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的手臂上也会有伤,很细很长,不仔细看就像缠绕蜿蜒的蛇,在肌肤上留下深刻而骇人的烙印。
没人愿意被惩罚,所以谢翎不容许自己在学业上有任何失误。
固执得吓人。
元喆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她迟迟没有回神,于是张开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金女士,起床上班了。”
金月茉蓦地回神。
元喆朝一旁抬下巴,“来了很多客人,不准摸鱼了。”
金月茉很快收拾好心情,离开前撂了一句:“刚才半小时算陪聊,要算工资的嗷。”
元喆有点无语,视线移到她留下的水杯上。
被她搅乱的水漾着波纹,量一点也没少。
元喆失笑。
警惕又爱财。
是做生意的好料子。
——
陈焕年没金月茉那么好运,他不光没有摸鱼的时间,还一人干两份活,比金月茉先来五分钟,就被元喆连哄带骗上了舞台。
他抱着元喆塞给他的吉他,低声哼着歌,指尖扫过弦,他眉头轻拧。
手感不好,触感很差。
用别人的东西总会让他心里不适,按耐住稍微波动的情绪,他掀开眼皮。
昏暗灯光掠过他的瞳孔,某一瞬间照亮了一闪而过的面容。
陈焕年愣了几秒,手里也慢了半拍。
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脸。
那张在食堂看一眼便心觉惊艳的脸。
好巧。
陈焕年低下头拨弦,不够清脆的声音扰乱心绪。
……好巧?
他神色微动,倏尔抬眼去追那道身影,奈何这里处处昏暗,一无所获。
陈焕年从上高中开始,就知道男人也有所谓的第七感。
从小到大被女孩追着递情书,也依旧不开窍的他,在某一天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一个暧昧羞涩的眼神,一个不经意的触碰,一个看似无意的擦肩而过,原来能通过第七感去判断。
这些偶然都会在女孩们忍不下去之后站在他面前坦白爱意,而变成必然。
有朋友骂他傻,对爱情感情一窍不通,像块不可雕的木头,失去错过了很多情趣。但很多时候,他没说自己也会装,装作不知情,装作看不出。
因为完全不感兴趣。
相应的,他能感知到感兴趣是种什么样的状态。
比如一次、两次偶然的相遇。
陈焕年的目光看进昏暗里,依稀能辨认女孩纤瘦的背影穿梭。
今晚林汀和其他学姐都不太得空,大多数的活都落在金月茉身上。
陈焕年的心微沉,手上的弦音戛然而止。
——
“九号桌的。”
元喆乐得自在,朝她示意又来活了。
金月茉微愣,“水?”
谁来酒吧喝水。
“嗯,水。”
金月茉将加满冰块的水放在盘子上,指尖被冰得都有发烫的错觉。
今天周一,是客流量最惨淡的一天,所以即便今天值班只有她和陈焕年两个人,也依旧应付得过来。
九号桌在靠近角落的位置,一般来放松的客人不都太会选择过于昏暗僻静的地方,太缺乏安全感。
说明这位客人既不缺乏安全感,也不是来放松的。
金月茉升起了一丝警惕心,步履沉稳地靠近。
越靠近,越清晰。
看身形是个高大的男人。
并未交叠的腿修长可观,坐姿也不像平常来撒欢放纵的客人那样懒散,他倚着沙发一端,旋转的灯遥遥掠过他的肩膀和颈脖。
很迅速地照亮了一瞬,让她不至于错过喉结和锁骨。
一凸一凹,像锋利刻刀描绘出的深邃轮廓,近乎完美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