烁着,不断更新着就诊信息,可屏幕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不清。连美静注意到,公告栏上贴着的麻醉药品管理制度已经泛黄,边缘卷起,显然很久没有更换过。
她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张维民的办公室,轻轻敲响房门。“请进。” 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连美静推开门,只见办公室里堆满了文件和病历,办公桌后的张维民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他穿着整洁的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专注而锐利。
“张主任,您好。” 连美静礼貌地打招呼,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我是连振宏的女儿,连美静。”
张维民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和蔼的笑容:“原来是连总的女儿,快请坐。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起身给连美静倒了一杯水,动作十分自然。
连美静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水杯,感受着温度从指尖传来:“张主任,我现在怀孕了,心里总是很焦虑。我听说您给我母亲接过生,就想着来跟您聊聊,说不定能让我安心些。” 她垂下眼帘,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余光却紧紧盯着张维民的反应。
张维民重新坐回椅子上,靠在椅背上,回忆道:“你母亲啊,当年在我们医院生产时很顺利,是个坚强的女性。”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你不用太担心,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只要按时产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连美静点点头,面上却依旧带着忧虑:“可是我还是很害怕,总担心会出意外。张主任,您在医院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情况?”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目光紧紧锁定张维民的表情。
张维民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医院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些意外确实难以预料。不过只要医护人员认真负责,大部分问题都能及时解决。” 他的语气平淡,可连美静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眼神中的一丝闪躲。
连美静决定进一步试探:“我听说现在医院的管理有时候会有些混乱,尤其是麻醉药品的管理,真的是这样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张维民的手握着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管理上偶尔会有疏漏,这也是难免的。不过医院一直在加强监管,情况已经好多了。” 他放下茶杯,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似乎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连美静却不打算就此放弃:“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有些麻醉申领单会被涂改,剂量也不对,甚至护士核对签名都是空白的。张主任,这种情况真的存在吗?”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质问,直直地看着张维民。
张维民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露出无奈的笑容:“网上的消息不可全信,有时候是夸大其词。不过以前确实有过类似的情况,主要是因为工作太忙,医护人员疏忽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少见了。” 他的解释看似合理,可连美静却觉得漏洞百出。
连美静继续追问:“那这些有问题的申领单,后来都怎么处理了?医院有没有彻查?”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依不饶。
张维民的神色有些不耐烦:“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医院已经处理过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胎,别想这些没用的。” 他看了看手表,“我等会儿还有个手术,就不多聊了。你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
连美静知道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好起身告辞:“谢谢张主任,耽误您时间了。听您这么说,我心里确实踏实了一些。” 她走出办公室,轻轻关上门,靠在走廊的墙上,心跳得很快。张维民的反应让她更加确信,产房悲剧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连美静在医院的花园里坐了很久,看着周围嬉戏的孩子和满脸幸福的父母,心中却满是苦涩。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为前世的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子讨回一个公道。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预示着这场寻真相的道路,漫长而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