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梁晨苦笑了一声，说：“总之，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你知道就好。”
乔玉转身，“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这时，梁宥川突然开口：“等一下。”
乔玉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大哥？”
“留下吃个饭吧。”梁宥川道：“外面天都黑了，你现在回去，家里不一定留你的饭。”
梁妍有些不满：“大哥，干嘛留她在家里吃饭？我不想跟她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
“你不想，你就回你自己家吃饭去。”梁宥川说。
梁妍委屈：“大哥，你怎么能这样。”
梁宥川说：“妍妍，要有礼貌。”
梁妍还想说什么，见梁宥川神情严肃，只好不情不愿的点头：“好吧好吧，吃就吃。”
如此，乔玉反倒不情愿了。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在被人如此明显的嫌弃之后，还能坦然的留在这里吃饭？
“不了，大哥。”乔玉说：“我回去还有事情，就不吃饭了。”
“那好，你的事情重要。”梁宥川没有多言，只是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军装外套，沉声道：“我送你。”
乔玉摇头：“不用了。就在大院里，很近，我认识路。”
梁宥川颔首：“慢走。”
“大哥再见。”
“再见。”
梁宥川站在窗前，目送乔玉的身影离开小院。
乔玉走后，梁晨也不再强撑，扶着腰趴在椅子上痛苦的轻哼。
他有错在先，也不敢抱怨梁宥川，只在心里暗暗埋怨他下手太重，竟然一点没有留情。
梁妍也是满脸的不高兴，“大哥，你对待乔玉也太客气了。其实没必要，她就是一个农村来的小保姆，说不定哪天在城里待不下去就回乡下去了，除非走了狗屎运，当保姆的时候在大院里找个人嫁了，不然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根本碍不着二哥什么。”
“什么？你说乔玉在人家里当保姆？”梁晨惊了。
梁妍也惊讶：“二哥，你不知道？”
“不知道。”梁晨摇头。
他以为乔玉暂住在亲戚家，根本不知道她进城是给人当保姆的。
想到这儿，梁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乔玉虽然是乡下姑娘，但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一向是被父母哥哥们宠着长大的。
他下乡的那几年，就没见过乔玉干过什么粗活。
生产队分给她的活计，基本上都被她的三个哥哥包圆了，家里的家务活也有哥哥们抢着分担，她每天只需要轻轻松松的在田里晃一圈，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梁晨很难想象，乔玉去给人当保姆，只能看别人的眼色过生活是什么模样。
梁晨心里有些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他，乔玉不会来省城，自然也不会给别人当保姆，过这样看人脸色的生活。
“二哥，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梁晨说：“是我对不住她。她虽然出身农村，但却是被家里宠大的女孩，结果现在因为我的缘故，孤身一人来到省城，为了生活，只能去别人家当保姆，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现在才觉得过意不去吗？早干嘛呢？”梁宥川很不赞同梁晨的做法：“女孩家的名声宝贵，你既然没打算跟人走到最后，当初就不该招惹。”
梁晨抿唇，有些羞愧：“是我草率，我对不住她。”
他当初被迫下乡，是真的以为自己和余清棠再没有重续前缘的可能。
也是造化弄人，他没想到国家有朝一日会放开高考，更没有想到他能和余清棠考上同一所大学。
乔玉虽然很好，但和余清棠相比实在没有可比性。
两相对比，他也只能选择对不起乔玉了。
梁妍撇撇嘴，说道：“二哥，你也太心软了吧。处对象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合则来不合就散，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她要是识趣点就不该来省城。再说了，给人当保姆也没什么吧？城里的工作多难得，现在好多回城知青都找不到工作呢，她农村户口，能在城里找到一个管吃管住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她心里指不定多乐意呢，你心疼她就多余。”
梁晨没说话。
梁宥川不悦的睇了梁妍一眼：“梁妍，不要再背后说别人的小话。这样显得你很没有教养。”
梁妍从小就怵梁宥川，被他一瞪，立刻捂住嘴巴：“我不说了，不说了。”
*
乔玉离开梁家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去。
她算了时间，现在回去大概率要吃杨珍珍她们剩下的残羹剩菜，还得洗碗收拾餐桌，不如直接去大院食堂吃顿现成的饭。
她的钱包一直贴身带着，粮票和钱都有，在外吃一顿饭而已，难不倒她。
军区大院的食堂就在西区，从北边首长集中居住区出来，沿大路往南，穿过汽车队和油漆组，就是食堂所在的区域。
食堂一共有三座，一食堂最大，主要是大锅饭，不能点菜，坐南朝北。二食堂坐西朝东，有大锅饭，也有小炒，价格相对来说比较实惠。三食堂在北，说是食堂，不如说是饭店更贴切，厨师都是有证的大师傅，主打一个现炒现做，各种菜系，大荤大菜都能做，当然价格相对来说也比另外两个食堂更高一点，适合家里来客人的时候，点几个好菜。
乔玉去的是二食堂。
正值饭点，二食堂人很多，大厅的座位几乎坐满。
等乔玉买完饭，已经没有单独的座位了，只能选择拼桌。
乔玉在大厅里转了半圈，选定了一个单独吃饭的军装女孩。
“你好同志，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穿着军装的年轻女孩抬起头，看了乔玉一眼，点头：“可以，你坐吧。”
乔玉放下餐盘，同她道谢，“谢谢。”
“没事。”
女孩收回视线，埋头继续吃饭。
乔玉也没有多说话，拿起筷子吃自己的饭。
饭吃到一半，对面穿着军装的女同志提前离开，过了没几分钟，对面又换成了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圆脸女孩。
“同志，你好，食堂没空桌子了，咱俩拼个桌行吗？”
乔玉点头。
“谢谢谢谢。”
圆脸女孩是个很健谈的姑娘，放下餐盘后，便笑吟吟的跟乔玉搭起话来：“同志，我叫陈雪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