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温启心中咯噔一下,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一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佩刀归鞘,对衙役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他跟着衙役来到刘谦的签押房。

刘谦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正端着茶杯品茗。

“温启啊,来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谢刘师爷。”温启依言坐下,心中却警铃大作,暗自戒备。

刘谦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温启啊,你在快手班也历练了几日了,赵捕头对你也是赞不绝口,本官看你行事稳重,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温启心中冷笑:这老狐狸,又开始给我戴高帽了。

面上却恭敬道:“全凭刘师爷和赵捕头栽培,温启愧不敢当。”

“嗯。”刘谦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对他的谦逊很是受用:“眼下,有一桩棘手的案子,县尊大人颇为重视,点名要个精明强干的人去查办。”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温启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本官思来想去,这个差事,非你莫属啊!”刘谦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器重。

温启心头一跳,强作镇定:“不知是何案子?竟劳刘师爷如此看重,还请刘师爷明示,小弟定当竭尽所能!”

刘谦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笑容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城西白家,昨夜发生了一起命案。”

“白家老爷白员外,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家书房。”

“你去,给本官查个水落石出。”

说到这里,刘谦顿了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看似随意地加了一句:“记住,是你一个人去。”

温启瞳孔骤然一缩!

一个人?

去查白家的命案?

这白家背后,究竟有何玄机?

温启坐在刘谦面前,脑子飞快转动。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所谓的白家,既不在赵括口中的三大家之列,也不是五大姓之一。

一个普通富户,怎么会让刘谦亲自点名,还要自己单独查办?

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可眼下,他若是推脱,只怕立刻就会被人扣上个不服差遣的帽子,到时候别说保命了,连刚到手的差事也得拱手送人。

温启权衡再三,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师爷放心,小的定当竭尽所能,把案子查明白。”

刘谦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双老狐狸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好,有你这句话,本官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温启起身告辞,本想趁机去找赵括打听两句,却没想到刚走出签押房门口,就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哎,等等。”刘谦居然亲自追了出来,一边整整衣襟,一边笑道:“正巧我也要去城西,不如顺路捎你一程?”

温启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还是挤出笑容:“那敢情好,多谢师爷成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此刻,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被人牵着鼻子走也只能认了。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停在了城西白府门外。

刘谦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负手站在门口,看似随意地望着天色,其实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好像生怕他半路溜号一般。

温启暗骂一句老狐狸,但终究只能硬着头皮敲响大门:“有人吗?县衙快手温启奉命查案,请开门!”

片刻后,大红漆木门吱呀打开,一个穿青布短褂的中年管家探出头来,一脸惶恐和警觉:“您、您可是衙里的官爷?”

“不错,”温启亮出腰牌:“带我看看昨夜案发现场。”

管家赶紧把人迎进院内,小心翼翼地领路,还不停擦冷汗,看样子是真被吓坏了。

院内花园幽静,假山流水,还有几株盛开的芍药。只是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血腥气,让原本雅致的小院平添几分阴森诡异。

温启先环顾四周,很快注意到花园泥土松软处,有不少杂乱脚印。他蹲下仔细查看,用树枝拨弄几下,又用指腹轻轻按压泥土湿度,然后抬头问道:“昨晚这里是不是有人来过?这些脚印新鲜得很。”

管家战战兢兢答道:“回官爷的话,昨夜夫人吩咐,让晚上在花坛浇水,巡逻的时候,自然留下了不少脚印。”

晚上浇水?这个习惯倒是稀奇。

思索片刻,温启又叫来主仆,将昨夜情况逐一盘问,却发现众人口供一致,都说只知老爷昨日傍晚收租出去至今未归,下人们也是今日清晨才发现书房无人、床铺未眠,于是慌忙报信请衙役前来协助寻人。

“小妾呢?”温启忽然问道:“谁最后见过你们老爷?”

一个俏丽妇人被丫鬟搀扶出来,她哭得梨花带雨,说话断断续续:

“奴婢记得昨晚申时左右,老爷还同账房先生一起点银票,说晚上要亲自去田庄收租,后来天黑,他便乘马车离开,再没回来。”

她抽泣了一阵,又补充一句:“往年都是账房跟随,今年却偏偏他独自前往,奴婢劝过,可老爷执意如此。”

收租未归,人失踪了一夜?也就是说,还不确定这位白老爷究竟是死是活。

正在这时,大门外忽然传来急促喧哗声,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跑进院内,高喊:“不好了!不好啦!找到咱们老爷啦!”

众人大惊失色,全都涌向大门口。连那个素日端庄的小妾,也忍不住踉跄奔过去,两行清泪直流而下。

“小哥,你慢慢讲!”温启沉声喝止骚乱,把那小厮拉到身侧,“到底怎么回事?在哪儿找到的人?”

小厮满脸惨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就在南郊林子外头!咱家的马车歪在沟边,我和几个伙计过去瞧,只见车帘掀开,老爷已经死在马车里,而且死状极惨!”

他说到这里已经声音发颤,再也说不出口,只呜呜哭起来。

整个院落瞬间陷入死寂,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盯向县衙来的温启。

面对如此压力,温启微微皱眉,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吩咐道:“带我去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