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田彦怀抱着《太平清领》,久久不能入睡。
“心生则生,心灭则灭,皆由因缘合会生苦。若无因缘,诸苦便灭。众生因缘会相连续则生诸法。”
“光射牛斗,星分翼轸……”一字一句默念着,田彦眉头紧锁,隐隐有抓住线索的感觉,却又突然消失不见,正要继续,一阵急促敲门声打断了他。
“公子,公子,我们该启程了。”是丫鬟秋香的声音。
田彦揉了揉发胀的双眼,推门看去,蔡琰和秋香早已收拾妥当。
田彦指着蒙蒙亮的天,诧异地道:“为何这么急着离开,还没和那几个醉鬼告别呢,毕竟在人家白吃白住的,多不好意思啊。”
蔡琰眉眼低垂,显然有些过意不去。秋香急急道:“出门前蔡中郎就交待过,世道不太平,在外借宿时天未大亮就要离开。”
田彦点点头,毕竟两个弱女子,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只是心里一直对《太平清领》的内容念念不忘,此时只希望快些赶到淮南,好静心研究。
至于荀彧郭嘉等人,要是自己没能穿越回二十一世纪,相信定能再会。
一路颠簸,不知年月。田彦的头发早已齐肩,要不是读初中时也曾是葬爱家族的一员,习惯了长发,早一刀全削了去。
“早听说淮南富庶,为何听不见人声,莫不是也经历了战事……”淮南城门之下,蔡琰掀开帘布,却不见城中有任何生人。
“小姐,那我们如何是好?”秋香也慌了。
“别瞎猜,这不是还没到你那亲戚家吗,说不定在杀牛宰羊等着你们呢。”田彦也是瘆的慌,本来打算找个清静地来研究《太平清领》,但眼前这模样,十有八九梦想要破灭了。
几鞭子打在马身上,马车飞奔向前。
“城北一棵大槐树下,门前有头两人高的大石狮,公子,此处应该就是世叔居所。前年宫中大变,他便来了此处隐居。”
把蔡琰扶下马车,连日赶路风餐露宿,蔡琰虽憔悴之极,容貌却依旧不差,天生丽质,说得正是此种天眷之人。
“昭姬,我们以表字相称即可,我真不是什么公子啊!”田彦在前头带路,一边埋怨,一边推开了院门,可手上的灰尘让他的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
蔡琰似乎也是有所察觉,两小粉拳紧紧握着,楚楚可怜。
田彦冲进院子,四处查看,差点瘫在地上。赶了数月的路,到头来只看到一个早被遗弃的空房子。
那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穿越回去!
“公、明义,世叔似乎早就不在此宅,奴家……”说着说着蔡琰眼泪就止不住滚了下来。
田彦紧咬嘴唇,心想不可能扔下他们两个不管吧……
“彦当日答应护送两位,自然不会弃之而去,定会帮你找到你家世叔!”
突然屋外大槐树一声炸响,一主干无故掉落,蔡琰哭得更凶了。
也是此时,一阵乱马蹄声由远及近,晃得地面颤动,不等田彦反应过来,早有一队兵士闯了进来,将他们三个团团围住。
一个领头小将挺枪于马上,以枪尖指田彦,怒斥道:“黄巾小贼强拐良家妇女,立即处斩!另将两位小姐带回府上,好生照料。”
“诺!”众兵士一拥而上,哪里顾得上田彦的抗议,拿刀便刺。
“至少也先问清楚啊!”田彦也是火大,猛地抽出腰间佩剑,随手一挥,当即斩掉敌方长刀,刀头掉了一地,众兵士皆惊!
“咦!是我力气太大还是剑太锋利了?”不止是兵士,田彦也是一脸茫然。
可在马上的小将却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纵马一枪刺来,田彦来不及多想,双手挥剑,以剑作刀,又是一劈,顿时枪尖落地,那小将更是失去平衡,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一连翻了几个跟头,惨叫连连。
“大公子!”众兵士围了上去,却被小将斥道:“那厮并不会武艺,只是凭着剑刃之利,大家不必害怕。只要夺走那宝剑,便可杀了他!”
兵士们早没了先前的大意,也不再一窝蜂的上,一个个轮流耗着田彦的体力,没多久,田彦便破绽百出,身上已被划破了几个口子。
突然脚下一软,重心不稳,一个兵士就等这个时机,长刀猛劈而下,眼看就要防御不住,田彦汗如雨下,心惊肉跳。
“铛!”刀刃几乎要贴在自己脑袋上,却被另一把刀给挡住了。
田彦趁此机会急忙闪开,才发现,蔡琰不知何时已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冲过来护住了自己。
可柔弱的她哪里是凶恶士兵的对手,在田彦闪开的刹那,蔡琰手上的长刀便被打掉在地上,而她两手更是颤抖不已,虎口处已隐隐渗出了血红。
她那是弹琴的手啊!
田彦这会怒了,怒不可遏!
不知哪来的力量,田彦暴跳而起,疯一样的挥舞宝剑,眨眼间已有数个没反应过来的兵士躺倒在血泊之中,再没了响动。
齐肩发染上了血,不知是谁的血,在田彦的劈砍中,血发飞舞飘逸,宛如一头狂狮。
“今日,你必死!”
余下的五六个兵士慌忙中扶着小将逃去,却泄不掉田彦心中怒火,举剑一挥,斜劈而下!
“住手!”门口闯进另一白马小将高声阻拦,却已来不及,逃跑之人身首两处,早没了气息。
“明义,明义!”蔡琰在秋香的搀扶下,一把拉住田彦,却看得他一脸鲜血。
“昭姬,你没事就好,你怎么这么不爱惜你的手,要用来弹奏的……”
话没说完,田彦全身一软,晕了过去。
香气弥漫,时有时无的抽泣声环绕耳边。
脸上被一柔软抚摸着,闭眼之人嘴角轻笑,突然猛地伸出手,握住脸上那柔软。
而后是一声尖叫,又羞又喜又怒。
“明义,你、你终于醒了。”蔡琰手臂往后一缩,双手反复摩挲,俏脸微红。
“终于?昭姬,我在这里睡了几天?”
“整整三个昼夜,奴家开始还以为……后来城中大夫说了,你只是气力消耗过度,只消此许时日,就会醒来的。”
“城中?哪个城?”田彦翻身而起,这一睡似乎气力较之从前更足!
“徐州城。明义你可知道,当日你斩杀之人,正是徐州牧陶公之长子,陶商。而带我们回城之人,是陶公二子,陶应。当日他看了你手中之剑,又得知家父大儒之名,因此一路护送来到徐州,以礼相待。”
“杀了他大哥他还以礼相待?他老子陶谦也不管?”田彦嘀咕着,发现自己已换了衣裳,坏笑道:“昭姬,是你帮我换的?”
“丫鬟换不放心,所以……”
“你别脸红啊,好了,现在看都看光了,你要负责!”
蔡琰更是脸红得要滴出水来。
“哐哐哐!”急促的敲门声让田彦烦躁不已。“谁啊!没看到我在谈人生谈理想吗!”
“明义兄,此时声如洪钟,想必伤势已经无碍,陶应特来道贺。”
“贺你妹啊!要是你撩妹被人打扰了,你声音不得炸天啊。”
蔡琰赶紧拉住田彦,道:“陶公子应该是来还宝剑了。”
“宝剑?”田彦四处一看,果然宝剑不在了。
陶应也是不怕生,推门就自个儿进来了。
蔡琰赶紧去倒茶。
“明义兄真乃奇人,能得如此宝剑,我陶子承……”
“好了好了,屁话少说,你就直接点,是不是想问我宝剑从何而来,你是不是也想搞一把!”
陶应不怕生,田彦比他更直接。
听得陶应一愣一愣的。
“不知明义兄哪里人士,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言辞也独有特色,尤其是这把绝世倚天剑……”
“我长沙人,长得帅我也没办法,还有……等等,你说什么?这把剑就是倚天?那把和青釭剑齐名的倚天剑?”
曹操可真是大手笔啊!
田彦回想起当日自己“逃离”曹营时,曹操死活要塞给自己倚天剑的情景,顿时哭笑不得。而同时也隐隐有感觉,日后定会再碰到曹操。
“陶应啊,你知道当日曹孟德刺杀董卓失败后是怎么逃出来的吗?”
“在下不知。”
“他就是靠这把‘倚天’,杀了一杀血路出来的。你觉得这种宝剑会有很多?”
陶应被田彦的话噎得憋红了脸。
“哦对了。”田彦挠挠头有些尴尬地道:“为何我杀了你大哥,你和你父亲却不置我于死地,反而还以礼相待。”
“不瞒明义,家父主政徐州以后,物阜民丰,黄巾不再。可我兄长嗜杀嗜抢,又因家父不打算传位于他,因此暴戾成性,于城外占了一个山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民众怨声载道。家父于是痛下榜文,谁能擒得此獠,赏百金。”
“什么,还有钱领?这么重要的事你早点说嘛,走走走,现在就去,拿了钱也好找个地方落脚。”
田彦推着陶应,陶应拗不过,把他带去见陶谦。
而此时,大堂内众人正激烈商议着什么,田彦只听得简单几句,却已得知事情大概。
袁术北攻曹操!