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精神大振,立刻将手腕伤口更贴近他的唇,让更多的鲜血流入。同时,她飞快地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面装着一些她根据记忆配置的应急解毒药粉)里,翻找出几味固本培元、护住心脉的药材粉末,混入自己的鲜血中,一起喂给萧彻。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晚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紧紧锁定着萧彻的生命体征。
终于,在喂入了小半碗自己的血后,萧彻的呼吸虽然依旧浅弱,但明显平稳了一些,脸上那层死灰般的金纸色也褪去了一点,嘴唇的紫绀也淡了。最明显的是,他胸腹间那些因为“缠丝”毒素而隐隐浮现、又瞬间隐没的游走性青黑痕迹,出现的频率大大降低了!
她的血,真的暂时压制住了“缠丝”的侵蚀!为萧彻抢回了一线生机!
林晚长舒一口气,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站立不稳。她迅速用干净布条包扎好自己手腕的伤口,又仔细清理了萧彻唇边的血迹。
刚做完这一切,门外就传来了管家焦急的声音:“王妃!王妃!宗人府的人来了!还有…太子殿下也派了人来‘探病’!”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风暴并未因萧彻的暂时脱险而停止,反而更加猛烈!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怒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再次挺直了脊背。她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门外,管家和侍卫们一脸焦急。更远处,几个穿着宗人府官服、面色严肃的官员,以及两个身着东宫内侍服色、眼神倨傲的太监,正由王府护卫拦着,气氛剑拔弩张。
“王妃!王爷他……”管家急切地看向房内。
“王爷吉人天相,暂时无碍。”林晚的声音平静无波,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只是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静养?”宗人府为首的一位中年官员上前一步,沉声道,“靖王妃,下官奉宗人令之命,前来询问赵虎一案详情,并需面见靖郡王核实!事关重大,还请王妃行个方便!”
“面见王爷?”林晚冷冷一笑,目光扫过那官员和那两个东宫内侍,“王爷重伤呕血,昏迷不醒,太医署院判刚刚诊断过,此刻正是生死攸关之时!你们此刻要进去‘面见’?”她刻意加重了“面见”二字,带着浓浓的讽刺,“是探病?还是催命?!”
那官员脸色一僵。
一个东宫内侍尖着嗓子开口,阴阳怪气:“王妃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忧心郡王病情,特派我等送来千年老参,并请旨让太医院院正亲自前来为郡王诊治!王妃百般阻拦,莫非……是郡王病情另有隐情?或是王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知晓?”
这诛心之语,恶毒至极!
王府众人怒目而视,管家气得浑身发抖。
林晚却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如同万年寒冰绽放。
“公公好一张利口。”她缓步上前,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那内侍,“王爷病重,本妃衣不解带侍奉榻前,何来见不得人之事?倒是你们东宫……”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先有赵虎身藏剧毒、当街行凶、栽赃陷害!后有公公你在此巧言令色、恶意揣测、扰乱王府!太子殿下派你们来,究竟是探病,还是——来杀人灭口的?!”
“你……你血口喷人!”那内侍被林晚的气势和话语逼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是不是血口喷人,宗人府的大人们自有公断!”林晚不再看那内侍,目光转向宗人府的官员,声音铿锵有力,“赵虎藏毒栽赃,人赃并获,是铁一般的事实!满街百姓皆是人证!他赵虎是东宫统领,他所作所为,代表的是谁?他背后主使,又是谁?这些,难道不正是宗人府该彻查的吗?!”
“如今王爷重伤垂危,昏迷不醒,无法接受问询。但本妃作为王府主母,作为赵虎当街行凶、意图栽赃的直接受害者!本妃有权,更有责任,配合宗人府调查!”林晚挺直脊背,如同风雪中傲立的青松,“至于王爷的病情,自有太医署作证!若东宫执意要派院正前来,本妃欢迎!正好,也请院正大人看看,王爷体内那除了‘醉仙桃’之外,另一种潜伏多年、名为‘缠丝’的慢性剧毒,究竟是何人所下!”
“缠丝?!”
“慢性剧毒?!”
“另一种毒?!”
林晚的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震得宗人府官员目瞪口呆,更是让那两个东宫内侍如遭雷击,面无人色!连管家和王府护卫都震惊万分!
王爷……竟然还中了另一种慢性剧毒?!
“你…你胡说!什么‘缠丝’!闻所未闻!”东宫内侍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闻所未闻?”林晚唇角的冷笑如同冰花,“那是你们孤陋寡闻!还是说……做贼心虚?!”她猛地抬手,指向内室方向,“王爷体内毒质未清,脉象可查!本妃以性命担保!若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宗人府若不信,大可请精通毒理的名医前来会诊!”
林晚的誓言掷地有声,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烧灼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宗人府的官员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靖郡王身中双重剧毒?这牵扯的,恐怕是足以动摇朝野的天大阴谋!
“王妃息怒!”宗人府官员深吸一口气,态度瞬间变得恭敬谨慎,“下官定当将王妃所言,一字不漏,回禀宗人令大人!彻查赵虎一案及其背后隐情!至于郡王殿下……还请王妃务必悉心照料!下官等告退!”他不敢再多留,立刻带着人匆匆离去。
那两个东宫内侍更是面如死灰,再不敢多言半句,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离。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林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一松,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身体晃了晃。失血和高度紧张带来的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上。
“王妃!”管家连忙上前搀扶。
“我没事。”林晚摆摆手,强撑着站稳,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冷硬,“守好王爷的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另外……”
她目光投向王府深处,那个拘禁着“病中”刘妈妈的偏僻院落方向。
“去告诉‘病’着的刘妈妈,”林晚的声音冰冷如霜,“她的主子,刚刚派人来‘探病’了。可惜,被本妃挡了回去。让她好好想想,是等着被灭口,还是……把知道的一切,吐出来,换一条活路!”
管家心神一凛:“是!老奴明白!”
打发走管家,林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内室。萧彻依旧昏迷着,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不再是骇人的金纸色。她坐在床边,看着他沉睡中依旧紧锁的眉头和苍白的脸,手指无意识地拂过手腕上包扎的布条。
“萧彻,”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你的命,是我用血抢回来的。这条船,我是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